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就連夢裡,你都好討厭!
那夜過去,是晴朗的白天。睡到下午,我乖乖的吃飯,穿厚厚的衣服出門,叫著於曉捷陪我去逛街。
新出的唇釉有二十四個色號。清純的妖冶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紫色,藍色,綠色,黑色。我想著自己的唇變幻各種顏色,就笑著買了一整套。導購台的小姐驚喜的看著我的樣子,她很開心吧?真好。開心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吧。
圓墩墩的指甲油有五十四個色號。好多顏色相似到根本分不清色差。細細的油刷好像很適合在我的純黑的畫布上面勾勒任何我想要的形狀呢。
「紅色的,十瓶。」我指著最正的紅色,告訴導購。那是中國紅,多喜慶!看著心情就好。嫁衣的顏色,蓋頭的顏色,喜字窗花,各種吉祥的東西,都是這個顏色呢。
「音音,你發什麼神經?」於曉捷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沒有呀,我想用它畫畫。」我用嘴巴對她一笑。
「音音,你心情不好。」於曉捷看著我的樣子,擔憂的說。「你怎麼了?」
「沒啊,你陪我去那個飾品店看一下好吧?」我指著街對面。黑色的招牌,松綠的字體,寫著「石色」。
「時音音,你都不想跟我說說么?」於曉捷拉住我,盤問著。
「說什麼呀?」我靜靜的問她。有什麼好說的么?我這樣,不是挺正常的么?我想要一個新的吊墜了。
那家飾品店裡,主打是玉和水晶。也有據說是桃木做的毛衣鏈和鑰匙扣。角落裡,是暗淡的銀色金屬做的東西,有點古舊,古舊得很有味道。
我站在那節櫃檯前,沒有導購理我。成行的十二生肖,到鯉魚圖案的手鐲,到小小的銀鎖。我的視線落在一片小小的葉子上面。做工很粗濫,一根略粗的黑線,葉脈只是象徵性的劃了幾道線。可我喜歡它。
「這個,多少錢?」我指著那個吊墜問了三四遍,才有導購隔著兩道櫃檯告訴我「八十。」
「好,幫我包起來吧。」我隔著兩道櫃檯對她說。
「你要這個幹嘛啊?」於曉捷被我奇怪的樣子搞得一頭霧水。
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的笑出來,「辟邪啊,你信不信?」
於曉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曉捷,我想吃特別熱特別辣的東西。」我看了看天空,跟她商量著。「就是那種,今天吃完了,明天還辣屁屁的。」
「行!你要上天我都陪你!」她無奈的說,不愧是我最好的閨蜜。
「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什麼的,就算了。就想要你陪我一起辣到哭。」我抱著她,聲音軟軟的說。難過的時候有人陪,真好。我想撒嬌。
「行吧行吧,吃川菜還是吃湘菜?據說雲南的辣椒也會讓你懷疑人生!」於曉捷拍著我的背,對我說。我小時候哭鬧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哄我的。
「湘菜吧。」我想了想說,「給劉婉若和徐清清打個電話吧,人多一起吃熱鬧點。」
「行,反正你消費!」於曉捷無所謂的說。
濱海最好的湘菜館,名叫湘之味。白色為主,偶有金色點綴的裝修顯得乾淨又豪華。徐清清說有事沒來,我們三個人坐在六人間里,悶頭對付桌上的口味蝦、剁椒魚頭、臭豆腐還有辣子雞。
「喝酒么?」我辣得吹著氣問她們兩個。
於曉捷點頭,劉婉若搖頭。看她們截然不同的反應,我想著,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吧!
