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女孩,不哭
倪雙雙已經恢複如初,視力更勝於前,自然看得清海子眼角的淚。
??男人的淚因為少,很容易引起觀察入微之女人的注意——
??如果這個女人心裏有對方的話。
??……
??從厲海邁步去了卡爾曼後邊,倪雙雙就已經跟下車來了。
??人們大多隻相信“眼見為識”的東西——所以老譚的“離開”,女警察也親眼看到後,她才相信的。
??倪雙雙和老譚見的最後一麵,也是在卡爾曼國王之外。
??當時她在這輛車的駕駛座上,看著一個父親向自己這邊奔跑而來。他中途還以為腿軟趔趄了一下。理解他的倪雙雙,在他跑到車門處之前,就已經從內部,幫他打開了卡爾曼隻有一側的中部車門。
??兩人交流的過程,是這個父親透過前擋風玻璃,給這個幫助他找回女兒的“倪警官”,一個感謝眼神的——然後倪雙雙自己就下車,直直地奔著前麵的紫色超級跑車走過去了。
??再次見麵,竟然成了天人永隔?
??……
??倪雙雙受傷,在卡爾曼裏“清醒”時,丫丫還在她身邊睡著呢。
??所以這個父親“走”的時候,是沒能見上女兒最後一麵的。他沒有等來丫丫的“蘇醒”。
??倪雙雙看著剛剛拚盡全力,將自己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那個“強大”的男人。
??他滿身疲憊,緩緩地走到自己的老友身前。他站定一會兒,蹲了下來,把抱著“爸爸”的丫丫,還有低垂著頭仿佛睡著的老友,一起摟進了懷裏!
??在黑夜裏,視力大增的倪雙雙,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
??兩個疲憊的男人,將一個小女孩兒環抱的場麵,讓同樣身為“女兒”的倪雙雙,份外地感動——這種“感動”裏,還夾雜著和厲海一樣的“愧疚”。
??倪雙雙是一個聰慧的女孩兒,現在她已經完全從傷勢中恢複過來,無論是四肢骨碎,還是心髒的槍傷,都恢複如初,甚至比受傷前更為健康——而這,全是麵前那個疲憊男人的功勞。
??所以,這種“愧疚”更為複雜:既有自己作為厲海異能“既得利益者”的“愧疚”;又有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丫丫失去父親的“感同身受”;還有將自己代入,麵前那個抱著老友的男人身上,所感覺到“心疼”……
??倪雙雙是個意誌堅強的女孩兒,她知道再多的“愧疚”,現在都無濟於事。
??疲憊的老譚已經“走”了,還有一個疲憊的男人,就在她眼前呢!
??……
??倪雙雙看了一眼,在她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老警察邁克——丫丫蘇醒的時候,厲海抱她下車,接過丫丫的人正是他!
??當時倪雙雙因為受傷躺著的緣故,並沒有看到這個外國老警察的神情,但她也聽到了厲海跟邁克交待的話——所以她並不知道,當時邁克已經想要告訴厲海什麽……
??現在,這個團隊裏的老警察,和她一起,在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也是一個父親呢!男人都會成為父親的!現場有整整三個“父親”!
??也有兩個“女兒”——現在,自己是最適合上前去,安慰那個疲憊男人的人。
??……
??老譚的“離去”,讓倪雙雙很“愧疚”,但她更“心疼”那個男人!
??她的“男人”——雖然厲海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父親,但現在,抱著丫丫的他,就是代替老友的一個“父親”!
??她要上去安慰他——除了不知道“死亡”為何意的一個8歲女童,現場,最需要安慰的一個人,就是厲海了!
??他確定是一個強大的男人,但現在,也是他最孱弱的時候!
??此刻的雙雙,是勇敢的“女兒”,也是長大後的“妹妹”,更是已經被海子認可的“女人”!
??他現在需要雙雙——雙雙也願意,去用自己的女性柔情。
??讓這個疲憊的男人,“休息休息”!
??……
??前方那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倪雙雙轉頭看了一眼,是人販集團那邊發生了爆炸——倪雙雙視野裏,有站在紫色跑車旁邊任公子並不高大的身影……聯想到之前任公子那些形態各異的無人機……而自己這邊的隊員全在此外。
??所以,是任公子“動手”了——人人集團的兩個首腦已經伏首了,剩下的,就全是些囉囉了吧?
??那些今晚他們這個解救團隊追上來,想要救的被拐婦女兒童們,應該已經救出來了吧?
??這種炸彈都上陣的“大場麵”,已經不是她一個空手的女警察,所能夠應付得了了的。
??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倪雙雙輕輕地邁步了——她身體輕盈,完好如初,更勝之前。
??她現在,隻想上去,幫助自己的“男人”,厲海!
