第594章:生硬和漠然
華子建也剛剛送走客人,接到了韋俊海的電話,就說:「嗯,好的,韋書記你在辦公室嗎?」
韋俊海無精打採的說:「是啊,我在辦公室,你現在過來吧。」
華子建嘴裡答應了,就掛上電話,坐車到了市委,同時,華子建也隱隱約約的有一種預感,感覺現在韋俊海找自己一定是為了煤礦事故的問題,但韋俊海到底會怎麼想,他會怎麼來處理這件事情呢?華子建就不得而知了。
當華子建走進了韋俊海的辦公室的時候,韋俊海的秘書小馬很殷勤的幫華子建倒上了茶水,他對華子建的笑容也不同於以往那樣生硬和漠然了,好像其中更多的市對華子建的討好和獻媚。
華子建並不喜歡這個韋俊海的秘書,一直以來,華子建都認為這個秘書身上有一種邪惡的味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結論來之於何處,但他就是這樣認為。
韋俊海今天低調,客氣的對待著華子建,他很主動的先把自己的香煙掏出來,給華子建發了一根,華子建也一如往常那樣先幫韋俊海點上,但這個時候,華子建明顯的看出了韋俊海的臉上有一種尷尬和不自然的神色。
華子建就問:「韋書記叫我來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韋俊海點了點頭說:「想和你聊聊。」
「奧,那好啊,我們也的確很少在一起交流了。」華子建很附和的說。
韋俊海嘆口氣說:「你來柳林這幾年,我們好像有很多誤會,其實呢,我這個人還是很欣賞你的,你年輕,有魄力,在柳林也創造了如此顯著的成績,這真的經常會觸動我的很多想法。」
華子建暗自好笑,韋俊海會欣賞自己,只怕他是自話自說,他沒有收拾自己就已經算自己燒高香了,華子建就說:「謝謝你啊,韋書記,要是我們多溝通一點,本來很多誤會市可以消除的。」
韋俊海很認可的頷首說:「就是,就是,比如上次你受處分的事情,哪真是葛副市長個人的行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華子建就打個哈哈說:「我知道,我知道,這事情確實和你沒關係,就算有點關係,我也不敢來怪書記你啊。」
韋俊海見華子建說的很誠懇,心中略微的安定了一些,說:「在比如這次礦難事件,本來完全市可以避免的,如果按你的指示執行,哪絕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但葛海浩這人一意孤行,阻擾公安局的封礦……」
他並沒有說完話,因為他看到華子建很驚詫的抬起了頭,奇怪的看著自己,韋俊海心裡一沉,就說不下去了。
華子建不得不驚訝,他沒有想到韋俊海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明明是他不讓封礦的,現在卻全部推給了葛海浩,這葛海浩不是多年一直都跟隨他嗎,現在他為了自保,就要徹底的犧牲葛海浩了,要是加上這次礦難的事件,只怕葛海浩會把牢底坐穿了。
華子建沒有說什麼,他的心裡已經有點鄙視起韋俊海了,過去他一直吧韋俊海看著市自己一個公平的對手,但此刻他沒有了這種感覺,他就感到韋俊海市如此的卑劣,不足於和自己相提並論。
韋俊海也是很緊張的,他明白華子建的態度對自己具有著多麼重要的影響,自己除了給華子建打過電話阻止封礦的事情,當時還給公安局方局長和其他幾個人打過,只有華子建帶頭默許了自己的這個嫁禍於人的方法,其他幾個人才可能保持沉默,但看華子建的眼神,今天是有難度了。
是啊,華子建也確實不願意苟同於韋俊海的這種方式,但華子建也沒有決定堅決要治韋俊海於死地,華子建還要想想,他並不是同情韋俊海,他要為自己著想,目前的柳林市自己已經能夠壓制住韋俊海了,那麼他對自己的威脅和影響已經不大,相比於讓他下台,重新上來一個書記,這目前的處境應該更好。
當然了,華子建也曾今在腦海中有那麼一絲的僥倖,會不會韋俊海下來了,自己可以頂上去,但很快的,華子建就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一個上任不到兩年的市長想要馬上接手市委書記,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樂世祥市自己的老丈人,就算省長也明了自己的底細,可以支持自己,但這依然希望是渺茫的。
所以華子建就算很鄙視韋俊海,但從自己最為合理的構想中,還是希望韋俊海可以留下,幫自己把這個位置守上幾年,他已經準備放過韋俊海,按他的想法來應對這件事情了。
不過這都是他心中的想法,他帶給韋俊海的感覺是不同的,韋俊海已經灰心喪氣了,他從華子建的沉默中,體會到的是一種死亡的氣息。
於是,韋俊海就說:「怎麼了,難道華市長不這樣認為嗎?」
華子建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嗯,這件事情韋書記再讓我考慮幾天怎麼樣,隔得時間太長了,我需要好好的回憶一下。」
韋俊海就轉換了一個話題說:「子建啊,你很年輕的,一定可以回憶清楚,我是老了,也幹不了幾年,以後這柳林市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啊。」
韋俊海委婉的向華子建釋放了一個信號。
華子建雖然是心裡已經願意方過韋俊海了,但他還不能很快的就答應韋俊海什麼,他還需要在看一看,他還需要對樂世祥彙報一下,在這盤其中,自己不過是一枚旗子,要是可以換的滿盤的勝利,就需要靜下心來從大局著想。
