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回光明的懷抱
“這，這怎麽可能？”
那好信兒的漁夫剛剛跑到巨石的另一頭，就被嚇傻在那裏。
“怎麽了？”
另外幾人有些納悶，也扔下了竹竿跟了過來，也都被巨石後的情況嚇得不輕。
那個在坊間傳言中被稱作劍魔的怪人此時癱倒在巨石一側，瞪著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彩，不過依稀還能看見其中的瘋狂。
膽大的漁夫走上前對著卡雷爾的屍體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他渾身上下一共有十二處傷口，僅致命傷就有兩處，分別位於心髒與眉心。
那柄從不離身的寶劍隻剩下一個劍柄被他握在手上，地上散落著數不清的紅藍兩色碎片。
“會是誰做的？”漁夫們心中紛紛猜疑起來。
但卡雷爾已經是這些漁民們見到過最強的劍士，就算再怎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比他還要強的會是什麽樣子。
最終，漁民們在巨石邊挖了個大坑，將卡雷爾的屍體扔了下去。埋上一些泥土之後用力將巨石推倒在坑洞的上方，保證卡雷爾的屍體不會被海水衝刷出來成為魚兒的食物。
除了這群漁夫，沒人會想到曾經名震大陸的劍魔卡雷爾最後會落得如此下場。
出於對卡雷爾的尊重，漁夫們並沒有將此事當做談資，全都壓在了心底，而劍魔的傳說也就此消失。
……
月芒鄉的夜色在整個輝耀大陸上都是最為美麗的。
這裏的月光永遠是那麽美麗，極少有被烏雲遮蔽住的時候。
坎寧站在鎮口的路邊，依靠著一棵粗樹，和月光一樣寒冷的目光向上，仿佛將月亮當成了某個人，與其目光相對。
一杆黃金製成的長槍插在他身旁的土地中，上麵雕刻的紋路被月光所映不斷變幻，像是有一個金色的靈魂被困在了這杆長槍之內。
嗒、嗒、嗒……
幾聲雜亂的腳步在道路遠處響起。
坎寧側過臉，順著道路看去，眼見一個身形古怪的家夥正一步步沿著道路向月芒鄉走來。
這人形同喪屍，走起路來身形搖擺不定，口中還一直發出無意義的低吼。但即便如此，坎寧仍然不敢小覷此人。
因他認得這人腰上懸著的那柄劍。
那是東劍皇凱南的佩劍，霞光。
坎寧的目光從這人的腰間上移，發現了這人胸腹之間那道恐怖的傷痕。
之所以稱之為恐怖，是因為他並不像一般人所想那樣的傷疤。即便通過周邊幹裂的肉來判斷，這傷口已經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但它依舊張開著，沒有半點閉合的意思。
忽然！這道恐怖的傷疤中心蠕動了一下，坎寧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傷疤上下兩端就像是眼皮一樣睜開，一顆巨大的眼珠翻了一下，顯現了出來！
“什麽東西……”坎寧皺了皺眉頭。
他之所以會在這兒是因為猜測到利芙或許會派人進攻這個臨近克拉克帝國的地方，卻沒想到自己等了好幾天就等來這樣一個怪物。
吼……
那怪物終於發現了坎寧的存在，搖晃的腳步加快了許多，但似乎因為身體已經有些凍僵的緣故，動作看起來還是那樣的僵硬不協調。
“讓我看看你這怪物有幾斤幾兩。”
坎寧單手攥住槍杆，將黃金長槍拔了出來，等待著怪物靠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這短短的距離怪物竟走了足足半分鍾，就在坎寧有些不耐之時，怪物的手掌搭在了劍柄上。
咕！
隨著一聲異響，怪物四肢上的肌肉忽然膨脹了足足兩圈，看起來怪異至極！
嘭！！！
巨大的腳掌在地麵猛蹬了一下，那怪物仿佛會什麽空間魔法一般瞬間出現在坎寧麵前！手裏的長劍劃出一道猜測圓弧猶如虹瀑灑下！
金光一閃，黃金長槍的槍頭驟然出現在虹瀑之間。震耳的金鐵之聲響起，半透明的虹瀑恍若玻璃被槍尖點碎。
“果然是東劍皇凱南麽？！想不到四劍皇之一的你會被利芙弄成這般模樣，就讓我幫幫忙，讓你就此解脫吧！”
槍杆旋轉，槍尖與槍尾的刃尖都布上了一層朦朧血色。
隨著他兩臂肌肉一脹，長槍版本的血影狂襲頓時施展開來，驟然之間數十道血色槍影將凱南麵前的空氣刺得連連發出氣爆之聲！
