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醉酒後的多愁善感
林清越很難受,老黃送他回來的路上已經吐了好幾次,胃裡是空的,吐意仍很頻繁。
蘇念去擰了熱毛巾來,替他擦臉,再遞給他溫水,聲音很輕:「漱漱口。」
林清越很聽話,乖乖照辦,然後在她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上樓。
卧室門口,醉酒的人緊緊抱住她,低聲喃呢:「林太太……」
蘇念沒動,仍他抱住,她在猜想他醉酒的原因。
為了開導林沐,所以父子二人對飲?
一家三口,為了慶祝林沐失戀,狂歡飲酒?
好吧,第一個比較靠譜一些。
她哄他:「好了好了,進屋睡覺。」
他便乖乖放開她,眼神迷離,牽著她的手,笑容暖暖:「有林太太照顧,真好。」
聽了這話,蘇念心裡多少有些酸楚。
其實一路走來,一直是他在照顧她,她為他做的事並不多。
細細想想,這一次,她確實應該放下個人情緒,多理解包容他的。
……
這一晚,蘇念心裡裝了太多事,加上雨聲太大,她睡得不沉。
後半夜,雨終於停了。
她起身上洗手間回來,想看看林清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沒想到竟是冷汗涔涔,喉間似乎還有極輕的嗚咽聲。
蘇念大驚,忙擰開床頭燈,只見他額頭全是汗,臉色蒼白,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有淚從他眼角緩緩滑落……
她急了,搖醒他:「清越,你怎麼了?」
林清越醒了,半眯著眼睛看她,也不知道酒醒了沒有,濕潤的黑眸里一片迷茫。
她柔聲問:「哪裡不舒服?」
他不答,拿手壓在眼睛上,壓住了未乾的淚痕。
蘇念起身下床,找來毛巾,幫他擦汗。
林清越握住了她的手,沉沉閉眼,久久不鬆開。
她無奈,換一隻手替他擦,柔聲問道:「是胃不舒服,還是做噩夢了?」
他還是不答,用力一拉,將她抱住。
良久,他胸口有起伏,嗓音沙啞:「蘇念,對不起……」
沒頭沒尾的話,蘇念略略蹙眉,抬眸去看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他閉著眼,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在盧珊珊的生日會上遇見你,你在人群里,就算笑著,也是那麼的孤獨。我看了很難過,因為我太理解那種感受。」
「蘇念……」他喚她一聲,話語里有了哽意:「從我第一次牽起你的手,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開。過去許多年裡,每晚我都要藉助酒精或是藥物入睡,生命對我來說,成了無意義的延長……」
「可自從我愛上你,我突然忐忑了起來,害怕生命嘎然而止……只因我怕扔下你一個人,蘇念,對不起……」
他緊緊抱住她,喉結滾動:「真的對不起……」
蘇念眼睛濕了,剋制情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對不起……」他像是在囈語:「我把你弄丟了……我沒能一直牽著你的手,對不起……」
這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對蘇念來說,很突兀。
她被他抱得很緊,暖暖的,但又隱隱壓抑。
不一會兒,他似乎又入了夢。
蘇念輕嘆一口氣,看來是做夢了。
男人喝醉也會這麼多愁善感嗎?
或許是吧,她放下心來,伸手拍他的背,輕聲安撫:「乖乖睡吧,我們不分開,永遠不分開……」
……
清晨,孟家。
孟祖清和往常一樣,起床第一件事,先替婁夢行針。
孟一安也和往常一樣,守在一旁,繃緊下巴,抿緊唇。
孟祖清從一開始的氣憤,慢慢到無奈,到現在,基本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只是這天有些不同,行針在一半時,婁夢突然發出『嗤』的一聲輕呼……
孟祖清還沒反應過來,過度敏感的孟一安眸色微變,緊張到聲音發抖:「怎麼了?」
婁夢軟軟沖他笑:「沒事,就是……有點疼……」
「疼?」孟一安扭頭看孟祖清,隱忍情緒:「爺爺,是不是穴位弄錯了?」
「老天!」一直冷冷看著他倆的孟祖清,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傻孫子!」
等等,不對!
他怒目而視:「孟一安,你剛才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什麼叫弄錯穴位,我行醫幾十年,連一個簡單穴位都搞不清楚嗎!」
「爺爺別生氣……」婁夢急得快要哭了:「我不疼……不疼了……」
她就是疼,也是疼錯時機了……唉,每次行針,氣氛都這麼緊張,總有一天,她腿是治好了,說不定又得心臟病了。
孟一安,皺眉,愣愣,眼裡漸漸有光閃爍了起來……
孟祖清還在氣,罵罵咧咧:「臭小子,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壞小子!連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醫者的敏銳冷靜都給忘了……自己犯糊塗就算了,居然還質疑我?」
「你剛才說疼?」如夢初醒的孟一安去捧婁夢的臉,目光認真又焦急地看著她,似怕驚嚇到她,聲音很輕:「哪裡疼?是什麼樣的感覺?你慢慢說……」
婁夢眨眨眼,說啊……可是他這麼灼灼地看著她,還是這種姿勢……唉,她除了臉紅心跳外,什麼也說不出來啊!
孟祖清忍無可忍,狠下心來,一腳踹了過去。
到底不舍,孟一安只是身子晃了晃,瞬間清醒了過來,自覺放開婁夢,退到一邊。
孟祖清輕咳一聲,望著臉紅紅的婁夢,溫聲問:「是扎針下去的時候有痛感嗎?」
婁夢點點頭。
「是脹痛,還是刺痛?」
婁夢想了想,謹慎道:「好像都有,起先有點刺痛,接著是脹脹的麻麻的……」
說完,忐忑地望著孟祖清,小心翼翼:「爺爺別生氣……」
孟祖清哭笑不得,簡短評價:「都是傻孩子!」
婁夢抬眸看孟一安,這才發現他眼睛紅紅的潤潤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剛才害孟爺爺生氣,踢了他,孟醫生一定是難過委屈了。
小手怯怯地去拉他的手,被他緊緊握住,因太激動,喉間像堵上了什麼東西,言語成了奢侈品。
孟祖清搖搖頭,臉上有了百感交集的笑容。
待行完針,他收好工具,慈愛地看著婁夢,「丫頭,恭喜你。」
說完,他意味深長望了孟一安一眼,又罵了句『臭小子』,這才緩步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