但華子建的沉默無語讓韋俊海感到了絕望,他在找華子建來以前,已經早就明白華子建一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因為華子建為什麼要放過自己,對這個問題,韋俊海一直是沒有找到過一個合適的理由,他首先就很難說服自己,既然華子建放過自己沒有一點好處,那麼他就絕不會放過自己了,自己之所以找華子建來,不過市像一個溺水者在抓那一根毫無作用的稻草,現在看來確實抓不住。
韋俊海在這個時候,得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但是毫無疑問,是一個錯誤的結論。
所以他揮揮手,對華子建說:「我有點疲倦了,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裡吧。」
華子建也希望自己和韋俊海在這個問題上都留出一點緩衝的時間來,彼此好好的考慮一下,當然了,主要是自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因為刀在自己的手上。
華子建客氣的告別了韋俊海,離開了韋俊海的辦公室。
韋俊海在頹廢和絕望中一直呆坐到日落西頭,天空是灰暗的,韋俊海的心裡也是空洞洞的,他感覺到好象全世界都拋棄了他,孤獨,寂寞,失落,無助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好想逃,逃到另一個世界,他無法平息自己,只有不斷的徘徊在辦公室中,哪不定的腳步,涌動出韋俊海難以平靜的情緒里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徘徊、流浪卻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將面臨著一項艱巨卻又不得不為的重擔,心突然間好累……心裡彷彿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嘴巴不聽的顫抖。腦子一片空白,韋俊海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有點手無足措,腦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將要去幹什麼……手腳鑽心的冷。
他拿起了電話,哆嗦著手給省城的李省長撥了一個電話,但讓他感到意外的市,李省長的秘書在接到電話后,只是簡單的說了聲「省長正在做報告,暫時無法接聽」,然後就掛斷了韋俊海的電話,這更讓韋俊海的心如墜冰窟。
他沒有去想象一下或者省長真的在開會,他現在大腦已經是一片的混沌,他下意思的就自己認為省長已經開始躲自己了,看起來,不管是多麼老辣成穩的人,當面臨危機和絕望的時候,他們一樣會驚惶失措,杯弓蛇影。
很久以後,他才拖著無力的雙腿,走出了辦公室,不過他不想回家,他想去好好再看一看自己的希望和情人如夢,也許在以後的歲月里,自己不得不和她分手了。
城區的街道上,樹木清翠,但為何,這沿途盛開的鮮花和滿眼的綠色卻更讓韋俊海感覺頹廢,她們的燦爛彷彿在嘲笑他的沮喪,草依然青翠,樹依然屹立,可他的心中膨脹起的依舊是灰心。
如夢依然用溫馨和深情迎接了韋俊海,她沒有去她的咖啡店,她在家裡做著女人該做的一切,把家裡打理的是井井有條,她是一個成熟女人,雖稱她的歲數已經稱不上是天仙美女,但那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兩個甜甜的酒窩,依然讓她保持住了迷人的風韻,不過她從來不習慣於化裝,卻依然顯現出她清純的一種自然美。
她估算著韋俊海這一兩天會來自己這裡,她的智商一點都不低,嬌柔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睿智和堅定的心,她每天都在看電視,每天都在看報子,每天都在聽著咖啡館那些無聊至極的人們在談論著柳林市的時局。
她知道了,韋俊海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一個很大的麻煩,這其實很簡單,不用聽別人的閑言碎語都可以明白,因為往常每天要在柳林電視台露面幾次的韋俊海,卻在這一次銷聲匿跡了,而代替他不斷出現在電視上的是華子建,是那個一直讓韋俊海防範,警惕,顧忌和排斥的華子建,這應該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韋俊海異常理解的如夢,很快也從韋俊海的情緒中感受到了這點,如夢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韋俊海有如此頹廢的樣子,她的心也在韋俊海走進客廳的那一刻,糾結在了一起。
他們的擁抱也很簡單,沒有了往常的熱情,韋俊海懶散的坐了下來,說:「你還好吧,今天怎麼沒有到店裡去。」
如夢強顏歡笑,想緩解一下這有點沉悶的氣氛說:「我能掐會算,知道你今天要過來。」
韋俊海就呵呵的笑了兩聲,不過這笑聲是那樣的乾裂,猶如從古井中傳來的回聲。
韋俊海說:「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他的這話表示了他的意境,他只想來坐坐,其他的什麼他都不會去想,也沒有精力。
如夢嫣然一笑說:「嗯,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沒有吃飯,我給你做一碗滷麵吧。」這是韋俊海過去最愛吃的主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