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對問
庭院裏吹起了幾許晚風，拂亂了幾人的發絲。
葉青拉著二人的手，眸中帶了笑，她看著許久未見的兩位師姐道：“二師姐，三師姐，你們來了怎麽也不說聲？”
悟雲瞥了她一眼，眸中也存了暖意，主動拉著她的手道：“悟能，這些時日你有見到師父嗎？”
葉青呆了呆，二師姐突然問師父做什麽？那她要不要把自己見到師父的事告訴她呢？
這一愣神的功夫，悟雲已經猜出一點什麽了，她捏著葉青的手道：“你隻管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
葉青看了看她，最後還是點點頭，將自己那日在山洞中遇到師父的事說了出來，幾人聽了俱是驚訝，連一旁冷著臉的三師姐也看過來道：“師父還說了什麽嗎？”
葉青搖搖頭：“她隻是讓我不要跟著她，事後便再也沒見過她。”
三人聞言一陣沉思，自從下山來，這還是幾人難得的相聚，葉青心裏歡喜的同時卻也疑惑，她們怎麽一下子都來了？而且事先都沒通知一聲。
她把疑惑問出口，悟雲緩和了臉道：“自是收到了你明日要及笄的消息。”
葉青這次聰明了，腦中閃過悟靜冷冰冰的臉，但她心中卻是一熱，這肯定又是他安排的。
這人就是這樣，做什麽事從來不對她說，她倒不知該感動還是無奈了。
幾人聊了幾句，都是些各自的經曆，悟雨不大說話，一直冷眼旁觀。
悟蘭也說了自己的事，葉青這才知道，悟蘭一直在江南那帶生活，後來突然接了大師姐悟心的急救信便想著去救她，沒想到等她到了那人已經不見了，不得以，她才紛紛寫信給眾師姐妹。
葉青想可能她接到的信和自己當日接到的一樣，隻是那個時候荊州這邊離不開，悟琴便代替自己去了，這樣說來，悟蘭趕到那的時候，說不準大師姐已經被悟琴師姐幾人救了，隻是沒來得及告訴她。
這樣一想之前的疑惑都解開了，也許明日就能見到大師姐和四師姐了。
葉青難得樂得嗬嗬直笑，悟雲點了一下她額頭道：“沒想到當年山上的悟靜竟然是衡山派的掌門，你丫頭以後有福了。”
葉青聞言臉頰發熱，悟靜對她是好，好的暖人心窩。
倒是一旁的悟蘭忽然道：“我倒是最近聽說一些話語，悟能，也不知道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葉青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她道：“什麽話？”她這幾天被他關在房裏練劍，基本是與世隔絕的狀態。
悟蘭看著她迷糊的表情，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片刻道：“沒什麽。”
葉青難得能和悟蘭說上幾句話，以前雖然在山上不怎和，但下山後那種感覺就淡了，她覺得，無論走到哪，師門的情誼是不會丟的，不管他們以後人在哪裏，但那份感情始終不會變。
她這樣的想法還是最近練劍時感悟出來的，以前她聽了悟琴的話，覺得她們真的變了，可是後來她發現，變得也隻是發生的事，不變的卻是人心。
所以她見悟蘭不說了，連忙扯著她的袖子道：“五師姐，你說吧！你聽到了什麽？這事難不成還和我有關？”
悟蘭看了她一眼，片刻點著頭道：“是和你有點關係。”頓了頓道：“你既不清楚，我也給你講個明白，省的以後兩人在一起知道後再惹出矛盾。”
葉青聽得心頭一突，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她說的“兩人”難不成是她和悟靜？
悟蘭見她皺下了眉，想了想，還是道：“前些日子我在山上無聊，四下走了走，聽人說，你和悟靜從小訂了娃娃親，有此事嗎？”
葉青點點頭，她原本以為這事就他倆知道，沒想到別人也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為何訂了娃娃親？這娃娃親總得有個因由在裏頭。”
葉青呆了呆，這個，她還真沒想過，難不成訂個娃娃親還要什麽理由嗎？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沒有理由，對方又是怎麽願意和她訂下這親事呢？
悟蘭見她愣愣地模樣，難得歎了口氣：“你還能再遲鈍點嗎？”
葉青沉思片刻道：“五師姐，那些人還說了什麽？”
悟蘭想了想剛要說，悟雲卻打斷了她：“訂個娃娃親有什麽，別小題大做，我看悟靜挺喜歡悟能的，兩人從小又在一起生活過，就算不訂這親事，緣分到了，自然還得走到一起去。”
葉青卻道：“可我想聽聽他們怎麽說的。”
兩人麵麵相覷了會，悟雲略微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悟蘭轉了轉石凳上的杯子，繼續道：“既然開了口，就全部說出來好，免得以後兩人互相猜忌不是。”
悟雲聞言怔了怔，隨後也點了點頭。
一旁的悟雨也轉過頭來看向葉青。
“他們說，悟靜之所以待你這麽好，還和你訂了親，就連及笄之禮都在衡山派而不再峨眉，皆是因為他娘的吩咐。”
