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打開天窗說亮話
“放屁。”
許達指著鄭乾哈哈大笑，叫道：“瞎話都不會編，說，你們找到什麽了？”
“公子冤枉啊，我們確實是剛到，連棺材都沒打開，就碰上那曲家小姐進來，不信你去問問那黑衣人，他敢說不是他們開的棺。”
鄭乾聲淚倶下，看著冤枉極了，許達瞅了瞅笑道：“甭說那沒用的，找到有用的東西就交上來，還能有條活路，否則明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許達說完，晃晃悠悠又跑去曲妍的屋外趴著窗戶叫心肝，鄭乾扭頭看仇三才兩人，二人給了他個準備好的眼神，鄭四爺高聲叫道：“啊，我想起來了。”
許達將信將疑來到近前，卻在這時，院外來了幾個人，正是從曲家回來的，一到跟前便道：“公子，那邊都查了，裏頭什麽東西都沒有。”
“可盯著看了？”
“是，小的們怕他們做手腳，一刻不停的跟在周圍，從始至終沒有離開半步，全程都看在眼裏。”
“難道化了？不會吧。
許達咂咂嘴，覺得很是有些不可思議，一個身處內宅的婦人能把東西藏哪兒去？擺擺手讓幾人退下，眼光便落到了鄭乾身上，叫道：“想起什麽了，快說。”
“公子，我有個想法，是這樣滴。”
鄭乾嘿嘿一笑，大喝一聲，幹。就聽嘩啦一聲大響，仇三才和棉相生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掙脫了鎖鏈，一步跳過來便把許達和他身後的勁卒擒在了手中，兩人根本反應不及，便被一把捏住了脖子。
鄭乾哈哈大笑，叫道：“好賊，敢拿爺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來個人給我鬆開。”
話音未落，轟，又是一聲大響，棚居然塌了。
好麽，仇三才兩個掙脫鎖鏈，把兩根梁柱最後相連的部分給扯斷了，少了兩個梁柱的支撐，牛棚再也支撐不住，塌了半邊。院內一陣大亂，煙塵彌漫，內外守衛的勁卒大驚，發一聲喊衝了過來。
鄭乾還好，身後的梁柱子頂住了。他沒事，可別人倒了黴，椽子檁子瓦片砸了一頭，那幾個報信之人當場便砸趴下了。仇三才和棉相生倒是護住了腦袋，還站在當場，可他二人手中的人質卻倒了血黴。
許達在仇三才手上脖子歪在一邊，腦袋上有個血洞，流血不止。
“四，四爺，死了。”
仇三才緩緩探手去探鼻息，半點氣息也無，驚的縮回了手。鄭乾也傻眼了，咋就死了呢？
“放屁，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快給我鬆開。”
還是鄭四爺反應快，一聲暴喝，仇三才恍然大悟，連忙將許達的屍首攏入懷中，對著那些衝過來的勁卒喝道：“退後，不然我捏死他。”
“啊，公子，公子，公子死了？”
十幾個勁卒差點沒腿軟跪了，看許達那模樣不說死了，也離死不遠了。
仇三才一瞪眼，氣急敗壞的道：“廢話，趕緊退後，耽誤醫治可就真的死了。”一群勁卒們一聽這個徹底抓瞎，紛紛後退，棉相生扔掉手上的屍首，發力推倒鄭乾的梁柱子，把他解救了下來，鄭四爺眼疾手快，從地上撿起根橡子來，讓棉相生去把曲妍給帶出來。
“四爺，趕緊走吧，帶她幹嘛？”
“廢話，咱們脫身還得靠她。”
棉相生點點頭，幾步竄到了房前，把堵門的東西挪開，衝了進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聽到棉相生一聲慘叫，緊接著就見二人出現在門口。
“這娘們咬人。”
“撤。”
