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段雲靄一掌把麵前的敵兵擊斃,掌勢未收,鳳眸淬寒,浮起戾氣,他們這一邊的士兵才經過幾日的跋涉,現在筋疲力盡,再加上對方人數還多於他們,隻怕再糾纏下去,他們必敗無疑。


  隻是,這場戰爭,是兩國之間的首戰,若是敗了,對於戰士士氣可是致命的打擊,更何況,這是他接手來的第一戰,敗了,對他也是影響很大。


  與公與私,他都不能敗了。


  “雲謹,這裏交給我,你帶著你的一隊親兵快點退出戰場搶占山頂。”他揮舞長箭,血色一路飛濺,金色盔甲穿梭其中,隻一會,就和同樣金色盔甲的段雲謹相匯合,兩人靠近,他沉聲吩咐道。


  兩人之前操練的默契,讓段雲謹很快就領悟到對方的意思,他眸光一閃,交換了個了然的神色,火速帶領著身邊的親兵往後撤退。


  此處名葫蘆山,說的是兩麵的山峰彎曲,恰似一個葫蘆形狀得名,而他們的大軍,正在這個葫蘆的肚子裏交戰,若是從山頂滾下巨石,形式,就要逆轉。


  “炙炎眾兵士,跟著本將軍衝呀。”段雲靄一馬當先,手持長箭,龍目烈焰霍霍,此語落地,麵容幽沉,眸色陰冷,一字一句,有如千金,此刻的他,就像是浴火中的修羅,一步一步,用手中的箭,奏出一首生命的挽歌。


  炙炎的士兵們見他們的將軍如此威武,對於元帥的離去引起的驚疑也消散而去了,一個個氣勢如虹,跟隨著段雲靄匯聚,一致殺敵。


  “嗬嗬,這個二皇子,倒是有幾分本事。”敵軍的隊伍中,身穿玄色盔甲的蕭王佇立在棗紅駿馬上,冷眼旁觀這一幕,既不阻止,也沒有想對策,就這麽看著,黑如深潭的眼睛波瀾不驚,一會,忽然淡淡笑開了,如雪白的宣紙上一滴層層暈染開的淡墨。


  “王爺,既然這樣,讓屬下去殺了他消除後患。”男子身邊一名心腹手下開口,憨厚的麵上滿是躍躍欲試。


  “蕭飛你感情隻長個子不長腦子啊,這二皇子是你殺得的麽,殺了他,隻怕這兩國的戰爭就真要爆發了,我們可撈不到什麽好處。”蕭飛旁邊的俊秀男子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笑嗬嗬說道。


  “蕭寧你敢說我笨。”蕭飛畢竟不笨,立馬反應過來。


  幾人談笑間,戰場上又是一番風起雲湧,剛才還占上風的炙炎,此刻隨著體力的耗損,士兵們麵上都露出了淡淡的倦容,雖然還在強撐著,但是進攻的速度無疑是慢了些許。


  “所有士兵聽我號令,隨我——撤。”段雲靄抬眼看了下已經占據山頂的段雲謹,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這才開口道,明明說的是讓人泄氣的話,可他鎮定沉著的如同天空的領主——鷹,緊緊鎖住目標,隻等著時機成熟,俯衝擊殺,絕無差錯。


  軍令如山,此刻的他傲立在馬上的挺直背影,就是戰士們的信仰,大家都跟著他,有條不紊地慢慢後退。


  “夜國士兵聽令,窮寇莫追,給本王撤退。”一直沒開口的蕭王忽然開口,微啞的語調,十足的迫人。


  “大家給我衝啊,把他們逐回炙炎。”一中年模樣的男子沉聲一喝,把夜冥蕭的聲音壓了下去。


  “鄧將軍是在違抗本王的命令麽?”蕭王淡淡的開口,逆著陽光,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如同黑夜,似乎可以吞掉一切色彩。


  “末將不敢,隻是王爺您是京城貴人,對於戰爭哪有末將熟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末將逾越了。”他嘴上說的卑謙,可語氣卻一點也不卑謙,字字句句,綿裏藏針諷刺蕭王不懂戰事偏生指手畫腳,說完,不待蕭王回應,就率領著手下的士兵衝過去了。


  “殿下,要阻止麽?”蕭寧低聲問道,這鄧將軍在軍中影響力很大,一走,就帶走了幾乎一半的士兵,要折損了,也可惜了。


  “不必了,就給他們一個教訓。”阻攔下來有什麽用,這些士兵都是在鄭均手下呆了好久的,不吃點苦頭,隻怕不會聽他的,至於鄭均,他大哥在軍中的奸細,這次到正好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除去他的理由,他薄唇一彎,彎出一道殘忍嗜血的弧度。


  而那邊,山上的巨石已經源源不斷滾下來了,他就帶領著另一半聽從他的士兵退到了安全線外,一雙眼睛冰冷的看著不遠處的人間慘劇,聽著那鬼哭狼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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