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手術開始的時候正是驕陽當空的時候,她親手把尚耀龍推進手術室里,她看著面色慘白,營養失調,肌肉萎縮的爸爸,還傻傻的笑著。


  在他耳邊說一切馬上就好起來了,等好了之後,她帶他去看絕壁高山,去攀岩,去蹦極,去做一切他想做但是還沒做就躺下了的事情。


  林初苑有些心塞,受她的感染也淚如雨下。


  許諾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沉默不語,腳踩在油門上不曾鬆懈。


  因為他知道,那群帶有黑色蝴蝶標誌的人,是一群多麼可怕的殺手。


  「初苑,我沒有愛人,就連爸爸也失去了,我真沒用,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抬頭,一張清秀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林初苑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兩人都緊咬著雙唇,痛哭不已。


  驀地,駕駛座的人輕悠悠的開了口,「活下去,你才有機會報仇。」


  許諾頓了一下,「難道你不想知道,誰殺了你爸爸,讓這一些變得如此絕望?」


  尚飛舞的眼中落下一滴乾脆的淚水,痛哭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


  A市機場。


  絡繹不絕的人群中,有歡聚的快樂,有離別的悲傷。


  卻唯獨沒有一種絕望的逃荒。


  安檢口,林初苑在一旁小聲又急促的催著,「趕緊趕緊,那群人剛進機場大廳!」


  她拿外套遮著自己的臉,又稍微靠右站著了一些,把旁邊已經無神了的尚飛舞遮擋了一些。


  尚飛舞眺望剛進機場大廳,氣場明顯與普通人不合的那群凶神惡煞的黑衣人。


  才後知後覺的有了些害怕的感覺。


  如果不是林初苑他們,恐怕,她早就倒在了手術室外,血泊橫生。


  可正是這害怕的眼神,與偷偷的凝視,讓一向警覺的黑衣人們路線大改,飛快且筆直的向安檢口的兩人衝來。


  林初苑急得快哭出聲了,「他們來了,怎麼辦?!」


  許諾拉住林初苑的手,示意她別慌。


  尚飛舞嘴唇隱隱蠢動著,那是一種害怕與仇恨共存的情緒。


  她被巨大的仇恨包裹的同時還被強烈的害怕侵佔著。


  好不容易!


  安檢口的長隊終於排到她了。


  尚飛舞忘記此刻是什麼心情了,只是木納的喘著粗氣,呼吸困難的把機票跟護照證件放在了安檢人員的手中。


  眼見著就要過安檢口了,林初苑不舍的拉住她的手,說道,「姐姐,因為時間緊急的關係,我們就找了一個免簽的非洲國家,那裡可以待三個月,你先暫時在那邊,然後.……」


  她還有好多要交代的東西,可惜時間不等人,後有追兵。


  許諾沉著一張臉輕喝,「初苑!不要家長里短了!」


  被他這麼一喝,林初苑才認識到情況已經如此焦急了,她推了尚飛舞一把,「走吧!」


  尚飛舞一個撲身,人影已經進了候機廳接受全身檢查。


  外面的兩個人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虎哥,人跑了怎麼辦?」跟隨著的殺手眼看著這目標過了安檢,有些擔憂的問向他們的頭頭。


  被稱作虎哥的人,眉毛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他一皺眉,那模樣恐怖絕倫。


  虎哥思索了一會兒,不漏聲色的嘆氣,「你覺得咱們回去如果說沒處理掉尚飛舞,那個老闆會怎麼處置我們?」


  後面的黑衣人根本不敢想象,歷來殺手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回去之後,都只有被殺的份。


  虎哥睨了一眼身後心有戚戚的小弟們,眼睛一眯,「量這個臭妮子也不敢回來了,這樣,回去之後,咱們就跟主子說人已經殺了,後面有警察追,所以就近扔在了海里。」


  「A市晚報為大家播報一條最新的消息,前尚式總裁尚耀龍今日下午六點左右在醫院死亡,現場為A市人民醫院的手術室里,據可靠消息,尚耀龍身上發現數道刀疤,是人為還是手術事故,靜待法醫檢查中.……」


