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要是閨女就好了
要說這曲敬卿和他老子娘還有他大哥都不一樣,性子醇和,待人極善,偏不像是大夫人生出來的。知道自家有個妹子流落在外,老娘帶人捉拿,老爹氣管炎管不住,那還能活的了,於是背著大夫人跑來報信,帶著她們娘倆跑路。
當時曲妍還小,一丁點大,三人想從山澗道出城,哪知關口傲來軍收了銀子,硬說是曲妍他娘是逃奴把人扣了,曲敬卿沒辦法抱著一丁點大的曲妍慌亂躲藏,這才逃過一劫。後來聽說曲妍他娘沒落了好下場,被人給買走了。
曲敬卿一個單身小公子,哪裏能照顧得了曲妍,便把她托付在好友謝道明家,然後回去求太夫人做主。太夫人也沒招啊,這家裏可不是她說了算,最後想到一招,偷偷使人把曲妍送到京城桂王府去,投靠舅姥爺,也就是太夫人的親弟弟,如今老桂王的庶出兄弟。
如此曲妍才得以保全下來,曲敬卿保了她一個,卻保不了其他人,留在府裏的姨娘們讓大夫人逮著機會全都處置了,後來大老爺氣死,然後便是一連串的事發生。
那曲妍去了桂王府,卻生得太舅老爺的喜愛,當做自家孫女來養。可對於曲家的事,老頭也沒辦法,桂王府又不是他能說了算的,而且今時不同往日,桂王府都自顧不暇,哪裏有能力去管曲家的家事。
曲妍一直在桂王府活到現在,期間回來過一回,那時已經是大夫人瘋了,大房失勢,曲敬卿出門行商的時候,二哥沒見著,隻和太夫人見了一麵,曲妍說回去好生準備一番,便來接太夫人去京城,到時候二哥也去,曲家不要了由著他們折騰去。
當時說的好好的,這回回來,卻是天人永隔,本來光接了太夫人走也可以,可曲妍心裏有恨,不僅想把曲敬卿藏的銀子帶走,丁點不給二房他們留,還想為二哥報仇。
曲妍說完,哭得梨花帶雨,靠在鄭乾肩頭,泣道:“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我沒什麽能報答的,就隻有我自己了,你們看不起也罷,全給你們了,由你們處置。”
說完摟著鄭乾的脖子哇哇大哭,鄭四爺咬著舌頭,心裏念佛,阿彌陀佛,這娘們屁股上居然有顆痣。仇三才和棉相生無不歎息,高聲道:“四爺,這曲家如此狠毒,不殺不足以平憤,咱們幹吧。”
倆人徹底上頭了,鄭乾心道,兩個二貨,腦子進翔了,聽不出來人家二桃殺三士的調調麽,還都給我們了,到底給誰說清楚。
“這個,還得從長計議。”
鄭乾話沒說死,還得靠她帶著幾人出山呢。曲妍一聽,抹了把眼淚道:“從長計議好,先把二哥的遺產找到,我一分不要,全給你們。不讓他們得了我就高興,然後接上太夫人咱們遠走高飛,有機會就弄死他們,哼,我就不信了老天爺還不長眼了。”
“四爺咱們幹吧,為民除害。”
鄭乾咧著大嘴幹笑兩聲,叫道:“好,幹就幹。”心裏把倆二貨罵個半死。
說定了此事,曲妍大喜,又變得甜甜糯糯,叫三人靠過來些,擠在火堆旁邊取暖,然後說著小時候的趣事,逗得姓仇的和姓棉的嗬嗬直樂。鄭四爺則一邊笑,一邊盤算這娘們用了多少計。
美人無助計,賣慘同情計,大義凜然計,賣身報仇計,冷豔奪人計,童趣好感計。
娘的,這娘們是天生就這樣,還是在桂王府學的?鄭乾不敢再想下去,這是人精啊。
到後半夜深了,曲妍和那倆二貨堅持不住都睡了一陣,隻有鄭乾睡不著,想著該怎麽幹,又能得利又不被利用,兩個二貨又不會上當起內訌,還要順利脫身,難啊。
一大早起來,往山下望去,果然城內多了不少兵卒到處找人,四人連忙又往山上逃去,臨走前把許達的屍首埋在了廟後頭。
兜兜轉轉,來到一處山坳,四周不少孤墳,中間一座小廟,廟前則站著不少兵卒還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到處亂挖的起勁。
幾人藏在野樹林子裏,曲妍小聲道:“這裏就是那絹片上畫的地方,看來他們還沒有找到。等他們走了咱們再走。”
鄭乾奇怪道:“你不怕他們把藏得東西挖出來?”
曲妍嗬嗬一笑,甩了鄭乾一個嫌棄的眼神,小鼻子一皺,道:“笨啊,哪有那麽容易,一看那圖就是二嫂倉促亂畫的,他們還當真了嗬嗬。”
“哦,有理。”
鄭四爺擦了擦鼻子,心道,嬌羞勾引計,娘的,你這是本能吧?
“你說要是真的找到怎麽辦?”
鄭四爺嘿嘿淺笑,曲妍哼道:“怎麽可能,就算找到了不是還有你們麽,三位高手出手,他們不是手到擒來?”鄭乾笑嗬嗬直點頭,仇三才和棉相生紛紛道:“放心吧,這點人還不夠我們兄弟塞牙縫的。”
曲妍一聽十分高興,粉拳捶了兩人一頓。
正情濃意濃之時,那破廟裏發生變故,有人叫道:“大人發現個鐵盒。”
“什麽,在哪兒?”