吼！
凱南如野獸般怒吼著。
他的神智已經完全喪屍，憑借著身體的習慣揮舞起手中的長劍。
一道道彩虹憑空展開，形成了一道道半透明的盾牌。槍尖刺擊上去，發出乒乒乓乓密密麻麻的聲音，令人心神一顫。
“沒用的。”
之前的一次交手已經讓他明白這彩虹的防禦能力，根本抵擋不了他的血影狂襲。
冷笑還未出口，彩虹忽然自行消散。忽然間，坎寧感覺到四周空氣中的水分似乎正在急速增加，他露在外麵的皮膚已經有些濕潤的感覺。
此時坎寧的長槍已經刺向了凱南的麵門，他決定不管那麽多，先在凱南的臉上戳幾個窟窿再說。
嗬……
凱南好像是在笑，聽起來有些怪誕。
而伴隨著這怪誕的笑聲，坎寧渾身感覺到的濕潤忽然變冷。他下意識轉過目光，發現自己手臂上一絲絲細小的水珠匯合在一起，變成了一道道細痕粘在他的手臂上。
下一瞬間，全身刺骨的疼痛驟然爆發！
坎寧露在外麵的臉和手臂像是幹涸的大地一般分裂成輻射狀，血水迅速匯聚，流淌下來。
唔！
疼痛讓坎寧感覺頭昏腦漲，根本無法讓幾乎貼在凱南臉上的槍刃再向前分毫！
他咬住牙，迅速向後撤出幾十米，嗵地一下將長槍插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來。
“這就是我和六階之間的差距麽？！”
鮮血將坎寧的視線完全染紅，他痛苦地看著已是行屍走肉的凱南逐漸靠近過來。
他還以為這種狀態的凱南即便是他也能輕鬆擊敗，卻沒想到就算沒有思維凱南也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
一時之間，挫敗感油然而生。
曾經他還以為拋棄長槍後他會成為與弗倫佐平齊的劍士，到最後他也隻是用劍通過了四階考核，為了給父親報仇他又重新拿起了長槍，實力也重新回到五階。
這一切在坎寧的心裏就好像是一個記滿了他各種失敗的記事簿，令他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從此不再見人。
“我還以為我能夠以劍士的身份闖出名堂，令老爹刮目相看。嗬，看起來還是老爹了解我，我根本不是什麽用劍的材料。如果一直研習槍術，可能現在也能和凱南一較高下吧？”
嗡！
凱南大步向前，手裏的霞光長劍再次劈斬，帶出一道道光影。
望著光影，坎寧的雙眸忽然變成了一片金色！
“雷霆聖光！”
明亮的金色從天空落下，將黑暗切割成兩半後落到了凱南的劍上。
彩色光幕登時破碎，凱南向後倒退幾步穩住身形，胸腹之間的眼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彩。
坎寧招了招手，周圍殘存的聖光迅速向他聚攏過來，對他身上的傷口進行修複。
“差點就忘了，我其實也是一名光魔法師來著。”
拔出長槍，金色的光芒頓時從槍身蕩開，將坎寧映襯得仿佛天神一般，聖潔無比。
“如果福特那個小鬼看到我這樣，說不定會後悔在馬傑裏的時候勸我回家養老吧？”想到這裏，坎寧有些忍不住笑，臉上還未痊愈的傷口傳出些許撕裂痛感。
吼！
凱南張大嘴巴怒吼一聲，空氣之中的濕度再次加重。
坎寧已經領略過這一招的威力，卻仍舊一副輕鬆的樣子。
“不好意思，凱南先生。即便是對我這樣的無名小卒，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重複使用一招也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我原本想著再和您比試一下力量，既然您這樣做了，那我也隻好不顧麵子。”
話音剛落，坎寧身上的金色光芒陡然變強，緊接著一陣嗤啦聲響起，他身上的濕氣頓時被蒸發成煙霧飄離。
“榮耀之證，十字貫殺。”
凱南胸口的眼珠透出些許恐懼，兩道極細的金色光線隨著坎寧的聲音憑空出現，一橫一豎映在他的身上。
坎寧雙手攥住槍杆，身形一晃便突到凱南近前。
槍尖沿著光線前進，所向之處赫然是那顆巨大的眼珠！
而就在坎寧感覺到勝利已經在向他招手的時候，他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那巨大的眼球不知何時變成了灰色，細看之下這灰色竟然是一道極為複雜的法陣。一道灰色圓環從這法陣之中散開，擴散到四周，頓時將周圍全都染成了銀灰顏色。
