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
莫北立刻伸手拉住了溫不玨的手，眼神誠懇的看著溫不玨，對著溫不玨表白說道。
他也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媳婦是個知書達理的，雖然表麵上笑盈盈的，什麽都不說，但其實心裏什麽都明白，他原本也是個坦蕩的人，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造成兩個人之間的隔閡。
當然，如果溫不玨真的不願意嫁給自己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雖然喜歡溫不玨，但也不是個會逼著人家嫁給自己的人。
溫不玨一聽莫北的話，不免心裏也動了動，沒想到自己坦白之後，莫北竟然也如此坦蕩。
她看了一眼莫北，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長。
“咳咳……”莫北一著急就狠狠的咳嗽了一聲。
溫不玨連忙上前幫他拍了拍後背，這件事情倒是棘手的很。
前一世的時候，溫不玨就知道莫北是染了病，開始她也不知道這病的嚴重性，加上她天天作，結婚第四年的冬天，他就病發一命嗚呼了，可是現在，溫不玨已經知道這病是去要去城裏醫院治的，那麽去治病的錢……
溫不玨的眼中劃過一抹暗色，看著莫北咳嗽的差不多了，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莫母。
“娘，我要跟你說的還有件事。”
莫母剛才一聽溫不玨竟然不是不能生養，頓時心裏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隻是開始沒給溫不玨好臉色，現在也不好立刻變臉，她隻能故意壓著心中的激動，有些冷淡的說道。
“你說。”
“我現在既然是家裏的一員了，就想知道家裏還有多少錢，還有多少債，莫北這病拖不得，家裏還有多少錢還是拿出些來，先給莫北把病治了，以後要是分了家，債多分給我們一些也無妨。”
溫不玨知道家裏的情況，如果自己突然要錢的話，莫母肯定不會給她，至於莫北的病，農村人愚昧，頂多找些土方法治一治也就罷了，誰都舍不得花那麽多錢，去城裏的醫院，隻當是沒什麽大事。
所以，順便提到了分債的事情。
她這麽說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她原本就知道莫北跟莫母說了自己扛下全家債的事情，但是為了這件事情，溫不玨可沒少跟他鬧了，以至於後來二人被債務越壓越重，那悲慘的日子，溫不玨簡直不堪回首。
倒是現在她不是不生養的，家裏債這麽多，莫母本就理虧，這麽一說，她就更不好意思讓他們兩口子扛下全家的債務了。
老大老三早就是分了出去的，不過他們結婚的時候都沒有錢蓋房子，直接分了院子裏的東屋和西屋，溫不玨結婚當天新房雖然是在北屋的，但是第二天就要挪到南屋裏去了。
可是溫不玨一想到前世，自己住在那又陰又冷的小南屋裏，受的種種苦難，溫不玨這一世想著，就算再苦再難，也是要出去蓋房子住的，分家是早晚的。
而莫母一聽溫不玨提到了錢，臉色果然變得不那麽好看了，就算現在她對溫不玨有了那麽一絲的愧疚，可是原來他娶溫不玨的時候也是借了許多外債的，這麽貴的媳婦，老大老三娶媳婦的時候可都沒花那麽多錢。
“家裏哪裏還有錢，錢不都拿到你家去娶你了嗎，聽你這話是要分家，新嫁進來第一天就提分家，你可以啊，不過我告訴你，想要分家，要錢沒有，要債，倒是有的是！”
說著莫母就喊了莫西，“快去把你大嫂和三嫂都叫過來，你新嫂子要分家了！”
溫不玨沒想到莫母竟然依然是這麽一副一毛不拔的樣子，臉色頓時尷尬起來。
“那你說什麽呢？我們什麽時候說要分家了，弟弟妹妹年紀很小，大家在一塊，也好有個照應。”
莫北連忙上前攔住了莫西，接著對著自己的娘解釋。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莫北的病還是早治早好，要是再拖下去的話……”
“什麽病不病的，莫北身體壯實的很，就是冬天咳嗽幾聲，你這就受不了了，愛嫁不嫁，你要是不願意嫁，這就讓人把你抬回去！”
沒想到莫母的情緒更加激動起來，顯然是對於錢和債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想提。
可是他越是這樣，溫不玨卻越在她臉上看到了猥瑣，她知道，婆婆這個樣子不過是在掩飾，怕家裏債務太多，嚇跑了新娶的媳婦罷了。
“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娶的媳婦兒我做主，我身體有沒有病我知道，我自己會好好注意的，不會問娘要錢治病的。”
反倒是莫北不滿的對著自己的娘說了一聲，拉著溫不玨便出了屋子。
溫不玨好像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莫北硬生生的拉出了屋子，直接就進了前世那無比熟悉的小南屋。
“不玨，委屈你了，本來想著今天晚上好點，能在北屋睡，看來，我們得提前搬過來了。”