??……
??走過去的過程中,倪雙雙聽到男人跟丫丫說話了:
??“丫丫,厲叔叔這就幫你,給你媽媽打電話!”
??她看到男人拿起了老譚留下的手機,大屏上,是丫丫和一個女人的照片。
??男人解鎖了,手機界麵一片白,上麵有兩行字。
??倪雙雙的視力大增——她已經走到看得清這黑字的距離了。
??是老譚的“遺言”,他說:
??“謝謝,老厲!”
??他說:“丫丫,爸”——
??厲海就定定地看著這兩行字,有好長一會兒……他們是摯友,明白老譚這簡短“遺言”裏所有想表達的意思。
??……
??倪雙雙接下來看到了,厲海仰起頭來了——眼角的淚水。
??整整一晚上的相處,還有之前治傷時的“親密”接觸;身體裏還殘留著,來自這個男人的奇異能量——倪雙雙覺得自己,此刻已經跟男人“命運合體”了!
??海子在哭——男人的哭泣,是這世間最能打動女人的“武器”!
??特別是越強大的男人,特別是身上扛著山的男人;特別是極少哭泣的男人,特別是能帶給周邊人溫暖和照顧的男人。
??倪雙雙,似乎完全能夠體會到厲海此刻的“悲傷”——
??就像剛才,她能夠感覺到他無邊“愧疚”一樣。
??……
??何況,這種男人的哭泣,今天上午,在老譚家裏,倪雙雙已經親眼看見過一回呢?
??她能感同身受——心如刀絞,不過如此!
??可這些男人,他們還不能哭出聲來呢!
??上午哭泣的父親老譚,他已經走了;晚上哭泣的這個“父親”,他懷裏,還有一個丫丫!
??厲海是強大的,他知道!現在不是嚎啕的時候——悲傷無濟於事!
??“讓雙雙上去,幫你吧!”
??……
??倪雙雙走到男人身邊的時候,厲海似有所感,也知道是熟悉的、放心的人來了。
??她看到男人將丫丫抱了起來,小女孩兒很順從。
??男人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倪雙雙已經伸出手來——厲海要用老譚的手機,給李麗珍打電話,必然要交待一些不能讓丫丫聽到的“真相”——
??就像很久以前,雙雙的爸爸曾經告訴過她的,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
??丫丫也是個跟自己一樣聰明的小孩子吧?她雖然不知道“真相”,但會聽“厲叔叔”的。
??就像當時自己聽爸爸的一樣——小孩子就如同小獸,他們很敏銳的。
??……
??倪雙雙現在力大無窮,丫丫在她懷裏宛若無物。
??丫丫開口了:“漂亮阿姨,你已經全好了麽?”倪雙雙答道:“謝謝丫丫,倪阿姨已經全好了,你看!”
??她把懷裏的丫丫往上顛了一下,表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丫丫雖然在想著“爸爸要休息多久”,偷偷地瞅著,已經離開這兒,去一邊打電話給媽媽的厲叔叔。
??但還是被這一顛,給逗得,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來了——
??雖然沒有出聲,雖然這個笑容,並不太明顯!
??……
??小孩子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
??在丫丫長大的這8年裏,老譚和他妻子的身邊,並沒有長輩去世——她也很幸運,爸爸和媽媽,並沒有讓她,過早地接觸到關於“死”這碼子事情。
??所以,丫丫才對“厲叔叔”所說的,“你爸爸很累了,我們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信以為真了。
??因為媽媽也常常跟她說過:爸爸要“創作”,跟她們倆人的作息製度不一樣。
??爸爸的“累”,丫丫是常常看著眼裏的——
??爸爸“休息”的時候,丫丫很乖,不會去打擾他。
??因為媽媽說過,爸爸這麽“累”,全是為了丫丫!
??……
??我們不用去管厲海是怎樣強忍著心中的“悲傷”,用什麽樣合理或直接的說法,去通知老譚的妻子李麗珍。她在家裏收拾屋子,等著自己女兒和丈夫回來,讓丫丫感覺不出來家裏發生過變化。
??無論她聽到了什麽,會怎樣“崩潰:……現在,她都必須首先是一個母親!
??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我們就略過吧!
??我們已經用了太多的文字來描述!
??沒什麽必要再寫下去了!
??有人離開,有人死去!
??生活,還會繼續下去!
??……
??老三很久以前看的電影一部《女孩,別哭!》
??其實主人公是一個男孩。
??“她”就是那種,身為男兒身的“女孩兒”!
??被汙辱,被傷害,被不理解的人所唾棄!
??每一個心懷善良的人,看過這部影片,都會被“她”的遭遇所打動——會對遍體鱗傷的她,發自內心地說一聲:
??“女孩兒,別哭!”
??這就是老三想對丫丫說的話!
??“丫丫,別哭也別怕!
??“你會好好地,長大!”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