  程曼嬌看著電視里的播報嘴角狠凌的扯了開來,而一旁的尚飛歌笑得眉飛色舞,「媽,如今尚耀龍死了,尚飛舞也被那群殺手拋入海底了,這尚家,終於只屬於咱們兩個人了。」


  「好言相勸的時候不聽,非要暗地裡動什麼手術,這次還真得謝謝程詩曼那丫頭。」


  「尚飛舞恐怕這輩子都想不到,程詩曼是我表姐,是你姨女兒吧……」


  程曼嬌得意的笑容在她中年為皺的面目上肆意的蔓延,從鼻腔里哼出一絲勝利的笑容。


  「接下來,你就好好準備婚禮的事情吧。」她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眼。


  尚飛歌暗笑,喬家是陸式的第二大股東,未來,可是有無限的可能性的。


  程曼嬌頓了一下,警惕道:「注意,你肚子的事情可別穿幫了。」


  臨海別墅於今天傍晚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快遞,家丁檢查過快遞之後將它交給了別墅主人陸山河。


  偌大的別墅大廳裡面,花草藤蔓,精緻典雅。


  陸山河灰白的眉毛間皺起溝壑,怒火在鼻端一觸即發。


  「嘭!」


  那疊照片被甩在了茶几上,家丁們都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陸老先生,你別急.……」


  陸山河現在的身體確實不適合太大的情緒起伏。


  坐在龍椅上的陸山河氣急敗壞的錘了幾下茶几,引得茶杯里冒著熱氣的茶水蕩漾了幾下。


  「我,我怎麼能不氣啊?」他反問道。


  「是我給乖孫選的媳婦兒,現在她家裡出事了,她失蹤了還不說,現在又冒出這些敗壞風俗的照片,我如何能不氣啊?」


  晚年家事不順,前幾年先是兒子媳婦出事,如今是孫子孫媳出事,陸山河可謂是焦頭爛額。


  「老陳啊,你趕緊的讓一游從美國回來,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比家事重要了?」


  「爺爺,我回來了。」


  是陸一游略帶滄桑跟疲憊的嗓音。


  陸山河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驚訝的望向紅木雕花的大門處。


  陸一游的身影看起來如此的疲憊不堪,他這個做爺爺的很久都沒看到過陸一游這個樣子了。


  他拄著龍拐走了過去,滿是皺褶的手搭在了陸一游提著黑色行李箱的手上。


  陸一游抬頭,眼底滿是紅光。


  「爺爺.……」


  卸掉所有堅強帶著些柔弱的呼喚。


  他鬆掉手中的行李,黑色的精緻行李箱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陸一游難過的握拳遮住薄唇。


  呢喃著出口,「怎麼辦?尚飛舞她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人了,她不見了!」


  陸山河驚訝的連連拍了兩下龍拐,「別急別急,爺爺這就派人出去找。」


  現在孫子的神色,確實讓他有些慌張。


  上一次,陸一游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還是他媽媽夏瑾雅出事的時候。


  這麼多年來一直堅強如盾的他,忽然的軟弱了下來,著實讓人心疼。


  陸一游靠在門上,神情顯得有些獃滯。


  也許這趟美國行,根本就不應該去的,他應該多關心她一些,畢竟這個時候她經歷了很難過的事情。


  何況,現在,她唯一的期許都沒了。


  尚耀龍死了,死在醫院的手術台上了。


  陸一游很害怕,害怕他不在她的身邊,她會去做一些傻事。


  他懊惱又悔恨的咬了咬薄唇,那鮮紅色一下就冒了出來。


  「為什麼要讓她自己一個人,為什麼?」他抬手,想揍自己一頓。


  卻被陸山河拉住,「一游,如果她現在在這裡,也一定不希望你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陸一游看著陸山河,有些絕望的開了口,「爺爺,是我弄丟了她,是我在她最需要關懷的時候還天真的希望她真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不!你做了你認為對的決定,這沒什麼錯!」陸山河想到那些照片,嘆了口氣,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爺爺,我派了所有的人去找她,但是一點音訊都沒有,尚耀龍出事的時候她就在醫院附近,但之後,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陸一游抱著頭,從未有過的狼狽侵襲過來。


  他的白色襯衫都有了一些皺。


  「沒事的,沒事的,爺爺已經派人去找了。」


  陸一游倒在爺爺的懷裡,那種疲軟的感覺,讓他難受的緊。


  夕陽在殘暉中慢慢遠去,最後一點的光亮也猶如希望一樣全部的熄滅了。


  「陸老先生,黑道方面有消息了,說……」


  陸山河風儀嚴峻,「說什麼了?」


  老陳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無神的陸少爺,有些不敢說。


  陸山河急了,「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說!」


  老陳低著頭陳訴著,「黑道那邊已經確定,少奶奶她……」


  「她怎麼了!」陸一游聳著鼻端,一雙墨眸剛毅的盯著面前吞吞吐吐的老陳。


  「她死了,被丟在了A市高速的那片海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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