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二十萬兩青鹽債
“呀，是楚姑娘。”
羅婆子大叫，王亶一驚甩手將攥著的一條蛇纏在了手腕上，大聲喝道：“放開他。”
張拐子見來了三人，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這回來尋人，方同漸一隊他一隊散開了找，若是叫喊引來禁軍夜不收，事情就敗露了。張拐子一不做二不休，扔下鄭楚上來就是殺招。羅婆子嚇得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孫嘉在後頭看得大急，抬手抓了一把土就揚了過去，王亶今年一樣是十二歲，長得虎頭虎腦甚是結實，可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有什麽辦法，心裏一急，低頭就向張拐子衝去。
張拐子哪裏會把他們放在眼裏，獰笑一聲袖子一揮攔下沙土，腳尖一起砰一聲便把王亶踢了出去，正待縱身上前，突然肩頭一疼，就見不知什麽時候那條蛇一口咬了上來。
“誒呀。”
張拐子大叫一聲，這蛇是個三角腦袋，渾身五彩斑斕，一看就有劇毒。不敢大意，抽出匕首來一刀劃開皮膚連蛇代肉削了一塊出去。
“找死。”
張拐子氣的火冒三丈，萬萬沒想到竟然在一個毛頭孩子麵前栽了跟頭，一手持匕，一手抓蛇，奔著王亶便去了。王亶此時剛剛翻身爬起，眼瞧著這殺神過來了，腦子大叫跑，可身子卻動也動不了，不由得大急。
卻在此時，不遠處有人高喊：“大人。”
張拐子停住了手，抬頭一看見是手下的夜不收，心中一歎，可惜啊。甩手將死蛇扔掉，翻身靠在一顆大樹下，捏著肩頭推血。
那夜不收見了眾人，吹了兩聲哨子，急忙跑了過來，先看王亶，見是個半大孩子便問道：“可是王道昌家人？”
王亶這時終於害怕了，慢吞吞退後，扭頭就跑，孫嘉和羅婆子還在大石那邊愣著，王亶大叫：“快跑殺人呀。
“別跑別跑。”
那夜不收急的直跺腳，也是來的巧，對麵又冒出幾個人來，正是方同漸帶著幾個青壯。見了王亶和孫嘉，方同漸大喜，衝上來就把他一把抱起，王亶驚魂未定，扯著嗓子就喊上了。
“方大哥，他們要殺我們，楚姐姐被他們抓了。”
嗯？方同漸一瞪眼，放下王亶就走了過來，那夜不收一看連忙叫道：“我也剛來，不清楚。”
方同漸又來到鄭楚身邊，探了探鼻息見隻是暈了過去，這才放心下來。這時老孫頭和老王頭倆人也氣喘籲籲的到了，羅氏驚叫一聲：“楚丫頭。”扭頭瞧見張拐子又嚇得不敢說話了。
“同漸？”
老王頭叫了一聲，方同漸連忙上來見禮。
“大家都在太好了。”
方同漸一看眾人一個不少，雖然麵黃肌痩，衣衫襤褸卻沒有受傷，心中大為高興。
“我們是來找你們的，師兄的事了了，大家都平安了。”
可老王頭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一指羅氏懷中的鄭楚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方同漸搖了搖頭，隻說剛來不知，扭頭便來到了樹下對張拐子道：“張拐子，你要幹什麽？”
“哈哈，你連師叔也不叫了？”
張拐子咬住衣衫，刺啦一聲扯成兩半，將肩頭包住。方同漸眼中能冒出火來，緩緩問道：“張大人，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不是都瞧見了麽？”
張拐子從樹下站了起來，一步步往眾人麵前走來，老王頭幾個抱著孩子羅氏抱著鄭楚連連後退，張拐子哈哈大笑叫道：“我先發現了鄭楚，可沒成想這丫頭見了我就像是仇人一般，又打又咬，我沒了辦法這才把她打暈。等再找其他人時，偏又碰上這個傻小子。
張拐子指了指地上的死蛇，哼道：“小兔崽子不識好歹放蛇來咬我，然後，便是你們來了。”
“不對，方大哥他要殺我們。”
王亶從老王頭身後探出頭來大叫，張拐子哼道：“我要殺你，你還能活的了麽？”
方同漸壓下心頭火氣，叫道：“既然如此，那便收拾東西走吧。”
說完叫過一個青壯來讓他去找人，然後拿出隨身的肉幹遞給了眾人。
“同漸，這”方同漸擺了擺手道：“鄭楚沒事，先吃些東西吧，完後再說。”
唉，老王頭狠歎一聲，接過肉幹來咬了一口卻沒咬動，老孫頭急道：“還有湯的。”說完起身回去拿，小不點連忙一捂嘴，扭身背著人小聲啃肉幹。不一會兒老孫頭拿著空鍋回來，鄭楚也悠悠轉醒，一看麵前眾人哇一聲哭了。
“不哭不哭，咱們有救了。”
羅氏小聲安慰，鄭楚忙問道：“方大哥我姐我嫂子和我哥如何了？”
方同漸笑道：“沒事了，他們都好，等回去就能見著了。”
鄭楚鬆了口氣點點頭，然後又小聲道：“方大哥，張大叔騙我說要送我去對麵山頭和哥哥嫂子相見，我沒信他，他就要拿我。”
方同漸一聽，眼睛瞪的血紅，拍了拍鄭楚，扭頭看著張拐子，咬牙切齒的道：“沒事了，且吃東西，哥給你做主。”
鄭楚乖巧的點點頭，小口啃起了肉幹。對麵那夜不收又招來幾個同伴，圍在了張拐子四周。
