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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她死了嗎

  第七十四章 她死了嗎

  世界猶如塵囂一般安靜,陸一游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一張一合的嘴唇。


  她死了,她死了?

  他只覺得呼吸一緊,好多年不曾流淚的他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倒在爺爺的懷裡。


  彷彿回到了十七歲那一年,夏瑾雅走的時候,他在別墅的大院裡面哭了一夜,誰也拉不住。


  陸山河滄桑的臉上布滿心疼,但此刻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安慰他。


  只能輕拍他不斷顫抖的背部。


  它不如往常一樣剛毅了,反而顯得有些脆弱。


  陸一游隱忍的哭聲在空氣中爆發了出來,哽咽著說出口,「不可能,她不會死的,我還給她買了藍色的蝴蝶對戒,我答應她要為她想辦法,要接活尚耀龍的,可是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都不在她的身邊,我甚至都沒陪著她,就因為我該死的以為她離家出走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如果當時我去找她了,我不去美國處理那些事情,我就能好好的保護她了!」


  「可是我沒有,爺爺,我沒有,尚耀龍死了,她也死了!」


  「爺爺,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她最大的靠山,我張揚的替她擺平很多的事情,把她放在了她該有的位置上,但我又把她從高處摔了下去,如果,如果我.……」


  陸山河有些恐懼的看著陸一游如此絮絮叨叨的樣子,心生琢磨。


  他在自責,並且是強烈的自責。


  而且這種自責一旦強大了起來,陸一游很可能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


  「爺爺,我要去查這一切事情的緣由,為什麼尚耀龍會忽然死了,為什麼尚飛舞會被黑道的這些人殺了,我都要,一一的搞清楚,並且血祭那些人!」


  陸一游堅定的看著陸山河。


  「那如果這些事情都解決了呢?」


  「都解決了?」陸一游帥氣的臉上染上一抹失落,他低頭,「或許會追尋她又或許是,浪跡天涯?」


  他看似好玩的說出這些話,卻引來陸山河的一陣怒吼。


  「陸一游!」他再不說點什麼,恐怕挽救不了眼前的他的自責。


  「我告訴,這一切都沒有必要去追根究底,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反而替陸家除去了恥辱!」


  陸一游皺眉,「爺爺,你再說什麼?」


  「啪!」一摞不堪的照片揮揮洒洒的揚在了地面上。


  Benin.

  非洲西部的某個國家,尚飛舞安頓在一個叫做科托努的城市。


  住在一個還算整潔的家庭旅館裡面,離機場只有五分鐘的車程,索性吃住都不愁,就是法語的捲舌和浪漫的發音讓她有些想念中國話了。


  她是個連Bonjour都能說成笨豬的人。


  十月,本就是這個城市最熱的那幾個月,一到正午,尚飛舞的頭就一陣一陣的發暈。


  家庭旅館的老闆是個本土人,還好是個善良的人。


  見她神情不對,於是找了個同樣住宿在這裡的中國人來幫助她。


  中年男子,會一點法語。


  「嗨,你好,我是來本寧做插座生意的,我叫林誠,誠實的誠,會一點點法語,老闆說你看起來像是得了瘧疾,這裡瘧疾橫行,他希望我帶你去最近的醫療室看一下。」


  尚飛舞抬頭,有些不安的拒絕了陌生人的好意,「不用了,我只是頭有些暈。」


  叫做林誠的中年男人聳聳肩,「噢!你可能不知道,瘧疾的先兆就跟感冒一樣,頭暈發熱啊之類的,通常來這裡的人都會先打一針瘧疾疫苗,相信我,你不會希望自己得上這種病的。」


