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意圖反常
這個疑惑，自然不止是在日向族長的心間縈繞，亦牽動所有宗家長老的思緒。
至少，對於這群掌權者而言，任何關鍵位置的風吹草動，都是涉及到他們心坎的謀算。
他們沒有人能說清楚，這位來歷不明實力莫測的小女孩究竟是什麼意圖——她的所做所為他們一清二楚，她的態度與習性他們也都總結熟知。
可是，正是因為太清楚其中的事務，所以他們才會越發的看不懂起來！
任何事物，歸根結底，都要劃分在利益上面來結算。
所以，這群長老們，可以略過利益的外在形式，算清楚利益究竟最終落到了何處。
算來算去，無論怎麼想，最終落到好處的，都是日向大族。或許，還有身為他們附庸的忍族以及低賤的平民，也可以跟著沾點兒光。可是不管怎麼說，前景無限的利益，都是屬於日向大族的。
所以，在此基礎上，即便愛麗絲對於如何分配利益有著固執己見的態度，這群長老也能容忍——因為無論她如何劃分，她終究還是把利益送給了日向大族。
區別僅僅是，給日向大族的孩子而不是給日向大族的老者，給日向大族的弱者而不是給日向大族的強者。
既然終究都是落在日向大族的頭上，那麼縱然是心有不甘，這群長老們也只能忍下去了——他們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和她爭論，更沒有什麼借口來指責她，因為，他們找不到她為自己謀算私利的任何跡象！
這麼說來，她的表現，除了個性與堅持她的理念之外，對於日向大族來說，實在是當世聖人一樣無私奉獻。
這實在是不對啊！
這世上根本就沒出現過聖人，也不可能存在那樣的聖人。如果一個人這般無私奉獻，實在是令人費解，也讓人擔憂她究竟有什麼叵測居心。
所以，這群當權者沒心情為她拒絕老者安享晚年這條建議而憂慮，他們最要緊的，究竟搞明白，她究竟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她行為本身就是回答，一切就是她毫不掩飾表露出來的那樣，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不合乎情理」，只是他們不可能認同不可能去相信。
答案是什麼，她這個當事人說了都不算！真正滿意的答案，必須是他們覺得才行。
兩個世界的人，哪怕沒有刻意掩飾本意，在很多事情上，也是很難想通到一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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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小姐，老夫也不拐彎抹角了，你這麼費力不討好，花費這麼多精力來為日向大族培養未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三長老環視周圍初具規模的「回形城堡」學院，望著高大的青葉金葵，對身邊的愛麗絲直言問道。
「為了什麼？我覺得很好呀，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三長老您看，等到這座學院落成，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孩子進入這裡，按照我的理念通過各位老師來教導他們，雖然老師們不可能完全遵循我的想法，可是終究可以傳播我的一些思想。而能夠影響到那麼多孩子，傳播我心目中的理念，這就是我認為有意義的投入。」愛麗絲指著那一間間還未成型的鋼筋混泥土結構，興奮地說道。
「這麼說，你就單單是為了這個？那你可知道，你為此拿出來的究竟是何等無價的寶物？」三長老輕輕搖了搖頭，不可置通道。
「不論是多麼無價的寶物，都是拿出來發揮出價值才有意義。一顆寶石，如果不捨得展現出來，而是束之高閣或者深藏於地底，那它又有什麼意義呢？」愛麗絲同樣是搖著頭回答道。
「可是，你這樣還是錯估了它的巨大價值。或許你知道，但是你卻沒有清晰的認知道。」三長老感嘆起來。
「怎麼，三長老覺得我虧了么？我只是在你們的心目中，絲毫沒賺而已，並沒有虧什麼吧！」愛麗絲笑吟吟地反問道。
「真搞不懂，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逗弄老夫。」三長老不再深究下去，因為他覺得，愛麗絲並沒有認真地回答他的疑問，與其嘗試從她口中探問出答案，還不如由他自己親自去推論查找出更為可靠。
「三長老，利益固然是衡量一切的最根本標準。可是什麼是利益？它本身就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愛麗絲笑著指著青葉金葵問道：「在你們心目中，我的行為非常奇怪，因為非常地不符合你們的利益理念。可是，那並不是說我沒有得到我的利益，只能說，我得到的那些，在你們眼裡根本不覺得是利益。
更何況，為什麼我就一定要得到你們覺得的某些利益呢？
我的利益，難道就不能是希望大家得到利益么？
