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郭子興的怒火
慢慢悠悠回到自己和何珍軍帳,鄭潤頭盔也不摘,便倒在了床上,何珍見狀,笑著道:“怎麽?今天開會,鬧不愉快了?”
鄭潤逼著眼睛道:“沒有,就是被我師父給訓了幾句。”
聽鄭潤這麽說,何珍也來了興致,平時,徐達對鄭潤這個徒弟,是寵的很,雖然在練武之時很嚴厲,但其他事情上麵,卻縱容的很,而鄭潤,也很懂事,一般不會做出格的事兒,今兒是怎麽了,徐達竟然會訓鄭潤?
想到此處,何珍便一屁股做到鄭潤床上,把鄭潤的床,給壓得是咯吱咯吱亂響,好奇道:“唉?鄭潤,怎麽回事兒?說說,我可是好奇的很啊,除了練武的時候,我還從來沒見過徐元帥對你如此嚴厲過呢。
“還不是因為上次咱們跟著俞將軍去打東門的事兒?我師父說了,這軍營中,沒有師徒,我是他的傳令兵,傳完命令,便要立刻回來。”
何珍聞言嗬嗬笑道:“徐將軍說的沒錯,軍中無父子,何況師徒?你之前在軍中沒有職位,四處溜達,也沒人說你,現在不同了,你是傳令兵,就必須做好本職工作。”
“嗯,這個我知道,我也沒怪師父的意思,我在考慮,這常州城,如何才能拿下,如何才能減少咱應天義軍的傷亡,說實話,看著將士們戰死,我這心頭,真的很不是滋味兒。”
聽鄭潤這麽說,何珍便知道,鄭潤是真不在意徐達對他說的話,至於思考如何攻下常州……何珍不認為,鄭潤能考慮出個啥,徐達、廖永安這些人都沒辦法,鄭潤一個小屁孩兒,能想出主意?
何珍認為鄭潤沒這個腦子,所以連問也懶得問,拿著個桶,打洗腳水去了。
這一夜,何珍睡的很安穩,自己隻是一個小兵,考慮那麽多幹什麽?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等自己當了元帥,再考慮這些,也不遲啊?
於是,軍帳中,很快便響起了何珍的呼嚕聲,但睡著沒多久,何珍便被鄭潤給搖醒了,睡眼朦朧的何珍睜開眼,看到一臉興奮的鄭潤,有些生氣:“怎麽,鄭潤?你想到怎麽攻破常州了?”
說罷,打了個哈欠,對鄭潤道:“想到就想到了,你年紀還小,可能想法並沒有那麽成熟,你再想想,看有沒有什麽漏洞,至於拿下常州的計謀,明天再說吧,這麽晚了,我實在是瞌睡的受不了了,你就不要煩我了。”
見何珍又沉沉睡去,鄭潤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鄭潤,雖然沒有想到攻破常州的方法,但卻想到一個,消耗張士誠義軍有生力量的好辦法。
這常州,城堅兵多不好打,那就暫且不打,把這常州給圍的死死的,在另找時機便好。
鄭乾發兵常州的目的,鄭潤很清楚,第一,常州很重要,打下常州,應天會更加安穩。這第二,便是給張士誠個下馬威,讓張士誠知道,自己也不是軟柿子,可以人人揉捏,不要老是動不動,就騷擾自己的地盤兒。
既然常州不好打,那就圍了這座城,到時候,被困城中的呂珍,必定會向張士誠求援,若操作得當,同樣可以給張士誠大軍一個下馬威。
至於此事怎麽操作,鄭潤還沒想好,但鄭潤相信,以徐達等人的能力,一定能想出一個好主意。
重新躺回床上,鄭潤腦子裏不斷回想此事,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夢中,鄭潤夢見了自己的兩位老師長山和孝純先生,這兩位老先生,正在給自己和鄭文正、鄭文忠講課,似乎,講的是東漢名將耿弇的事情……這鄭潤是徐達的傳令兵,雖然不是唯一一個,但徐達一天下幾十條軍令,隻要鄭潤在身邊,便使喚鄭潤去跑腿,因此,鄭潤很累,此時,也睡的很香。
第二天天亮,鄭潤便匆匆去找徐達,此時還沒有升帳,徐達一個人坐在軍帳中,皺眉沉思。
見鄭潤走進來,徐達便道:“這麽早,有事情?
徐達說的直接了當,鄭潤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沉思片刻,鄭潤道:“大帥,關於這常州,我有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聞言,徐達眼前一亮,現在,他對常州,除了硬攻,再沒有別的辦法,聽鄭潤這麽說,立刻就來了興致,這鄭潤,雖然年紀小,想法未必現實,有沒有用也不一定,但隻要有想法,說不定就能給自己一些啟示……想到此處,徐達立刻道:“來來來,鄭潤,過來坐,你怎麽想的,說出來聽聽,咱們師徒合計合計。”
聽徐達這麽說,鄭潤心道:“昨天還說軍營隻有大帥和傳令兵,現在又成師徒了?”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嘴上不能這樣說啊,鄭潤道:“大帥,這常州城,城牆高大,硬攻,確實不是啥好辦法,雖然咱們打下這常州城很費勁兒,但要是兵圍常州,應該沒問題吧?”