  尚飛舞看著眼前的人真摯的眼神,有些后怕。


  在非洲,這些病,都是非常恐怖的,要不然來這裡的人是不會都先打一針疫苗的。


  她有些難受的點點頭,「謝謝你。」


  正午的陽光刺眼,這裡的主要交通工具是摩托車。


  烈日本就晃眼,他們還得在大太陽下搭著轟隆的摩托,尚飛舞一上車就有些發暈,從嗓子眼冒出來一股難受的感覺。


  「嘔!」


  她乾嘔一聲,坐在後面的林誠歪著身子看向她,「你沒事吧?能撐到去醫療室嗎?」


  尚飛舞捂住泛白的嘴唇,點了點頭,「嗯。」


  略顯陳舊的醫療室,離家庭旅館有個四五公里的樣子,尚飛舞忍著頭暈噁心難受一路在摩托車上顛簸,看到醫療室的時候簡直就像是看到了天堂一樣。


  林誠扶著她,祈禱道:「上天保佑,希望你並不是瘧疾,這東西會讓你絕望的。」


  尚飛舞淌著汗的臉龐變得嚴肅了起來,她不是沒聽說過瘧疾。


  瘧疾,在非洲,特別是窮鄉僻壤的小國家裡,格外流行,容易染上。


  醫療室里只有一個值班護士,林誠把尚飛舞扶到椅子上之後就跟護士用簡單的法語交流了起來。


  尚飛舞覺得疲憊的很,眨巴著眼睛幾滴汗落在了她伊人的眼眸之中,她想抬手擦一擦,卻連抬起手腕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心裡一整荒涼。


  明明在這裡一個人呆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左右,她努力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她成功的像一具被驅趕的行屍走肉一樣。


  卻在抬不起手擦眼睛的情況下,不爭氣的想起了那個男人。


  他這一周過的好嗎?

  會想她嗎?


  會,找她嗎?

  值班的黑人護士跟林誠交流完之後一臉嚴肅,本就黯然的臉更加顯得沉重。


  林誠聳聳肩,轉過頭對尚飛舞說道,「蘇菲婭說就你表面的癥狀並不能確定是不是感染上了瘧疾,她讓你抽血做個檢查之類的。」


  林誠頓了一下,好像有些難以開口的樣子。


  尚飛舞胸頭一陣噁心,「嘔!」的一聲,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林誠趕忙過去,拍了拍她的背部,好半天她的氣終於是順了過來。


  抬起頭來,一張臉上蒼白的不像話。


  「還有,蘇菲婭覺得你最好用驗孕棒測試一下.……」


  尚飛舞只覺得轟隆一聲,眼前一片黑暗。


  好在,半天之後,她終於是緩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向林誠,這位唯一可以小小的依靠一下子的中國人。


  「我?驗孕棒?」


  她的腦子裡好像有無數個黑色的點點一樣,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這麼長時間的夫妻生活之中,他們好像一點措施都沒有做。


  怎麼會做安全措施呢?

  她一開始嫁進陸家本來就是為了延續香火,解陸老爺子的心頭急患的。


  尚飛舞越想越覺得難受,如果肚子里真的有了寶寶的話,她很感激上天,但同時也很無能為力。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如此動蕩的局面,她真的不確定能夠保護好肚子里的寶寶。


  一顆心不停的糾結著,她情緒波折。


  林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猜測道:「看來你對肚子里的寶寶的到來倍感驚訝?你沒有男朋友嗎?」


  他一邊問,蘇菲婭護士從儲物室里拿出了抽血的醫療設備以及驗孕棒,面色不太好的跟林誠交談了兩句之後,就示意尚飛舞把手腕平放在桌子上。


  尚飛舞用了全身的力氣抬起手腕,才緩緩的將細白的手腕放在了並不高的桌子上,她抬眸,「不,我已經結婚了。」


  林誠更加不敢相信,「你看樣子,確實挺小的。」


  「蘇菲婭剛剛跟你說了什麼?我看你們,臉色都不太好。」


  林誠覺得這個消息有些殘酷,深吸一口氣之後才說道:「蘇菲婭說現在最壞的情況是,你肚子里有寶寶,並且又染上了瘧疾……」


  肚子里有寶寶,又染上了瘧疾!

