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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兒,你太讓我失望了。」日向大族的當代家主,略帶沉默地嘆息后,緩緩開口批評道。

  「非常抱歉。」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從小就在尊卑森嚴的家族禮儀熏陶下長大,少族長本能地低頭認錯。

  只要尊者對自己發出批評,那就要認錯道歉,這是不需要猶豫的。

  「晟兒,你接下來好好聽我說的話,是用心去思考,而不是不假思索地服從接受。

  晟兒,看似毫不猶豫地全部接納與服從似乎更令討人喜歡,可是如果連思考的過程都沒有,就算你要盡心服從,也根本不理解命令的真正本質。」

  「父親,您請說,孩兒已經準備好聆聽您的教誨。」

  「在開始之前,為父要先提醒你一句,孩子,人生在世,務必慎重,特別是在與強者共同生活的時候,務必要對強者保持足夠的尊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和其他人,包括為父在內,都不知道這位神秘少女的力量底線。

  不過區別就是,你們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強,但是卻不由得覺得她並不足夠強。

  而為父雖然同樣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強,但是為父知道她一定很強,深不可測。

  晟兒,你可想過,你我為何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感覺呢?」日向大族的族長問道。

  「父親,您必定是看出來什麼?孩兒資歷尚淺,並未看出她究竟有何底蘊,足以和整個日向大族相提並論平起平坐——甚至她還敢視大族於無物,就算她個人再強,可是在整個日向大族面前又能算什麼呢?可是她竟然對全族的希冀都置之不理,她這實在是太狂妄了。」

  「晟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要拿資歷當推詞了。另外,為父並不比你的眼睛更高明多少,亦沒有從她身上看出什麼秘密出來。」日向大族的族長微微一笑,他當然清楚,兒子此時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努力辯論起來,可見他剛剛的認錯道歉,完全就是出自於訓練出來的本能與虛假的禮節。

  「為父之所以會如此忌憚她,乃是因為,為父與你身處截然不同的位置上。

  對於你們來說,日向大族就是你們的榮耀,你們的家,你們的依靠和底蘊。

  所以,在面對外人時,你們搬出日向大族四個字,就彷彿背後樹立堅強不倒的後盾,撐起了你們的腰桿,從而自豪,勇敢。

  可是為父不同,對於為父而言,日向大族不是為父所能依靠的支架。反過來,為父等人,才是撐起日向大族的支柱。

  所以,我們無依無靠。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承受風雨,來為所有的族人遮風擋雨。

  所以,我們永遠是最不敢掉以輕心的那群人,因為我們從來不可能依靠你們口中的日向大族四個字,更不能在家族庇護下隨心所欲。」

  「父親?孩兒……」少族長遲疑起來。

  「所以,任何時候,一旦遭遇強者,你們總是會不自覺地朝著輕視的方向推論,而為父葉會朝著相反的方向揣測,生怕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你我的區別,儘管都依據著同樣的情報,一模一樣的信息,卻得出截然相反答案的緣故。」

  「父親……」

  「好了,你等會回去的時候,再慢慢反思吧。為父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中之重。」

  「父親大人,您請說。」少族長壓制住心裡的波瀾,迅速恢復了聆聽應有的冷靜狀態。

  「身為族長的繼承人,你自然是要秉承家族的意志。所以,你順應很多宗家人的心理,對待劍士學院這件事上,和他們有著共同的情緒,這是融入團結的表現,也是你拉攏人心的手段。

  只不過,你要記住了,你是未來的族長,你的確需要諸位長老的認可,可是更重要的不是這些認可,而是讓你作為領頭者,去帶領所有人。

  所以,即便是能大刷諸多宗家子弟好感的出頭行為,為父也不建議你去做。你想要他們的認可,可以想別的方法來處好關係,但是絕不是被他們當刀子使喚。

  或許一開始,是你想要藉機謀划,博取大家的好感以及崇拜。

  可是現在呢?你被她駁了面子,已經怒火起伏。此時此刻,你已經不止是為了謀划,而是陷入情緒影響之中。當你開始這麼做的時候,就不可避免地會遇到現在的困境。

  很多人人一開始的時候都會信心滿滿,說自己這是在暗暗謀划別人,說自己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說自己是絕不會掉下陷阱。

  可是事實上,不知不覺,當你越發深入之後,遲早會陷入自己忽略的陷阱當中。

  更何況,你從一開始,試圖討好諸位宗家子弟的方式,就是錯誤的。

  哪怕你本來也是這種意願,恰好和他們一路,你也不該為此演變成是圖謀獲取威望。若是僅僅是出自於你自己本心,你就不必背負太大的誘惑和壓力,失敗時也不至於這般忍不住情緒扭曲。」

  「父親大人教訓的是!」

  「晟兒,現在,還用得著為父替她說出,她的辯詞了嗎?」

  「父親大人,孩兒知錯了,這就回去好好靜心反思。」

  「且慢,為父最後要給你留幾個問題。」

  「父親大人,您說吧。」

  「第一,你覺得她究竟是多強,和日向大族的合理關係應該是什麼姿態?」

  「第二,你說了她那麼多「罪狀」,可是為父到現在,都還是沒聽出,她到底哪裡錯了?

  你所說的,都只是她的行為與宗家意願相違背。可是在利益上面,你想過沒有,她的種種決定,真的是有害日向大族的嗎?

  換而言之,她究竟哪一點,損害了日向大族的原本的利益?」

  「好的,父親,我這就回去了,孩兒一定會好好反思,思索您給出來的兩個問題。」

  「嗯,去吧。」族長略有猶豫,最終揮手讓孩子退下了。只是,在日向天晟離開后,他又開口,仿若把對面的空位子空氣當做了孩子,喃喃問道:

  「第三,你覺得,她究竟是要做什麼?她如此大費周章,甚至稱得上是大公無私,奉獻自我,卻並未為她自己爭取半分的私利,你覺得,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第三個問題,他不能問,否則孩子之間就會跳過第二個問題,認定第二題的標準答案是「她大公無私,奉獻,不求回報,公正有原則,恪守不渝……」~——至少,這是族長透露出來的答案與偏向,哪怕只是疑問句的形式出現,依舊是一種肯定的答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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