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永安就藩省親回
當初和朱蘊乾去雜樹林，路上可是打探了不少當初公審之事。鄭乾抄家也好，殺人也好，雖然不法但卻合情。汪延年要辦成鐵案，還是李長安半路殺出翻了案，雖說合情合理，但經不住講究，擺到桌案上，少不得有些瓜田李下包庇開脫之罪。
朱詢越想越怕，看著朱蘊泰那一身的殺氣，不由得渾身冰冷。
“哼，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我整治個人還需要攀咬？不過是把實情說出來便好，看在你麵上，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懂了麽？”
“懂，懂了。”
朱詢心思狂亂，連朱蘊泰走了也沒發覺，呆呆一人癱坐在堂中，忽然一個激靈，爬起身來匆匆跑回了自家院子。一回來就張羅侍衛們備車，準備夜入大牢。
正好秀巧端著宵夜過來，一見此景，急道：“王爺，這，這，不如用了宵夜再出門吧。”
朱詢哪裏還有這個心思，擺擺手讓她趕緊再那些酒肉過來。秀巧不明所以，愣了愣神，朱詢急的大叫道：“還愣神勁，趕緊去，晚了小四指不定受什麽罪呢。”
“小四？那個小四？”
朱詢歎口氣急道：“鄭小四啊，鄭乾，舊時殺人事又犯了，趕緊去。”
“啊，誒。”
秀巧大吃一驚，匆匆去廚房拿酒菜。等外頭車備好，朱詢提了食盒急匆匆登車而走，秀巧站在門口腦中紛亂不已。問過一旁的侍衛這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機會啊機會。”
秀巧喃喃自語，心裏翻鄭倒海一般鼓噪起來，鄭乾如何她不關心，上心的是老宅，若這次將老宅也牽扯進來，哼，恐怕至少得再破一次家才成。
又想到自己，來了朱詢這裏也有些日子了，卻從未機會近朱詢的身，也不知是毛盼兒作假，還是自己真不行。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機會攀上那秦王，哪怕就算是個伺候的丫鬟，也比待在這裏獨守空房的好。更何況聽說那秦王喜歡..。
好一個秀巧，越想越美，竟然站在門口癡癡笑了起來。
“巧妹子，想啥好事呢？”
門口的侍衛一看她這模樣便打趣了起來，眾人都知道她是曹子明送來給王爺下腳的，可惜啊王爺看不上，正眼也沒多瞧過一眼，直落得一個淒淒慘慘戚戚，可憐侍衛們逮著機會調笑，秀巧臉色一變，哼道：“關你們什麽事。
說罷，扭身回了自己住的屋裏，隔壁還有倆小丫頭在正房那裏值夜，左右都沒人。秀巧咬了咬牙，開始收拾打扮，好一陣子才整落好。
出了屋，挺直了腰杆來到大門口，侍衛們一看笑的更歡了。
“呦，大半夜的打扮成這樣會情郎啊，哈哈。”
“去，今兒不當值我去會會姐妹去，不行啊？”
“行，行，怎麽不行，哈哈。”
幾個侍衛哈哈大笑，眼神上下亂掃，別說這月下觀美人分外妖嬈。眾人也不在意，自打花由二給那邊送了倆婦人過來，這秀巧和那倆婦人就多有走動，王爺都不管，他們就更不管了。
秀巧呸了一聲，攏了攏鬢間發絲，款步往朱蘊泰下榻的院子而去。繞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了門口，這裏的侍衛全是軍中校尉，個個五大三粗殺氣騰騰，秀巧不敢造次款款說明來意。
這校尉們也見過她幾次，讓她等著，不一會的功夫裏頭戚姨娘出來接她。
“戚姐姐好，咦，杜姐姐呢？”
秀巧福了個萬福，戚姨娘臉上有些不自然笑道：“正忙活的呢，你怎麽來了？”“哦，是，是有事想和你們商量。”
“那進來吧。”
戚姨娘拉著她手進了院子，到了二道門處，有府衙派來的婆子攔下，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這才放她二人進去。一到了側院，戚姨娘急道：“出了什麽事了，我可告訴你啊，要命的事我可幫不了。”
“嗬嗬，我的好姐姐，這次你還得真要幫我的。”
秀巧嘿嘿一笑，把打算說了，戚姨娘一聽勾連老宅，大好事啊。當日她二人可是沒少受鄭家人的氣，有這麽個機會不用豈不是傻，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這麽冒冒失的栽贓萬一……。
戚姨娘有些不放心，拿眼光去瞧秀巧，秀巧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想占便宜又怕惹一聲臊，當下嗬嗬笑道：“姐姐放心，事情我來，有禍我背如何？”
“這??也好。”
戚姨娘點點頭，正要問一些細節，就聽內院裏啪啪聲響，誒呦聲起。戚姨娘歎息一聲道：“可憐妹妹了。”
秀巧不明所以，正待詢問這是出了什麽事，就見內院裏披頭散發的跑出來一人，來到近前一看才發現是杜姨娘，好家夥，臉上腫的老高話都說不清楚了。
“今兒，今兒吃啥了，誒呦。”
杜姨娘叫喚了兩聲，卻站不住了委頓在地不停的喘息。
“這，杜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啊，巧姐兒來了，沒事沒事。”
杜姨娘捂著臉不說話，正好外頭又急匆匆跑來一人，頭發花白，臉白無須，手上拿著個拂塵來到近前叫道：“還愣著幹什麽？王爺吃酒上頭，叫人呢，趕緊跟我走。”
戚姨娘咽了咽口水，連忙笑道：“康總管，我今兒不方便，要不讓我這妹子試試？”
嗯？那老太監上下一打量，頓時眼睛就亮了，叫道：“這什麽人？”