  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消息,如果肚子里有寶寶的同時又染上了瘧疾,那這一切真的是太殘酷了。


  「小姑娘,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寶寶也不能要了。」


  林誠無奈的聳了聳肩,問道:「你老公呢?」


  尚飛舞低頭,忍住心頭的思緒泛濫,「出了一點事,我一個人逃到了這邊……」


  「小姑娘,以後看人可得看準了,出這麼大事,你老公都不在你身邊守護你,這得多無助啊……」


  林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在她的耳邊迴響著,而尚飛舞,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只是苦著一張嘴,緊緊的咬住了下唇。


  如今,爸爸走了,還是被人謀殺的,兇手還沒有找到,她自己卻深陷在危險之中,躲在這荒夷之地里不確定染沒染上怪病。


  肚子里卻疑似有了寶寶。


  這一切都讓尚飛舞深陷絕望……

  國內時間,十一月。


  A市的十一月已經有了些寒意了,街上的行人都是針織的毛衣加上薄外套。


  帝王酒店的一樓里卻與外界截然相反,這裡熱鬧非凡,這裡衣衫輕薄。


  流動的香肩跟碰撞的酒杯,以及笑意盈盈的一對新人。


  程詩曼楚楚依人的站在高傲的男人旁邊。


  並且深深的為能站在這個男人旁邊而驕傲著。


  程詩曼巧笑嫣兮,舉起冒著氣泡的可口紅酒,「一游,那對新人真的好般配。」


  陸一游斂下眸子,不動聲色又高冷的看了看身旁挽著自己的人,語氣里沒有溫度,「程詩曼,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我不喜歡你這樣挽著我。」


  他的臂彎,雖然不再屬於那個背叛了他的女人,但也不屬於眼前的程詩曼。


  至於屬於誰,他心中其實也漫無目的。


  程詩曼嘟囔著一張粉唇有些生氣,那個賤女人死了之後,她本來以為屬於自己的地位會慢慢的回來,但是,陸一游卻比以前更冷淡了。


  對她更冷淡了,對所有人也更冷淡了。


  一樓最前面的紅毯上面,尚飛舞的小腹微微隆起,笑意中都有一絲富態。


  深深挽著身旁的喬謙,此刻她就像是個幸福的小女人一樣。


  而身旁的喬謙,卻對這種場合無法接受,甚至臉上都有些稍稍的厭倦。


  喬衷喜氣洋洋的拉著親家母程曼嬌給陸式的領頭人敬酒。


  陸一游冷著一張臉,默然的看了看眼前的兩位商界元老級人物,從鼻端冷哼出一絲笑意。


  程曼嬌因為這絲嘲諷的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開口,「陸總啊,您今兒個看起來可不算開心啊。」


  「我能開心嗎?被爺爺命令來參加這些我不想參加的場合?」


  他這話說得鋒芒畢露。


  喬衷顯然面子上掛不住了:「這,陸少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這再不濟,好歹我這兒媳也算是你的半個妹妹吧?」


  明眼人都知道,喬衷在暗指著誰。


  陸一游的一張臉上勃然而怒,薄唇因為隱忍稍稍的動了一下,並不明顯。


  「嘭!」


  是紅酒杯碎在地上的聲音。


  色澤鮮艷的紅酒一滴不漏的灑在了地面上,刺眼又突兀。


  他開口,「喬先生,什麼時候還敢和陸家攀親戚關係了?」


  他轉身,只留給晚會一個瀟洒又倜儻的背影。


  喬衷在原地氣的直跺腳,卻不敢說什麼話反駁。


  程詩曼嘖了一聲,嬌媚的喊道:「一游,等等我!」


  待兩人的背影都消失在帝王酒店之後,喬衷才敢氣急敗壞的開口,「這個陸一游,簡直是,簡直是!目中無人!」


  程曼嬌搖搖頭,無奈的說道,「喲,看來你還不知道,我那死了的繼女跟其他人風流的照片早就被那陸一游看到了,現在啊,這陸一游啊,可算是討厭死那丫頭了,你還敢明裡暗裡的提她?」


  尚飛舞這號人物,在陸一游面前,誰都不敢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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