一名小旗和那管家連忙跑到廟門口那處放大水缸的地方一看,果然在底下挖出來個鐵盒子,那管家顫抖著拿了過來,小心打開一看,頓時驚道:“真的在這。”
“快挖,看看有沒有別的。”
管事將存單揣入懷裏,招呼眾人繼續挖,過了好半天一無所獲。曲妍驚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挖出來了。扭頭對三人道:“四哥動手吧,不能讓二哥的心血落入他們手中。”
“好。”
鄭乾一點頭,仇三才和棉相生抓起石子來,通通通射了出去,鄭乾不甘示弱,取下弓箭和曲妍一起射箭,人家曲大小姐至少射咽喉能中胸口,可鄭四爺倒好,找了半天沒找見自己射到哪兒了。
“嘿嘿,手生了。
廟前一陣大亂,小旗大叫敵襲,噗一聲,一顆石子正中麵門,仰天摔倒,仇三才和棉相生猶如出籠的猛虎,急速靠近,不給他們結陣的機會,畢竟人數懸殊,弓箭壓陣,任誰都得跑。
劈裏啪啦一頓大戰,仇三才搶了那存單,一聲招呼扭頭便跑,棉相生斷後,弓箭在手射的兵卒們抬不起頭來,鄭乾拉上曲妍跟著跑,四人一口氣跑出好幾裏地才停下,沒敢繼續在路上停留,返身往山溝裏鑽去。
四人見溝便鑽,半路還摘了些野果充饑,最後到了一處山洞,沒進去,反而在對麵林子裏安頓下來。仇三才把那存單掏了出來,大家一看了,三萬?好家夥,折騰的要死要活,才三萬兩。雖然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是筆巨款,可對曲家、許王府來說,卻算得了什麽。
曲妍拿著存單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歎道:“應該沒錯了,正是鄭南一帶的票號,省城就有鋪子。可惜,就是有些少了,難道真的大水毀了不少?”
曲妍有些不甘心,忽然看見三人都看著她,立馬換了悲傷的表情道:“可憐我二嫂,就這三萬給他們便好,何苦丟了性命。嗚嗚嗚。”
“節哀順變吧,等報了仇便好。”
“嗯。”
曲妍委屈的點點頭。
在山溝裏藏了大半天,天色一黑,四人沿著來路又摸了出來,果然看見兩條火龍往後山深處去了。四人小心翼翼摸到了之前的破廟裏,送到這裏,便由曲妍一人下山,曲大小姐先是拿著土在臉上抹了幾把,然後刺啦一聲把衣衫撤了好幾道口子,這才道:“三位哥哥,保重,等我帶人來,到時候送你們出城。”
“好,小心。”
鄭同學說著話偏還抹了一把眼淚,曲妍微微一笑,抱了抱拳,扭頭下山。
等她走遠了,鄭乾長長出了口氣,道:“你倆嚇死我了,以為上了這娘們的勾了。”
仇三才嘿嘿笑道:“怎麽可能,我們怎麽說也是相王府出來的,啥沒見過,小娘皮一發騷我們就知道她要放什麽屁。”
棉相生也笑道:“不錯,想不到啊,年紀輕輕居然如此老辣。
“四爺,咱們真的用她護送出城?”
鄭乾深吸口氣,道:“走後山通關是個麻煩,就算拿她當人質,大軍麵前咱們也走不了。走城門就不一樣了,別人一定以為咱們從後山跑了,注意力在後山,城門處便有空可鑽。不過,也得防著她拿咱們祭旗。我總覺得她不止是為了接人和報仇,一定另有目的,不然的話何苦玩這麽多花活,接上人一把火燒了曲家不好?”
仇三才和棉相生點點頭,這小娘們心思深沉,不是一般人,切不可大意。
三人說了一通,肚子餓的咕咕叫,沒辦法又下山偷了隻雞回來。回轉那山溝時,半路走到挖出鐵盒子的小廟外,鄭乾忽然心血來潮,會不會是計中計,套娃一個接一個?
想到便做,叫上仇三才和棉相生,繼續挖那大缸底下的洞,挖了一尺下去,果然鄭四爺眼中又出現了個鐵匣子。
發財了。
先說曲妍下山,大半夜的剛一落地,便遇上了巡城的兵卒。這些人還不是許王府的親衛,而是巡撫標營。
許王三孫子許達被賊人劫持,省城震動,許王府派出親衛大索全城。巡撫衙門也不敢怠慢,派標營協助。要說這許達並非許王嫡孫,上頭還有兩個正兒八經的長門長孫,可架不住許王老頭喜歡這貨,一切待遇都和嫡孫無二,甚至還有過而無不及。
許王府裏,許達也算一號人物,他被劫持,倆哥哥許仲和許連都是暗自高興,最好半路殺了才好,免得將來老爺子偏心多分家產。
城內搜不到,王府親衛便上了山,巡撫標營則繼續在犄角旮旯搜尋。
曲妍下山正好碰上,一看是巡撫標營,頓時鬆了口氣,大喊道:“我在這裏,救命。”
標營的士卒打著火把跑到近前一瞧,見是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頓時想起這不是曲家被劫持的那個小姐麽,眾人連忙圍了起來,又是送食水又是送衣,把曲妍帶到了曲家。老騙子李長安此時正在曲家查看許達被劫,可不是小事,李長安這個巡撫也坐不住了。省城雖說衙門眾多,布政司、按察司、都使司、鹽道、河道等等都有,可一旦事情收拾不好,許老頭第一個咬的就是自己,誰讓自己在這裏最大呢。
曆來地方和藩王多是相互監督,對抗多於合作。像許王這種外姓藩王,全天下不過三個,都是祖上有從龍大功之人傳下來的,朝中曆來多有監視。許老頭不借機發難都不可能,自己一倒,可給他能省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