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王爺,要不要去救援?”一邊的蕭飛有些不忍的看著麵前的人間慘劇,開口問道。
蕭王沒有回答,眼神不知落到了何處,明明周圍都是修羅地獄,血腥斷肢漫天飛舞,他卻像是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般,迎風而立,巋然不動,恍惚中竟如神祗。
看到鄭均狼狽不堪地撤退,他唇角微微勾起的誌得意滿的弧度,如同暗夜中張開黑色羽翼,掌控了一切,看了這麽久,他已將對方的動向了然於心了,那雙白皙如天下最完美的玉石雕刻的手微微舉起,手中一張射日大弓拉成了滿月,陽光下,銀色的箭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來,對準了段雲謹的身影。
手鬆,弦發。
號稱夜國百步穿楊的神箭手,就算是隔了這麽遠,他依然能從那群士兵的包圍中瞄準那個金色鎧甲的男子,看著箭馳如流星,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這就是花音染的夫君,知道偷襲,倒還有點腦子,隻是太弱了,配不上那個如花般嬌豔如月般清冷的女子。
“哥哥。”花音染跟著段雲靄撤出戰場,冷眼看著麵前的修羅戰場,鼻尖充斥的血腥味還有擦著麵頰而過的斷肢差點沒讓她當場吐出來,她捂住鼻子,忽然心頭閃過一絲不安,抬頭尋找哥哥的身影,這一看,差點沒嚇呆她。
“不要。”她淒厲的聲音叫了出來,就連陽光也有了一瞬間的黯淡,瞳孔驟然緊縮,她眼睜睜的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那身上刺著的箭,隔著這麽遠,她的淚水漫上了眼眶,眼前已經朦朧一片了,卻仍是可以聽見哥哥沉重的悶哼聲,還有遲緩下來的身形。
段雲謹聽著耳邊的呼呼風聲,心知不妙,可那攜著巨力的箭頭已經近在咫尺,避無可避,他悶哼一聲,感覺到羽箭沒入肌理,撕裂般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隻是,在暈倒的瞬間,他似乎聽見了染兒的聲音,攜著絕望,帶著痛楚……他的心似乎也更痛了,一直痛到沒有意識。
“哥哥。”花音染眼中的熱淚撲簌簌往下掉,她看著段雲謹倒下的身影,猛然之間,那雙明眸憤憤地盯著蕭王,雙眼赤紅,猶如俯伏待撲的猛獸,她忽然搶過身邊一個侍衛的弓箭,手中的弓緩緩張開,對準了千軍萬馬中那個懶洋洋的身影,那個人好像是發現了她的動作,卻依舊是視若無睹地轉開,她幾乎可以看見他嘴角勾起的嘲諷的弧度,還有眼中輕蔑的目光。
手心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馬的輕輕晃動讓她的箭一次又一次失去了準頭,淚水卻從眼角滲了出來,沿著臉側,不斷滾落,從沒有這麽恨過一次人,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為何不把那包毒藥帶來,她拚盡全力也要毒死他。
殺了他,殺了他,她的意識像是跌進了虛無的時空裏,憤怒,焦灼,傷心,擔憂……漫無邊際地席卷而來,她拉弓的手指已經被勒出了痕跡,甚至深入了肉裏,卻依舊恍若未覺,等到終於覺得瞄準了他,手中的弓鬆開,看著那道銀光以飛速衝向了那人,深深紮進了他的肩膀,她這才發覺自己早已滿頭大汗,全身酥軟,連抬指的力氣都沒有。
“染兒,快走。”段雲靄見她又上了根箭頭,準備來第二箭時,忍不住拉她到自己的馬上,往回走,隻是一向麵團般好欺的她此刻卻固執著要留下來,他眼中劃過一絲黯然:“再不走,我們就耽誤雲謹的治療了。”
“你說?”見到他輕微頷首,她隻覺得一下子從地獄進入了天堂,大起大落的差距,讓她渾身虛脫,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
“王爺。”蕭寧擔憂的看著蕭冥夜肩上的羽箭,想要上前替他處理傷口。
“無妨。”蕭冥夜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對於還在滲血的傷口視若無睹,隻是,卻越發覺得,那女子更加對他的胃口了,能狠能柔,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他目光越發幽深了,掠過一邊如喪家之犬的鄭均,麵色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