鄭乾拿著半截椽子斷後，仇三才和棉相生抓著兩人往外跑。十幾個勁卒緊緊跟來，口中大叫：“放了公子，放了公子，不然大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那你們還追？死在我的手上，總比死在你們麵前強吧。”
鄭四爺不虧是鄭四爺，一句話把眾人給打醒，勁卒們嘴上喊得凶，可邁出去的腿卻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無他，架不住人家說的對啊。死在自己等人麵前，大家夥一個也活不了，還是死在他們的手上好。
“退後退後，把弓箭扔過來，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學蛤蟆，不到一百下不準起來。”
鄭四爺一邊吆喝，一邊後退，那些勁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了，別愣著了，趕緊讓他們走了才是正經。大家夥心照不宣，利索的把弓箭一扔，抱頭蹲地蹦了起來。
“很好，手拉手，不準回頭啊。”
勁卒們急的就差告訴他趕緊走吧，我們不追，誰追誰傻。
鄭四爺眼見著這些人聽話的很，嘿嘿一笑把椽子扔了，抱起地上兩副弓來就跑。
待出了院子，烏漆嘛黑的路也不熟，不知往哪兒跑，棉相生說道：“四爺，怎麽辦？恐怕一會就會大索全城了。”
鄭乾也撓了頭，省城不熟啊，事出突然，誰能想到就到了這步田地了？扭頭瞧見曲妍，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嘿嘿笑道：“由大，這兒是你家，指個路唄。”
“不知道，我也是才回來，你不是能麽？問我幹啥。
“嘿，咱倆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咋分不清好賴呢？”
鄭乾呲了呲牙，哪知曲妍破口大罵起來，鄭乾急道：“姑奶奶，你要罵也分個地方，等到了安全之處，我讓你罵一百兩的如何？”
“哼，碰上你們算我倒了血黴了，跟我來。”
曲妍氣的牙根癢癢，院子裏的勁卒見他們杵在門口不走，能急死，紛紛叫喊起來，趕緊回報王府啊，抓賊人啊。再看幾人跑了，大家夥這才鬆了口氣。
“怎麽辦？”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為自己的命運擔心，有那心思轉的快的，急道：“公子看樣子不死也昏迷了，咱們應該沒事，不過樣子要作，要大作。咱們這樣。”
十幾個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抄起地上的家夥發了瘋似的衝了出去，每人你給我一刀，我給你一刀，全都帶著血一路飛奔，往許王府而去。
鄭乾等人摸黑跑了半路便聽見城內喊聲四起，火光映紅了天空。
“抓賊啊。”
這泰州城依著兩片磨盤山而建，前山像是個削了頂的小饅頭，整個包進了城內，其上風景秀麗，多是有錢人家的別院。而後山則刀削斧砌一般，伸出半座山來探進了城中，其上多有陰宅之所。
曲妍帶著鄭乾幾個一路猛跑，便是往這後山而來。鄭四爺越跑越覺得稀奇，不由得問道：“你不是剛來麽，咋這麽熟悉？”
“關你屁事。”
得，這就沒法好好說話了，鄭乾撇撇嘴，扭頭看仇三才背上的許達，隻見這家夥血都不流了，一問仇三才，早涼透了。
“四爺，幹脆扔了算了。”
鄭乾搖頭不許，說道：“扔了他們更無顧忌，就是個死屍他也得找回來不是。”
四人跌跌撞撞來到後山腳下，這裏便屬於泰州最荒涼之地，多是窮苦人家在此居住，來到這兒眾人便大大鬆了口氣，趁著黑夜上山，便誰也找不到了。老天爺賞臉，雲又散了，露出了清冷的月光。曲妍指路，四人沿著上山的土路蜿蜒而上。
