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孫德崖花的餅

  第二日，徐達親自上前線，指揮義軍對常州城作戰，見徐達也到了前線，義軍攻城更加勇猛，幾次，都衝上了常州城頭，但可惜的是，這呂珍，也是張士誠軍中少有的名將，總能將這些衝上城頭的勇士，一次次給殺下來。


  這天，徐達再次無功而返，回到軍營後，徐達便下令，由廖永安、郭英、俞通海三人，各自帶軍，將這常州城，給圍的水泄不通。


  見徐達如此布置，呂珍鬆了口氣，雖然徐達隻攻打了兩次常州城，但這兩次，徐達都拚盡了全力，作為攻城一方，徐達損失不少人馬，但常州守城的將士，同樣死傷慘重，這讓呂珍壓力很大。


  如果徐達一直這樣不要命的猛攻，這常州城，遲早會丟，好在一點，徐達開始圍城了，這邊給了呂珍喘息之機。


  雖說常州城內糧草不算太多，但隻要有人能衝出徐達包圍圈，回姑蘇報信，呂珍相信，隻要姑蘇城內的援軍到來，自己例外夾擊，一定能擊潰徐達，到時候合兵一處，說不定還能朝著應天方向推進幾百裏。


  便在呂珍站在城頭，看徐達手下將士緩緩移動，慢慢包圍常州城的時候，兒子呂功走了過來。


  見兒子渾身浴血，鎧甲都有些殘破，呂珍歎息一聲道：“軍中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呂功拱拱手道：“爹，今日傷亡2000餘人，加上昨日的傷亡，也就不到4000人，對咱的戰力，倒無多大影響，隻是……”“隻是什麽？有話就說！”呂珍沉聲道。


  “爹，當初，咱攻下常州的時候，常州城內百姓，幾乎被撤走的元軍洗劫一空，城內並沒有多少糧食，若與這徐達作戰，咱常州城內不缺兵馬，倒也不懼，可咱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糧草，是個大問題啊！”


  呂珍聞言，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不錯，可這徐達號稱十萬大軍，這兩天我在城頭看過了，這徐達，即便沒有十萬，也有六七萬，咱常州城內，隻有三萬兵馬，堅守城池沒有任何問題，但要說出城決戰，並打敗徐達，難啊！”


  呂功點點頭道：“爹您說的，我都清楚，可一旦被徐達給圍了，咱就隻有死路一條，為今之計，隻有派人衝出常州城，向吳王求救這一條路了。”


  呂珍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道：“那好，咱們就去向吳王求救，此事兒，你去辦！”


  “我去辦？爹，那不行啊，我是您兒子，我這一走，恐怕，常州城內的其他將領，心裏頭會有別的想法，若是心生退意，可能這常州城便會陷落，不如，派別人去！”


  “不，還是你去吧，你是我兒子，我在姑蘇的那些老兄弟，你都認識，到了姑蘇，立刻去找他們，讓他們帶著你去見吳王，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這第二嘛，便是我的一點私心了，我是吳王的兄弟，這常州城，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得給吳王守住，但你不一樣，你是我兒子，我不想你把命也搭在這常州城。”


  聽呂珍說完，呂功眼角有些濕潤：“爹，你可不敢這樣想，我這邊出城去搬救兵，您隻要固守常州城即可，吳王，一定不會不管您的。”


  聽兒子這麽說，呂珍點了點頭：“好，爹就在這常州城內等著你，現在，徐達剛剛包圍常州，兵馬還未成型，你帶一隊人，從東門衝出常州城去。”


  呂功拱手應諾，便下了城頭，而呂珍，也慢慢在城牆上，朝東城城門走去。


  雖說這徐達尚未將和州城完全包圍，但四大城門，是重點區域，因此，東門處，聚集這徐達不少兵馬，這呂功帶著人一出東門，便遭到圍攻。


  這負責東門防守的是俞通海，見有人衝出，立刻上陣，與呂功殺作一團，呂功帶著的人馬並不多，不到一炷香時間，便被團團包圍。


  站在城頭的呂珍見兒子落了下風，又派出一隊兵馬，去協助呂珍，直到兒子呂功帶著一百多騎，衝出了俞通海的防禦線，這才鳴金收兵。


  這呂功衝出包圍，是幹什麽去了？俞通海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見呂功揚長而去，俞通海便要下令騎兵追擊，結果這時，騎著馬的鄭潤氣喘籲籲跑來，還沒下馬，便對俞通海道：“俞將軍，大帥有令，不要追了，讓他走！”


  “讓他走？”俞通海有些不解：“鄭潤，這是大帥的命令？你可知道，這呂功突圍出去，是幹什麽了？”


  鄭潤跳下馬道：“俞將軍，是大帥的命令，沒錯。”見俞通海有些不解，鄭潤湊到俞通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俞通海這才點了點頭。


  這姑蘇到常州，200多裏地，衝出常州城的呂功，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姑蘇而去。


  等回了姑蘇，已經是第二天的半夜，此時，求見張士誠根本不可能，呂功回家洗漱一番，便穿上官服，匆匆出門，見兒子著急忙慌的樣子，呂夫人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還沒來得及開口，兒子便跨出了大門。


  等呂功到了張士誠宮門前，門前已經來了不少張士誠的臣子，見跟著老爹在常州打戰的呂功，竟然這時候回了姑蘇，一個個都很是詫異。


  李伯昇，張士誠老兄弟，與呂珍一樣，都跟著張士誠參加了“十八條扁擔起義”平日與呂珍關係也極其要好，二人以兄弟相稱。


  見侄子呂功一人回來，李伯昇便問道：“呂珍，你爹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常州……失守了？”


