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獻策

  張碎英白了女兒一眼，這孩子真是——心想這會是躲不了了，算了，見就見吧，我沒做虧心事，還真怕了他了。


  這麼一想，於是她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與頭髮出了房間，老頭一看到她便站起了身，誠惶誠恐地說，「碎英……」


  張碎英一臉的不屑，「你來幹什麼？」


  「我——我——只是順便來看看你，也看看女兒——」老頭賠著笑，他估計做夢都沒有想到，當初他對張碎英有多麼不屑，張碎英現在就對他就有多麼不屑，但是，他完全不介意，因為，他虧欠了她們太多，就算她們對他劈頭蓋臉地打一頓，他也感覺心裡會舒暢一點。


  「女兒？你怎麼這麼確定她是你女兒？」


  張靚邊削著蘋果皮邊說，「媽，不瞞您說，我們做了親子鑒定，說再多的話也無用，現在科學這麼發達，作一下鑒定什麼都水落石出了，否則，你就算說了真話，這位老先生也不一定信呢。」


  「你們——真是的。」張碎英有點痛心疾首了，沒想到女兒會跟老頭聯合起來弄這個，現在，她不是沒有秘密了。


  這時候，門鈴響起來，張靚便去開門，卻見是樓下的趙叔，手裡拿著一個長瓜，趙叔倒是對母親有點意思，時不時地會送點東西過來，「靚靚在家呀，這是是哈蜜瓜，我親戚從新疆帶來的，特別甜，好幾個呢，我吃不掉呢，你媽在嗎？」


  張碎英很歡快地迎了上去，「在在，怎麼好意思呢，老是拿您的東西，進來坐進來坐。」


  趙叔在門口瞅見裡面還有人老頭坐在客廳里，「有客人呀，不不，下次下次。」


  「你等等啊。」說著，張碎英回屋拿了一件衣服出來，「那天看街上看到一件背心，純棉的，挺軟挺透氣，平時，老是看你送我們東西也過意不去，你就收下吧。」


  趙叔遲疑了，「這——這不大好吧。」


  「都是鄰居，客氣什麼呢。」


  張碎英把衣服塞進他的手上，趙叔受寵若驚，樂呵呵地說，「那謝謝了，我——下去了。」


  看著趙叔的背影，張碎英還是一臉的笑，等他走遠了才關上了門。


  張靚心想著，平時趙叔拿東西過來，她都是客氣一番，然後拒收的，今天這是怎麼了，這是故意在老頭面前演戲吧，讓老頭覺得她張碎英也不是人見人嫌的老婆子？至少還有男人來討好啊。


  張碎英回過頭，又換了一副冷臉，張靚真有些佩服老媽，敢情是老戲骨啊，「看也看了，東西呢我也收下了，幫靚靚收的，你可以回去了，我要睡覺了，女人呢，最不能缺的就是睡眠，我要去睡美容覺了。」


  老頭看她已下逐客令，不過今天總算是肯見了，也收了東西，算是有進步了，至少是這三個多月來第一次看到了曙光，也心滿意足了，見好就收吧，他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


  於是便起了身，「行，今天遲了，我下次再點來看你們。」


  張靚想了想，便跟了出去，「那個，余先生——我送送你。」


  她還是不能習慣叫他爸，而且母親都沒認他，她更不好冒昧叫了，而且，在心裡，她也很糾結，究竟以怎麼樣的心態來對待他。


  兩個人來到了樓下，張靚嘆了口氣，「都這麼久了，我媽對你還是成見很深，你說三個月才能見上一面，之前呢，都不見你，你們還能活上多久呢。」


  「唉，都是我的錯，不怪你媽，你媽這樣對我，也是正常的。」


  張靚想了想，「其實呢，我媽並不特別恨你，可能是時間這麼久了吧，一切都淡了，有時候，她還會嘮叨著，那男的哪有你爸帥呀，我覺得，她並沒有忘了你，而且，我媽到現在，一直沒有再嫁過，這正是覺得想不通的地方。現在對你這樣，應該是沒放得下面子，畢竟，你那時太傷我媽的心了，而且，你改變了我媽一生的軌跡，換我，也確實恨你，但是，我肯定會改嫁的，沒像我媽這麼傻。」


  老頭沉思了一會兒，「如果你媽覺得我的出現，打擾了她的生活，我以後還是少在她面前出現為好，我尊重她的想法。」


  張靚嘆了口氣，「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我覺得你們在年老時期還能如此戲劇性地相遇，還是有一定的緣份的，你不想把握嗎？我告訴你，你再不把握就晚了，被我那老是送瓜的鄰居搶先了，就沒你的份了。」


  「我想啊，可是——」


  「哎，看在你是我親爹的份上，我還是幫你一把吧，現在呢，我們只適合演苦情計，我媽硬的不吃，甜的也不吃，就吃這一套，她這個容易心軟，現在呢，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刺激她的同情心，把她內心偉大的慈悲情懷給激發出來。」


  「快告訴我靚靚，怎麼做才能——激發她的她的——慈悲情懷？」


  張靚看了看周邊沒人，便對他獻了一計，老頭聽完后，臉上倒有點遲疑了，「這樣好嗎？」


  張靚有點不樂意了，「隨你，我可是幫你的，不行拉倒。」


  說著她便往回走，老頭叫道，「行行行，我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靚靚，我還有事。」


  說著，老頭從衣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張靚，「靚靚，這裡面的錢也不多，也就三十多萬，現在我也就這麼點積蓄，我有兩個兒子，他們條件都不錯，不需要我操心，過年過節他們還會給我過節費，而且我也有退休工資，基本上也花不了多少，所以，這卡你就收著吧，算是對你們母女的彌補，就算從法律上來說，我也有贍養子女的義務，這錢，算是我對你的贍養費，你一定要收下，這樣，我心裡才會好受點，唉，自從知道你媽獨自帶著你，把你含莘茹苦地撫養大，而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存有，這段時間我心裡一直很內疚，一直很不好受，想辦法去補救，所以——」


  張靚拿著這張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確實，他一直沒有付過咱娘倆的贍養費的，這錢並不算多，但是，她如果冒然收下，老媽會不會有意見，而老頭會不會覺得我貪財，不對，他是應該給的啊，如果認真算起來的，這錢還算少了，我貪什麼了貪？

  正在作著心理戰爭，老頭便走了，張靚叫了聲，沒叫住，只好作罷，便回到了樓上。


  張碎英坐在沙發上，看著女兒換鞋進來，一臉的悶氣。


  「就送個人，送這麼久，敢情你們幾個月的感情比我們三十多年的感情還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