進了屋莫北關了門，這才抬起頭來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溫不玨，突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家裏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其實你大可不必跟娘說，家裏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也要不出來，但是家裏有多少債我是知道的。”
“有多少？”
溫不玨連忙問道，前世的時候，溫不玨從來就沒有想著跟莫北一起還債，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了莫北的身上，所以家裏到底有多少債，她也是不清楚的。
一下子，莫北的臉色變得更加為難了，但是終究莫北還是沒有隱瞞，“得有個兩千塊了……”
“我知道，這對於你實在是有些為難了，而且之前的時候我跟娘說了，我一個人扛下這所有的債務……”莫北說這話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些猥瑣，甚至有些不敢正視溫不玨的眼睛，畢竟新嫁進來就突然背上這麽多的債務，讓誰誰也受不了。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早點把債務還清的，不會讓你受累的，當然，你實在覺得受不了的話，現在想要後悔，嫁給我還來得及……”
盡管莫北十分為難，但最終莫北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他實在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溫不玨聽見莫北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雖然莫北沒有正視她，但她依然能夠清楚的看到莫北眼中的那一絲痛苦。
溫不玨隻覺得心裏異常的難受，前世的時候，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性格，所有的苦和痛都自己承受，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表露一分一毫，就好像自己是鐵打的似的，可是她知道，莫北也是個人，也是有血有肉的……
“莫北……”
溫不玨突然就一下抱住了莫北的胸膛，“我不是那個意思，既然我進了你家的門，就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債有多少我不怕，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扛，可是你身上的病……”
一說起莫北身上的病，溫不玨的心裏就有些莫名的難受，前一世的時候，莫北因為這病受了多少的苦，溫不玨都是看在眼裏的，雖然那時候溫不玨心中毫無波動，可是現在……
莫北聽見溫不玨竟然這麽說，心裏大為感動，反手就把溫不玨抱住，“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可是……你現在要是不走的話，恐怕以後也走不了了。”
莫北突然一把把溫不玨從懷中撈了出來，伸手捧住了她一張瓷白的小臉。
畢竟，溫不玨現在剛加進來，一天還沒過，現在回去總比以後回去強。
可是溫不玨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你放心，我不走，是心甘情願要嫁給你的。”
莫北的心裏大為感動，“你也放心，然後我就算拚盡了力氣也一定會好好對你好……”
溫不玨聽著莫北的甜言蜜語，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當然，依照溫不玨前世對莫北的判斷，她知道莫北這個人是絕對有還債能力的，所以她根本不怕。
“可是你的病實在是拖不得，娘又不給錢，我們現在手裏……”
“你放心，我每個月的工資雖然是上交的，可是之前下井的時候也攢了些私房錢，現在這裏還有點。”
說著莫北便走到了南屋那張小床旁邊，從席底下摸索了一番，這才掏出來了一個油紙包著的小包，回頭就塞到了溫不玨手裏。
“拿著，這裏麵還有個百十塊錢，以後我們家的錢全都歸你管，對於我的身體，你放心，我好好養著，過了這個冬天差不多就該好了，咳咳……”
可是一說話，莫北又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溫不玨看著心中大動，連忙上前幫莫北拍著後背，說出的話卻是不容反駁。
“莫北，按理說我是媳婦，家裏的大事都應該聽你的，可是有件事，無論如何你也得聽我的，就是你這身上的病，說什麽我們也要去城裏醫院看好了，不管花多少錢我們都得治，正好你這裏還有餘錢，我們也不用費事拉力的找娘要了。”
“咳咳咳……”莫北又是猛烈的咳嗽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慢慢的緩下來，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溫不玨的心裏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