葉青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反常，通常聽到這些事的時候她肯定早就慌了，可是她今個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心裏一點波瀾也沒有，平靜的很。
她看了一眼悟蘭道：“還有嗎？”
悟蘭點點頭：“他們說當年他娘之所以這樣做，皆是為了報答你們一家。”
葉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院子的，腦袋裏空蕩蕩的，她覺得有點冷，剛剛悟蘭對她說的話，她這會倒不大想起來了。
悟靜找到她的時候，便見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他微微皺了皺眉，走過去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葉青恍恍惚惚的看了他一眼，見是悟靜，腦子忽然清明起來，剛剛悟蘭說過的話再次想了起來。
她定了定神，站起來道：“我有話同你說。”
悟靜淡淡恩了一聲，看著她道：“想說什麽？”
葉青張了張嘴，躊躇一番道：“你娘為什麽同我娘給我們訂下娃娃親？”
悟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是沒說話。
葉青又道：“這事估計你也不懂，我能理解，那我再問一句，你喜歡我嗎？”
悟靜看著她，黑沉的雙目掠過一絲詫異，還是沒說話。
葉青的臉白了白，又道：“我喜歡你。”
她靜靜看著他，她覺得自己此刻夠淡定，也夠冷靜，而對方顯然比她還要淡定和冷靜，她覺得自己有種唱獨角戲的感覺，有點委屈，又有點害怕。
悟靜緩緩伸出手，葉青睜眼看著他的舉動，下一秒，頭上就被挨了一頓揍。
“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什麽了？”
葉青想了想，如實的點點頭。
悟靜伸手又敲了她一腦袋：“那也換我問問你。”
葉青怔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你剛剛說喜歡我？”
葉青聞言低了頭，臉有點紅，她剛剛說這番話，是因為，因為她覺得如果悟蘭說的是真的，那她至少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即便，即便兩人分了，她也會舒坦點。
“我聽聞，喜歡一個人，她見到那人便會臉紅心跳，口齒不清，我見你天生呆性，這些反應於你也體會不到，便不和你計較。我也聽聞，喜歡一個人，她會很快洞悉對方心情，知他心意，我見你天生癡傻，這些感覺於你也體會不到，也不和你計較。我還聽聞，有個癡傻的呆子剛剛說喜歡我，而我，也恰好喜歡她。”
葉青原本被他說的頭越來越低，低到不能再低下去，耳朵裏忽然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霍的抬起頭，大眼呆呆地看向他，悟靜伸手又敲了她一下腦袋，淡聲道：“癡兒！”
葉青臉頰騰地紅了起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企圖掩蓋臉上的羞意，在他懷裏悶聲道：“這些話是你的心裏話嗎？”
悟靜瞅了她一眼，眸中有笑意閃過，隨後冷了臉孔，將她身子板直站定好道：“你很喜歡我說這類的話？”
葉青臉越發紅，也越發熱，聽聞他的話，連連點頭。
悟靜挑了挑眉，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籍：“那倒是讓你失望了，這是我剛從你床下看到的書，上麵正好有這麽一句話，我還見你特地圈起來了，想著估計你喜歡，便念了出來。”
葉青覺得腦袋一翁，剛剛的羞意一瞬間跑沒了，臉上也不紅不熱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書，竟是白無常給自己那本《將軍不壞，美人不愛》的書。
她將書連忙藏在懷裏，瞪著他道：“你亂翻我東西？”
悟靜瞥了她一眼：“原來你這幾天在屋裏就看了這些東西？”
葉青聞言原本還膨脹的氣勢消了一半，但她還是瞪著他道：“我就是偶爾看看！”
悟靜眯了眯眼，一把拎起她的後頸：“你很喜歡別人對你壞？”
葉青羞紅了臉：“你放手！誰喜歡壞的！我最討厭你這種壞的！”
悟靜挑起半邊唇，略微詫異道：“哦？是嗎？那我剛剛怎麽還聽你說你喜歡我？”
葉青欲哭無淚，她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應該是一個相當嚴肅的對話過程，以及相當嚴峻的情感考驗，為什麽！為什麽到她這裏就變了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