這灰色的空間內仿佛沒有時間的存在，坎寧的動作逐漸變得緩慢，甚至最終變成了一種接近於靜止的狀態。
坎寧感覺得到自己還在前進，隻是不知為何，自己與凱南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變得十分遙遠，就好像兩顆星球那樣，隔著幾光年。
“怎麽回事？”
他驚訝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慢到可以給自己留出思考的時間。
“難道這顆眼睛有改變時間流速的能力？”
剛做出如此猜想，一道迅捷的霞光突然出現在坎寧身前。這次的速度甚至接近了光速，坎寧根本沒看見凱南揮劍，那道霞光便已經在他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子。
不！他隻是減慢了我的速度！
坎寧猛然驚醒，大腦飛速運轉起來，思考著該如何改變現狀。
他知道很有可能下一瞬間自己就會被斷成兩截，必須在那之前想到辦法！
事與願違！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那令人膽顫的霞光便再次出現！
“輝耀神，現在聖教國已岌岌可危，若你真的存在，請幫我度過難關，保住月芒鄉人的性命。”
心想至此，坎寧眼中的世界忽然一花，所有的一切都攪合在一起，就像是被攪合在一起的雞蛋與牛奶，逐漸混沌成一團。
滴，嗒。
水滴的聲音在坎寧腦中響起，令他的靈魂都感覺到極度的舒適與寧靜。
“我，死了嗎？”
坎寧張口詢問，他的聲音在這混沌的世界裏不斷回蕩著，沒回蕩一次就越發空靈。
最終，他的聲音變成了一種忙音，開始讓他心煩意亂。
整個世界也開始隨著他的心情而被攪動得亂七八糟，看著令人眼暈，無奈之下他隻得閉上雙眼。
“夠了！”
一聲大吼，坎寧感覺到世界似乎又發生了改變，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凱南身後。
此時的凱南正揮動著手裏的霞光劍，向坎寧之前所在的位置揮砍。
隻不過，他的動作在坎寧看來和蝸牛無異，緩慢而無力！
嗬！
心裏洶湧的喜悅令坎寧忍不住輕笑一聲，隨後黃金長槍向前猛刺一擊，連帶著那顆巨大的眼球貫穿了凱南的身體！
波！
眼球破裂瞬間，漆黑的粘液噴湧出來，漫在地上發出嗤嗤地聲音。潔白的冰雪被粘液融化，流淌在地上看起來令人作嘔。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粘液中竟冒出了黑色的火焰，在空氣之中燃燒起來。
坎寧見狀迅速拔出長槍，向後連退幾步。
在長槍拔出的瞬間，凱南的身體也開始燃燒起來。
這黑色的火焰比起一般的火焰溫度高出許多，就算坎寧已經退後了十幾米也能夠感覺到身上有被高溫灼到的感覺。
“利芙克拉克，你究竟是什麽人……”
坎寧手握著長槍，看著這黑色的火焰將凱南燒成焦炭。
……
“可惡！”
利芙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桌麵擺放的食品與飲料被嘩啦一聲打翻在地。
在她麵前，一道黑色的光幕展開著，上麵所顯示的正是月芒鄉外此刻的情景。
“坎寧！就算他的父親也不過區區五階而已！為什麽我這麽滿意的一個實驗品居然會被他這樣的弱者打敗？！不，一定是有人在偷偷插手！誰？亞當麽？！一定是他！”
利芙一改往日淡然，美麗的麵容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可怖。
強烈的憤怒使她氣喘籲籲，在昏暗的頂層燈光下，一縷縷黑色的煙霧從她體內飄散出來。
特羅特斯城的夜晚安靜得讓人有些心慌，利芙的怒吼聲在城中飄蕩了許久才消散。躲在房屋內的居民們在漆黑的房間裏縮成一團，恐懼得瑟瑟發抖。
“等著吧！亞當！後麵還有更精彩的戲份等著你來出演！我要讓你明白，你我始終不在一個等級！你費盡心思的掙紮隻不過是一場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