徐達點了點頭:“包圍常州,確實沒啥大問題,你父親給我的信中,也提到了這一點,這常州,離應天並不算遠,糧草供應,不是問題,要圍死常州,也不是不行。”
“嗯,既然能夠圍住常州,那就好說了。我跟著長山、孝純兩位先生上課的時候,兩位先生給我講了個東漢名將耿弇圍點打援的故事。
說東漢初年,山東軍閥張步先降複判,這讓漢光武帝劉秀很是惱火,便派大將耿弇去消滅張步,張步見耿算兵多將廣,便收縮兵力,駐守幾個重要據點,龜縮不出。
但耿賓是名將啊,這張步龜縮不出,耿算便那他沒辦法了?當然不是。
等耿算到了巨裏城下,見巨裏城池堅固,並沒有退縮,而是做出一副猛攻巨裏的架勢,並揚言攻破巨裏後,要殺盡巨裏守軍。
巨裏守將費敢聞言,驚慌不已,趕緊先駐守曆下的哥哥費邑求援,三天後,費邑率三萬大軍救援,耿算見狀,轉頭攻擊費邑,擊敗費邑三萬大軍,並斬下費邑人頭。”
聽了鄭潤的話,徐達似乎有點兒明白鄭潤是啥意思了,但腦子裏,還是理不清鄭潤的思路,這常州城中的呂珍,便是這“費敢”但這“費邑”又是誰?這樣做,對攻下常州,有什麽幫助?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徐達道:“鄭潤,你繼續往下說。”
鄭潤點了點頭道:“大帥,這呂珍,您也知道,是張士誠手下數一數二的桿將,如果,咱們向耿算一樣,作勢要猛攻常州城,這呂珍自然不願意丟了常州城,如果招架不住了,肯定會向張士誠求援。
這張士誠如果派戰將出來,那一定是比呂珍戰力更強,或者是跟呂珍實力相當的戰將,這呂珍,占據常州城的堅固,咱占不到便宜,但若是在野外與張士誠其他戰將對戰,咱應天義軍兵強馬壯,未必就會吃虧。
若是能生擒或者斬殺張士誠手下幾員大將,那必定能讓張士誠痛徹心扉,那咱應天義軍出兵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聽鄭潤說完,徐達有些不解:“達到了?鄭潤,如果按你說的這樣做,確實能打擊張士誠,可是,對拿下常州,有什麽幫助呢?”
鄭潤笑道:“眼下來看,確實對打下常州沒有多大幫助,但是如果咱們能圍住常州,不斷消耗張士誠兵力。
這張士誠,如今可不止跟咱們一家打戰,元廷,也在不斷攻擊張士誠,若咱們一直圍著常州,他張士誠不可能一直調兵過來給常州解圍,隻要咱們能打退張士誠幾波援軍,等張士誠不再派兵而來,那這常州,便成了一座孤城,遲早是咱們的囊中之物。”
聽鄭潤說完,徐達點了點頭:“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這樣一來,這攻打常州,可能要花費好幾個月時間,而且,咱們的兵力,也有些不足,此事兒,我做不了主,我得寫信,給你父親,讓他下個決斷。”
鄭潤聞言,點了點頭:“本該如此,這張士誠,是咱義軍的心腹大患,如果這次能把他打趴下,那咱應天義軍的外圍壓力,應該會小不少。
咱應天義軍勞師動眾,出動一次,消耗的錢糧可不再少數,相比父親能夠相同其中關節。”
“嗯,就這麽辦,我現在就給你父親寫信。無論你這個想法,會不會實施,這打常州,都是一場硬戰,今天作戰計劃不變,還是郭英為先鋒,與常州守軍打第一戰,如果戰事順利,那咱就一擁而上攻城,給他呂珍來個咱們要誓死拿下常州城的假象。”
片刻功夫,徐達便寫好了信,把信交給鄭潤,道:“走毛驤的渠道,務必在最短時間把這封信送到你父親手中。”
鄭潤拿著信,便匆匆出了軍帳,徐達見狀,對軍帳外的軍士喊道:“來人,擊鼓升帳!”
常州城下徐達五萬大軍,分成數個陣列,浩浩蕩蕩朝常州城下而來,最前方的軍陣,是以郭英為首,一身鎧甲的郭英,站在軍陣前,是意氣奮發。
他是此次征戰常州的先鋒,第一戰,自然還是由他上,見徐達軍中有人出陣挑戰,站在常州城頭的呂珍,自然不會第一戰便閉門不出,派了一員戰將,與郭英對戰。
呂珍也是身經百戰的大將,在他心中,這徐達,剛來常州城下,自然不會平盡全力,此戰,隻是試探一下而已。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待郭英與自己手下戰將戰了幾十個回合,徐達竟然命令全軍出擊,開始猛攻常州城。
見狀,呂珍立刻鳴金收兵,令將士返回常州城,很快,徐達軍中投石車便發動,開始朝著常州城頭猛攻,待投石車停歇,雲梯、衝車也到了常州城下,一隊隊士兵,對常州城展開進攻。
見狀,呂珍大驚,立刻下令死守常州城。
兩個時辰的進攻,徐達的攻城部隊丟下一千多具屍體,緩緩退去,見徐達退兵,呂珍這才鬆了口氣參與攻城的郭英、廖永忠等人,沒能拿下常州城,垂頭喪氣的回了軍營,一回軍營,便去了徐達軍帳。
第一戰,就有一千多人沒回來,這徐達心情,也是很沉重,見了郭英、廖永忠的模樣,心裏更不是滋味,沉默片刻道:“明日再攻一次,若攻不下來,咱們就大軍圍城,把這呂珍,圍死在常州城內。”
郭英、廖永忠聞言,點了點頭,很顯然,這損失一千多人,卻沒能登上常州城頭,對他們的打擊,也很大。
自從跟著鄭乾,除了攻打采石肌和集慶的時候,義軍還沒有一戰就出現過如此大的戰損,無論是徐達還是郭英、廖永安,心頭都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