“大人，要不要先回稟王爺一聲？”
“不用，這事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回去再說也不遲。”
幾個夜不收相互看了一眼，心裏不大高興，不重要那派咱們兄弟來幹嘛？可這話又不敢出口，隻得應了。張拐子解開肩頭，從夜不收手中拿過一個小藥瓶來，倒了些藥粉子上去，很是吸了口涼氣。
“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就出發。”
張拐子衝方同漸等人喊了一句，方同漸哼道：“不勞你關心，還得等半個時“你？”
張拐子火冒三丈，可又不能真的動手，瞅了眼麵前裝看不見的幾個夜不收，很是憋氣的揮手道：“再等半個時辰。”
一處山坳，兩處閑堆，一直拖了有兩個時辰，青壯們打回水來，老王眾人吃飽喝足還簡單洗漱了一番，眾人這才上路。回程的半道上碰上了秦王行獵大軍，這下可好，直接安頓好眾人後覲見朱蘊泰。
朱旭到時，方同漸和張拐子兩個正爭的不可開交。朱蘊泰聽了半天，心裏明鏡一般，這張拐子怕是匪氣又犯了。
“好了，都不用說了。張拐子這次不錯，有潛力。下去領賞吧。”
張拐子一聽秦王如此向著自己，心頭大喜，瞅了眼方同漸洋洋得意的出了營帳，方同漸頓時就急眼了。
“王爺，這種人留在身邊是個禍害啊。”
“放肆，本王用得著你教？”
朱詢一看要遭，這不是說朱蘊泰眼瞎麽，連忙上前道：“大哥，方同漸又劫法場又坐大牢，還跑了這些天山路，實在疲憊說話不過腦子，該打，請大哥讓兄弟我帶回去好生懲戒。”
“哼，甭放拐彎屁。”
朱蘊泰冷哼一聲，知道兩人主仆情深，而且對方同漸這種有情有義之人，他也十分欣賞，說惱火有，可也沒什麽，行軍打仗這類事多著呢。
“起來吧，本王有一事要你去辦，你可願意？”
“我……願意。”
方同漸賭氣說願意，朱詢急的直冒火，你這麽說是能願意的樣子？朱蘊泰卻不在意，起身往外看了一眼，沉聲道：“保安軍沉屙已久，看看那些狗東西的樣子，成何體統。
“王爺可是要整頓軍紀？”
“非也。”
朱詢和方同漸麵麵相覷，不整頓軍紀那說他幹嘛？保安軍那是廂軍的盤子，如今的廂軍早已淪落為世家大族子弟撈好處攢資曆的地方，爛到底了，就是整頓好了也不堪用，更別說不整了。
“不是要整頓軍紀，而是要好好折騰，讓它爛的更徹底些，吸引的蒼蠅臭蟲越多越好。”
啊？方同漸愣了，朱詢也傻了，這是幹嘛？
“王爺，這個，我怕是幹不來？”
方同漸有自知之明，這種事別說是幹了，就是看一眼都火冒三丈，不去，不去。那知朱蘊泰笑道：“不用你幹，自有旁人幹這個，你輔佐他護他周全便是。”
原來如此，方同漸抹了一把頭上冷汗，忽然一個激靈，秦王說的那人不會是鄭乾吧？想想鄭乾的德行，還真適合那種地方。
“你要記住，要極力促成此事，且不可暴露與我之關係，事成之後，重賞。”
朱蘊泰細眼微眯，營帳之內頓時冷若寒霜。
“做不好，千刀萬剮。”
初十日，朝廷公文到，李長安治下不嚴，激起民憤，然其治災有功，著罰俸一年，待參續用。
這一道文書，實在出乎預料，而朱蘊泰、範知府等卻心裏明鏡兒一般，這是朝中有人使壞留了個話把子，表麵看李長安沒事了，實則不然，待參待參，那就是事還沒完，再有什麽風吹草動少不得要燒到他身上。
秦王朱蘊泰代表地方接了文書，轉身便宣布巡慰卉州結束，要回京了。
府城上下紛紛行動起來，給秦王踐行，李長安作為一地封疆，也出席其間，這是關在府衙十多天來第一次出來。
還是杜康樓，大大小小官吏圍坐一團，紛紛敬酒，感謝秦王辛苦來卉，更有十幾位賢良舉薦出仕，善莫大焉。朱蘊泰來者不拒杯杯見底，府城大小官吏轟然叫好。飲宴結束，大軍開拔，眾人送出城外。
不過奇怪的是秦王沒有北返，而是南行，往城南而去。
“大人這是”範知府疑狐不已，問李長安，老李頭笑道：“秦王要到卞州菜戶營去吊唁一番，然後才回京。”
“菜戶營，那裏有什麽可看得？”
“我哪知道，也許是緬懷當年大戰吧。”
範知府一聽疑慮更深，李長安也不多言，轉身叫人把馬車趕來。範知府等人大驚，連忙叫道：“李大人，你這是？”
“哦，來卉州時日不短，衙門積壓公務甚多，本官便就此告辭了。”
“李大人啊。”
範知府急的差點咬了舌頭，秦王走了，你也要跑，那那，牢裏關的龐家怎麽處置，這不是坑人麽？李長安見他是真急了，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放心，你的難處本官知曉，等回去後我便派人來相助與你。”
有了這話，範知府才稍微放心了些，李長安和眾人告別，左右一看沒見到鄭乾的身影，心裏暗罵一句登上馬車回省城去了。
而此時的鄭乾哪裏顧得上他們那些鳥事，老王頭一家和老孫頭爺孫倆都回來了，鄭四爺高興的差點坐起來，鄭婉和阿若陪著，圖富帶人抬著門板，穿街過巷，一路來到王家別院，到了地兒見宅子裏正忙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