「一打冰涼的啤酒,一大杯鮮榨橙汁」我對門口服務生說。
嘴巴辣得發疼的時候,一口灌下去半杯啤酒。麥芽的清香和碳酸的清冽和著冰的溫度從喉嚨一路流到胃裡,又到四肢百骸。活著的感覺。
喝完兩瓶的時候,牆面活了。喝完四瓶的時候,於曉捷和劉婉若變成兩對雙胞胎姐妹。我吃吃的笑著指她們說:「原來你們都是雙胞胎!動作都那麼齊!誰是姐姐啊?」
「你喝醉了!」於曉捷無奈的說我。
「沒有,我怎麼會醉!」使勁晃了晃頭,繼續吃吃的對她們笑。
「時音音,你跟靳霆吵架了么?」見我醉的差不多了,於曉捷開始打探。
「沒有沒有!」我繼續使勁兒晃頭。指著桌上空了的盤子說:「口味蝦,再來一盤,咱們繼續喝酒!」
「再喝你要喝死了!」於曉捷皺著眉。
「那個那個,呃——」我打了個酒嗝,指著門外的服務生。他走進來,關心的看著我說:「小姐,有什麼需要?」
我歪著頭,使勁兒的想看清他的樣子。可這人不曉得怎麼長得五官都會轉的?閉上眼睛努力清醒一下,再睜開看看,呃,還是會動。
「我,需要一個抱抱!」我委屈的看著他,嘴一撇,開始哭。
「對不起啊,她喝醉了。」於曉捷拉住馬上要撲到服務生懷裡的我,趕快讓他出去,就好像我是那種專門劫色的女色魔一樣。
「於曉捷,我討厭你!」我拉住於曉捷的袖子,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說著。
「好好,討厭我行了吧。問你怎麼了還不說,愁死勞資了!」於曉捷無奈的看著被我揪得變了形的衣服,掏出電話來。
沒多久,兩個靳霆一起蹦到我們的包廂,一起皺眉吼我:「時音音,你喝那麼多酒幹嘛!」
「嗯?」我擦了擦眼淚看著他們。「你們倆,誰是真的霆哥呀?」
「真特么有出息!」兩個靳霆用一個聲音鄙視我。
「你們都是假的!」我委屈著說,一把推開他要拉我的手,搖搖晃晃的自己走出去,又回頭笑著跟他說「看見沒,靳霆,除了牆,我誰都不服!」
地面軟綿綿的,所以牆都站不穩。我搖搖晃晃的走出湘之味,坐到門口台階上,開始打瞌睡。晚風裹著飯菜的香,我抱著我的口紅和指甲油,身後跳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音音,對不起……」他笨拙的坐到我旁邊。
「嘿嘿……」我呲著牙對他傻傻的一笑。他高挺的鼻子下,白齒紅唇一張一闔的說著什麼。我不想挨罵,我不要聽罵我的話!把頭縮到膝蓋上面,當個醉醺醺的駝鳥。
有人摸我的頭,然後又拍拍我的背。我舒服得呢喃一聲說:「你這樣拍我,好像是霆哥喔。」
「傻音音。你抬頭,看看我!」
「我不要,我一抬頭就知道這個霆哥是假的!」我繼續埋著頭耍賴。
那隻拍著我的手,攬住我的肩。那個讓我抬頭的聲音暖暖的說:「音音,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這個夢好甜,我不想醒。就悶悶的問:「我抬頭,是不是就醒了?」
「不會的!」那個聲音跟我保證。
小心的抬起頭來,真好,那個人影那麼模糊,我看不清他。這樣就不用醒了,他果然沒騙我!
我伸手摸向他的臉,他好乖好乖的沒有躲開,還用一隻大手覆在我的手上,放到嘴邊親親。手很暖,嘴唇很熱。他說:「音音,你的手這麼冰,快回家!」
「不要!」我任性的說。「剛剛的啤酒,超好喝!」
「嗯,那下次再喝。你冷了,回家了,音音!」他哄著我。
「不要嘛。我還要喝酒!」我撅著嘴不想回家。
「聽話。」他溫柔的說。跟以前的霆哥一模一樣的溫柔。
我笑著,不說話,就這樣坐著。
「音音——」溫柔的霆哥拉長了聲音喊我。
甩了甩頭看向他,我突然覺得,再多的人群里,哪怕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我也可以一下子就認出來靳霆。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摁住行動不便的靳霆,我居高臨下的咬住他的嘴唇。沒錯,咬住!我要罰他!就是這個嘴巴,這個時候溫柔的喊我的這個嘴巴,昨天惡狠狠的罵我,那麼傷人!我的夢裡,我最大!就是要咬他!
「唔!」夢裡的靳霆吃痛的一喊。好吧,我沒出息。就算在夢裡靳霆疼了我也會心疼,趕忙安慰的用舌尖輕輕的幫他揉揉被我咬疼了的嘴唇。誰知他單手一拉,把我橫在他的膝蓋上,大嘴一張,狠狠的,要把我吃進去一樣的吸吮著我的唇舌。
討厭,討厭!我委屈的掄起拳頭捶著他的胸膛上。就連在我的夢裡都這麼壞么?
終於,他吃夠了的時候,啞著嗓子跟我說:「回家吧,乖,你都冷了。」
「嗚……」我哭著控訴他,「靳霆,你好討厭,在我的夢裡還這樣欺負我!」
「乖,自己走,我現在不能抱你。」
霓虹燈一亮一暗,踉蹌的他扶著踉蹌的我,艱難的向路邊挪動。我看得見搖搖晃晃的人們急匆匆的走過去,十月初的晚上,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