  聽了李伯昇這話，呂功眼角有些濕潤：“李伯伯，我爹正在常州城擋著那徐達呢，他老人家安然無恙，隻是，如今徐達兵圍了常州，常州又沒多少糧草，我爹害怕日子久了，常州城會丟，到時候誤了吳王大事就不好了”這才派我回來，求吳王出兵相救。”


  聽呂功這樣說，張士誠宮門前立刻響起一片叫罵聲，開始痛罵鄭元境，罵什麽的都有，罵的，也很難聽。


  說實話，張士誠這幫手下，根本就不把鄭乾放在眼裏，若是郭子興活著，他們還知道郭子興這個人，好歹給幾分顏麵，但鄭乾，是打下應天府才有些名氣的，在他們眼中，就是個後輩，他們如何會放在心上？


  李伯昇見狀，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安慰呂功道：“呂功，你不用太擔心，吳王兵強馬壯，你爹又是百戰名將，而且還有我們這幫老兄弟，豈容他鄭乾一個無名小卒欺辱？”


  呂功聞言，點了點頭，道：“嗯，有李伯伯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現在隻求吳王能早日出兵，好減輕我父親的壓力，現在的常州城，真的很危險啊。”


  便在呂功與李伯昇哭訴之時，宮門打開，見狀，眾人魚貫而入。


  待眾人到齊，張士誠慢悠悠走出，坐上了自己的龍椅，一幫文臣武將見狀，趕緊跪拜。


  雖然離得很遠，但呂珍在站來的一瞬間，抬頭偷瞄了張士誠一眼，見張士誠一臉倦容，很顯然，昨夜睡覺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晚了。


  想到自己的父親在常州苦苦支撐，而張士誠和他的一幫文臣武將，在姑蘇醉生夢死，呂功心中，就有些惱火。


  便在這時，龍椅上的張士誠用帶些傭懶的音調道：“各位，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說完，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等別人說話，呂功趕緊出列，跪到地上對張士誠道：“啟稟吳王，鄭乾帳下元帥徐達，領兵十萬，圍困常州城，如今常州城危在旦夕，望吳王派兵相救。”


  張士誠打完哈欠，低頭一看：“呂功？你怎麽回來了？你剛才說，常州被鄭元境給圍了？那你父親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是，吳王，常州被圍了，我父親如今正在常州城苦苦煎熬，求陛下派兵，救我父親一命張士誠聞言，立刻怒從中起，手在龍椅的扶手上狠狠一拍，便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怒道：“這鄭元諄，真是不知好歹，我吳國，兵強馬壯，能戰之士百萬，當初他取集慶，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算了，如今，竟然敢打常州的主意，真是不知好歹！”


  張士誠說完，李伯昇立刻出列道：“吳王息怒，這鄭乾，就是個毛頭小子，僥幸拿下集慶，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吳王若能給我十萬兵馬，我一定能擊敗那個什麽徐達，解了常州之圍。”


  張士誠聞言，立刻道：“好，那我便命你為大元帥，領兵十萬，去解常州之圍，擊敗徐達之後，長驅直入，直接去打集慶，把那鄭乾人頭拿來見我！”


  李伯昇正要領命，結果這時，張士誠的弟弟張士德站了出來，拱手對李伯昇道：“這鄭元境、徐達，無名小卒而已，哪裏用得著您出馬？

  您若是去了常州，豈不是太給他徐達麵子了？這殺雞焉用牛刀？李元帥安坐姑蘇便好，我去對付這徐達。”


  說罷，又拱手對張士誠道：“王兄，隻需給我三萬兵馬，我便能破徐達，殺入集慶，取了那鄭乾首級。”


  聽了張士德的話，李伯升是心驚不已：“三萬？徐達可是帶著10萬大軍呢，三萬人就想擊敗徐達，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李伯升正要出列說上兩句，結果這時，張士誠卻哈哈大笑道：“好，不虧是我弟弟，勇氣可嘉，我便給你三萬人馬，你帶著去救援常州，一定要讓這鄭乾、徐達，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


  既然張士誠都已經拿定了主意，李伯升隻能硬生生將口中的話，再吞進腹中，這個時候反駁張士誠，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答應了張士德的請戰，張士誠又把頭轉向呂功，對呂功道：“呂功，你領兩萬兵馬，去攻打宜興，牽製徐達兵力，協助張士德擊敗徐達，必要時候，要聽張士德指揮，明白嗎？”


  聞言，張士德、呂功拱手應諾，便走出了朝堂。


  看著張士德和呂功的背影，張士誠找了個舒服姿勢坐好，很顯然，對於自己的這個弟弟，張士誠很有信心。


  當初自己起兵，能攻占泰州、興化、高郵等地，張士德，功不可沒，後來，也是張士德趁著淮東饑荒，進入常熟，與自己裏應外合，這才順利拿下平江、湖州、鬆江、常州這些地方。


  這張士德，雖然並非張士誠手下軍功最大的將領，但要說到這勇猛善戰，這張士德，絕對是排得數一數二的，此次張士德出馬，這徐達，必定手到擒來。


  再說這張士德和呂功，二人各自去軍營清點人馬後，便浩浩蕩蕩朝著常州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