“隔壁的大丫鬟，許了人的。”
秀巧心裏咯噔一下，這和自己想的可不一樣啊，看那杜姨娘的模樣就知道裏頭戰況激烈，自己進去能撈了好？戚姨娘在她耳邊悄聲道：“機會來了，正趕上王爺要人，伺候好了事半功倍。”
“啊，這。”
秀巧猶豫不前，那老太監叮咚了片刻，一跺腳叫道：“也顧不得了，就你吧。”說著話拉起秀巧的手就跑，秀巧驚的亡魂大冒，張嘴要喊，卻讓那老太監一手給捂上了。
“別叫，竄上枝頭做了鳳凰，你還得感謝我嘞。”
“嗚嗚。”
秀巧掙紮不了，被老太監帶進了房裏。戚姨娘兩個眼瞧著裏頭一陣折騰，終於鬆了口氣，杜姨娘問怎麽把她找來了？戚姨娘將事情一說，杜姨娘指著她鼻子小聲道：“我說姐姐，你可上當了。”
“啊，怎麽？”
杜姨娘扶著她站起，兩人鑽回了屋內關上門，杜姨娘數落了起來，她這是找借口攀高枝呢，那個什麽朱詢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哪裏如秦王這般風光，完了，以後又多個人分派了。
“這不是好事麽，也省的咱倆遭罪了。”
杜姨娘想了想也對，兩人嘿嘿笑了起來，趴在窗口聽動靜，不一會便萬籟倶寂，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吃一驚。
這一夜十分的不平靜，朱詢月夜奔大牢，秦王折騰到半夜。龐天姣和鄭寬、牛敢沒有回城，反倒是去了花家莊，花由二好生招待。而王家別院內老王頭等人則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爹，要是壞東西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阿若哭的稀裏嘩啦，這可不像她以往的做派，啥時候不是英姿颯爽敢幹敢鬧。可這次不同，那是皇子下令，連巡撫都擼了，旁人誰還有辦法。
鄭婉神情呆滯望著窗外的月亮，不僅喃喃道：“好人難做，好人難做啊。”忽然又站了起來，叫道：“不行，我去見那秦王去，我就不信了，他堂堂一個皇子能不講理麽？”
老王頭搖頭大歎，老孫頭道：“婉丫頭，這可不是意氣用事啊，不用說別的，就現在你也出不了城，就算出了城，恐怕也見不到人啊，且等明天，大不了我拚上這條老命換小四回來。”
孫嘉在旁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羅氏歎道：“孫老說的對，此事咱們用力不頂用的，必須要找個得力的人才好。”
“能找誰啊，連巡撫都被看管了，範知府更是屁也不放一個，哦，還有那個什麽朱老三，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找誰啊？”
阿若哭的稀裏嘩啦，抹抹眼淚怎麽也抹不幹。這時坐在花廳最末的成耀祖開口了。
“不然，此事蹊蹺甚多，我總覺得是衝李巡撫去的，否則的話就不是府衙看管了，而且當時秦王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老龐家出人才，另一句是回去照直了說。你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成耀祖說完，老王頭皺了皺眉沒聽明白，偏羅氏一個激靈叫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眾人急問如何，羅氏款款走了兩步，一邊思索一邊說道：“照成公子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小四隻是個引子了。”
“哦，怎麽說？”
羅氏沉吟片刻，道：“看似龐家點的是小四，可當時並沒有做什麽處置，也未說明如何審如何查，就這麽看管著，這是等什麽呢？而且成公子說秦王說的那兩句話裏，聽意思是誇龐天蛟是個人才，回去家裏實話實說，可這回家裏說就有點奇怪了。”
“龐家惦記水塘，指使那小子檢舉，有什麽奇怪？”
阿若狠狠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要死。羅氏卻搖了搖頭道：“恐怕沒這麽簡單，為何李巡撫不做爭辯，三言兩語就自己摘了帽子，這不合常理。除非，李大人知道那秦王的打算。還是這句回家裏說，恐怕是告訴龐家人做得好，你們的功勞我記著了。”
“啊，不錯，這麽一說就通了，小四犯的事在那種人眼裏恐怕連個屁也算不上，就憑檢舉小四就能讓他記著，恐怕小四還沒有那麽大的臉呢。”
老王頭恍然大悟，這話一出，眾人心裏便好受了些。
“今日已經至此了，等方同漸過來，明日一大早咱們去見見永安郡王，看看他怎麽說，如今能指望的也隻有他了，要是弟妹所料不差，有他在旁說項，想來應該無恙。”
老孫頭說了一通，招呼大家回去休息，且不可自亂了陣腳，養足了精神才好謀事。阿若還是哭的不依不饒，讓老王罵了兩句這才停下。
鄭婉來到成耀祖近前，先和他道謝，如今這個時候能來幫襯，足見成耀祖的人品。成耀祖訕訕的說不出話來，眼看著鄭婉，心裏不是個滋味。
“成公子，成公子？”
孫嘉在旁叫了兩聲，成耀祖這才清醒過來，慌亂著道：“呃，呃，不用謝，我這也正好躲開那沈小姐。
一提沈小姐，鄭婉目光一滯，淒婉中帶著笑意道：“如此也好，成公子請吧。’“好….。”
成耀祖長歎一聲，扭身跟著孫嘉出去了。等他一走，鄭婉眼淚這才流了下來，望著天上明月，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