都是常年發喪人走的路，兩邊到處可見紙錢引路旗，寒風一吹，偏有些陰森之“這後山能翻出去麽？”
鄭乾憋不住又問了起來，曲妍這回卻沒有懟回來，反而詳細說了起來。
“這後山上多是陰宅，亂葬崗也不少，當年我就住在這山腳下，那時膽子更大，一點不怕，下雨發水衝出些骷髏骨頭的，還拿起來玩，嗬嗬。”
鄭乾三人一縮脖子，感情這位打小就和死人打交道啊，怪不得在靈堂一點不怕呢。曲妍不理三人又道：“這後山號稱十溝九難，說的便是出山的通道有十條，其中九條危險重重，唯有一條幹涸的山澗能走，不過卻早有關隘建在那裏，守關的是傲來軍，哼，都是些喪盡天良之輩。”
曲妍越說越氣，牙根咬著嘎吱吱直響。鄭乾三人也不知她到底想起什麽來了，也不敢問，靜靜不出聲聽她說下去。
“當年，要不是二哥抱著我藏在一處廢棄的墓穴中，恐怕早就成了這山上的一具枯骨了，你們看，那邊就是個亂葬崗，裏頭的野狗厲害的緊，咬一口不死也殘。”
三人一個哆嗦，便覺得這娘們好生邪性。曲妍說完這些卻又停了嘴，好半天來到一處破廟前，才止住了腳步。
“先在這裏歇歇吧，後頭的路不好走，等天亮了再說。”
鄭乾重重眼四下一看，這破廟倒是占地不小，裏頭殘破不堪，甚至還停著好幾具破爛的棺材。幾人進了廟內，挑了間還算能下腳的破爛側殿安頓了下來。棉相生撿了些爛木頭生起了火，側殿內瞬間便暖和了許多。
“你們是不是有啥要問的？”
曲妍一改之前的冷漠，竟然和顏悅色起來，鄭乾三個老油條，頓時心提了起來，鄭同學嘿嘿笑道：“先掏一百兩，我讓你罵個夠。”
曲妍哼了一聲，一個冷波打了過去，鄭乾打了一個冷顫，這娘們好厲害，眼神帶電，還是那種冷冷的電，電的人又冷又酥，不得了啊不得了。再想想當日在羊肉館裏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罵你有什麽用，許達一死，多少計劃都沒用了，可憐我奶奶，我二哥”好一個曲大小姐，說著話眼圈一紅，嗚嗚哭了起來，那股冷豔的勁又消失無蹤。鄭乾三個真是開了眼了，頭一回見如此變化多端的女子，羊肉館裏隨和爛漫，靈堂裏高傲潑辣，剛才冷豔攝人，現在又柔弱無助起來，乖乖這誰受的了。
“那個，你也別哭，說不得都是意外，相見既是有緣，我們臨走前能幫你一把的一定幫，你大可不必擔心。”
鄭四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相勸，那曲妍猛然抬頭，淚眼婆娑，冷峻的臉龐上偏有一股嬌美，讓人看了不由得心跳加快。
“真的？”
曲妍說著話挪到了鄭乾身邊，一股幽幽的暗香傳入了鄭同學的鼻端。
“阿嚏，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倆。”
鄭乾一指仇三才和棉相生，兩個二貨居然眼睛都直了，楞不登登的直點頭。曲妍對著二人微微一笑，倆二貨拍著胸脯說一定幫忙。鄭乾心裏咯噔一下，好厲害，殺人於無形，若許達不死，說不準就讓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唉，其實都是命數，可我不信，我就要爭一爭。”
曲妍瞬間又變得剛毅起來，猶如講故事一般把自己的事說了，三人聽的如癡如原來，她這個曲家大小姐出身可不正，是曲家大老爺曲柄忠的私生女，大夫人焊妒，姨娘們沒一個能生下子嗣的。曲炳忠惹不起，便將剛呐的小娘子，也就是曲妍他娘安置在後山一戶普通百姓家裏，這才把曲妍生下來。後來終究紙保不住火，大夫人帶著人打上門來，曲炳忠束手無策，還是曲敬卿跑來報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