三長老，您所說的利益，大多是看得見摸得著或者是短期可兌現或者是長期可預見的收穫。
而對於我而言，我的利益，並不一定要切實落在我自己的身上。」
「所以，為日向大族裡，底層者爭取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來，這就是你的追求，也是你樂於見到的結果，這就是你的利益？」三長老試探著推論道。
「算是一部分吧，畢竟如果是那樣，我也算是功德無量了，看到困苦的人得到改善，心情也會跟著變得愉悅起來。這是無形的利益，也是更為高層次的回報，成功地幫助別人，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愛麗絲笑著點了點頭。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老夫簡直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純潔的家庭環境，竟然可以讓你如此天真和……」三長老默默地撇過頭，他已經無語了。
「三長老，其實，你覺得想不通，那是因為你總是把我當做一個外人來對待。換句話說，如果你把我當做是你們的族長，那你還覺得我的所作所為很奇怪嗎？」愛麗絲開玩笑道。
「這，錦鯉小姐這玩笑有點……」三長老笑著打哈哈過去，心底不知道是在懷疑她的目的，還是嘲笑她的比喻。
「三長老，您仔細想想，為什麼各位宗家長老都默認退讓了，沒有再來強迫我，要求我接納老人進來頤養天年？」愛麗絲忽然反問道。
「這個么，」三長老遲疑片刻，看到愛麗絲那淡淡的笑意，明白她清楚其中的關節，遂也不在猶豫，直白地回答道：「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實在是不好提出來，畢竟你自己把利益退讓到如此地步，如果我們還咄咄逼人，簡直就是不識好歹。」
「準確地說，因為我沒有任何利益可被脅迫，因為我本就沒來佔據你們眼中的那些利益。
再這樣的情況下，我根本沒有理由遷就你們，一旦你們惹得我不高興，我隨時可能會收回這一切，讓你們的所有利益成為幻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你們沒必要為了非核心的利益，來冒險得罪我。是這樣吧，三長老？」愛麗絲毫不客氣地重新描述了一遍。
「呵呵，這也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只有你這不吃又不佔，當然就是骨頭硬的很，底氣十足。」三長老哈哈道。
「三長老，世間利益關係複雜，甚至交錯和矛盾。就如同你們希望獲得老人名額，從而可以進來調理。實際上，這就是你們長老們最直接的利益。
在換成給更多普通族人小孩更好培養機會時，你們當然自私地為自己著想，寧可犧牲一部分普通孩子的未來與利益。
所以，你們才會提出，留出一部分名額，給予付出巨資的老人這個建議。——在你們心目中，有權有勢的老人，特別是你們自己，重要性，價值，遠遠高於一兩個普通族人的一生。
但是，你們被我的堅決反對給擋住了。
如果你們仍然不識趣，那就可能造成最壞的結果——我不再建設這所學院。
那時候，你們斷送的，是整個日向大族問鼎忍界頂層的資格，以及無數族人更上一層樓的人生機會。
這實在是太重，重得超過了你們剛剛的那份自私。所以，你們願意退讓，為此放棄那份切身的直接利益，不再提議老人的名額。
請問三長老，我不準老人入內，也就意味著，你們絕無機會享受到青葉金葵的福利，你們這麼無私，又是什麼道理呢，很簡單，那就是全族的未來更加重要，重要到遠超你們個人的私慾。
可是，說你們無私，那就太虛假了。因為，你們並非無私。
你們只是看到了更大的好處，為了熊掌忍痛丟棄鮮魚而已。
若是全族強大，最後落到好處的。還不是你們宗家頭上？
所以，分家人再怎麼得到進步，最後的好處都是牢牢落在你們身上，你們當然也就樂得順水人情，假扮無私了。」
「哼」諒三長老私底下與愛麗絲再怎麼熟絡，聽了愛麗絲一句又一句的評析與嘲諷，他的老臉也按捺不住，吹鬍子瞪眼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只是，走到了半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假如說，宗家長老們未必退讓，表現出來的無私奉獻是虛偽和可笑的，實質仍然是自私自利，為了更久遠的宗家世世代代的自私自利，忍痛捨棄當今落於自身的某些私慾。
「那麼，同理，錦鯉，你如果也是和我們一樣，那你圖謀的究竟是什麼？」思考這個問題，他沒來由地冒出冷汗來。
「還有，你說你的利益，也可是就是讓其他人獲得利益。那麼，你是想當愛民如子的大名？呵呵，無知又愚蠢。」想到了答案，總比想不出答案要踏實，而如果這就是真的答案，那三長老反而放心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他們，理解不了愛麗絲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