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談條件
第二十六章 談條件
「說尚飛舞處心積慮接近林教授,兩人經常在林教授辦公室私會……」Jack小心翼翼的把收集來的消息告知老闆。
老闆的臉上是意料之中的憤怒。
而展廳下,林書渙終於是透過層層擁簇的人群躋到了白先生的旁邊。
他端起一杯酒,舉杯,「白先生,恭賀您畫廊開張,我替家父林奇銘一同像您道賀。」
白先生看向前來祝賀的年輕人,笑了開來,「原來是林奇銘的兒子,不錯不錯,一表人才!」
林書渙一飲而盡,隨即介紹他身邊的尚飛舞,「白先生,我授課於A大美院,這是我的得意學生尚飛舞。」
尚飛舞微微一笑,點頭問好。
白先生把目光轉到她的身上,眼前的小姑娘靈氣十足,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眼波流轉。
白知恩很久未見過如此有靈氣的女孩兒,不由得讚許了起來,「果然是奇銘的兒子,就連收的學生都如此靈氣十足!」
林書渙大喜,這尚飛舞本就一副秋水伊人的模樣,老先生不愛才怪。
他趁此機會想要大力推薦一下尚飛舞,卻不想白先生早就一臉匆忙的想要離開。
白知恩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急忙的往了往二樓處,說道,「今兒個就不能對陪你們聊了,二樓還有一些貴賓需要招待。」
「這!」林書渙一臉無奈。
尚飛舞站在他身旁,早有心理預防的她沒表現出多失落的樣子,反而是安慰道:「沒事,林教授,白先生是國畫的翹楚人物,今晚能聽到他的溢美之詞,我早就滿足了。」
她不奢求白先生能為她引薦一二,這種狀態足以。
但是林書渙卻有些不悅,好歹也是來了一趟,何況他早前就揚言這白知恩先生肯定會引薦的。
這一時之下,他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不行,我林書渙一向說到做到!」他望了一眼樓梯上白先生的背影,勢在必得。
放下紅酒杯就追隨了上去,尚飛舞一看攔都攔不住,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上去了,畢竟林教授是在幫自己做事。
白先生早已上樓,正轉身準備去vip貴賓室,才剛看見路一游,就感覺有誰拉住了自己。
他一回頭,是林奇銘的兒子?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我要去招待貴客了。」他指了指剛剛起身的陸一游。
陸一游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后饒有興趣的起身,他瞥見樓梯處一抹淡色的魚尾裙。
「不急,白先生有事我可以等會。」他不疾不徐風度翩翩。
林書渙聽此言激動的把身後的尚飛舞往前一拉,「白先生我剛給您提過尚飛舞了,她想去列賓美院,還望您能引薦一下。」
尚飛舞被他用力的往前拉了一下,一個趔踞沒站穩的晃悠的兩下。
見林教授這麼努力,她也不好乾站著,於是澀澀的開了口,「白先生您好,我是A大美院美術系大三的學生,最近畫了兩幅作品想投給列賓美術學院。」
「哦?」白知恩見眼前的女孩也不討人厭,便說道,「那你把作品給我看看吧。」
林教授迅速的從公文包里拿出她的兩幅畫,一副是破碎的玻璃渣上一雙綠色的眼睛,一副是幽遠的葵花地一望無際。
白知恩接過畫來,戴上老花鏡,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把畫還給了尚飛舞,說道看,「由畫及人,這兩幅畫真的很像姑娘你本人,靈氣十足,卻少了讓人眼前一亮的故事性。」
「故事性?」陸一游好奇的接話。
「哦?陸先生什麼時候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白先生十分好奇,一向兩耳不聞旁人事的陸先生今兒個竟然主動參與了進來。
於是白先生也難得一回詳細的講解了起來。
「列賓美院審核學生的那些人都至少接觸美術三四十年,試想一想,他們會被什麼樣的作品打動呢?不會是用色大膽推陳出新的作品,也不會是靈性展露聰明無疑的作品,他們喜歡的,第一眼就能打動他們的作品,這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有國界之區,但藝術沒有。藝術能打動人的,就是其中蘊含的故事,不管是大故事小故事能讓人感同身受的故事,就是好故事。而這個故事,你千萬得把握好,切忌不可太過油膩,也不可太過直敘。」
白先生的話對尚飛舞來說是受益匪淺,她鞠躬表示感謝,「白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陸一游的眼光從畫上轉移到尚飛舞的臉上,又從她的臉上轉向那個林教授的臉上,像以上帝視角觀察每個人一樣。
林書渙見白先生這邊希望破滅了,也喪氣著一張臉,低聲說,「對不起了尚飛舞。」
原本以為仗著家父的身份平日里也不難說話的白先生會接受引薦的提議。
尚飛舞雖說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知道結果也難免有些情緒低落。
她牽強的扯出一個笑,「沒事,是我自己能力還達不到。」
白知恩雖覺得眼前的女孩靈氣十足,但與列賓學院,還是差了一點火候,有待修鍊。
其實多一些歷練與磋磨對一個畫家來說,並不是壞事。
他嘆了口氣,「小林啊,你的事情也處理完了,剩下的時間我要來招待我的貴賓了。」
白知恩略帶抱歉的看向路一游,「陸先生,不好意思了,耽誤這麼久。」
陸一游則是很反常的一臉輕鬆,他聳了聳肩,「沒事,不久。」
尚飛舞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的這幅畫面,國畫一把手在對待陸一游的時候都是這麼的「和藹可親」?
似乎感受到尚飛舞的眼光,陸一游轉了轉眼眸,直勾勾的看向此刻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的尚飛舞。
那墨色的眼眸驚的尚飛舞趕緊低頭,「林教授,咱們回去吧?」
「行。」他轉向白先生,告別道,「白先生,多謝您今日的指導!」
白知恩布滿皺紋的手掌一揮,「哪裡哪裡……」
陸一游看著兩人下去的身影,有些不悅的皺眉,有必要靠得那麼近?
「陸先生請坐請坐,耽誤了這麼久是時候談正事了。」
陸一游在白知恩的盛情邀請中落座,他輕輕的靠在真皮的座椅上。
十指合攏,放在膝蓋上。
「白先生,《睡鶴》是您畢生摯愛之作,前幾年我幾次找過您,您都說過不會賣,怎麼這次?」
白知恩猛地咳嗽了幾聲,他的身體早就不像外人看起來的那樣老當益壯了。
隨性的助理三步作兩步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部,順了順氣。
白知恩愁眉莫展,長嘆一口氣,才緩慢的說道,「陸先生也知道,我那個孫女,不成器,可這次誰也沒想到,她會醉酒駕駛,作孽的是還撞到人了。」
陸一游濃眉輕皺,「撞到人了?」
「是啊,撞到人了,還是個年輕男人。」白知恩扶了扶額,搖頭嘆氣哀聲連連。
「你也知道,早年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送走了兒子兒媳,膝下也就這麼一個孫女了,她常年在美國,我好不容易招她回來,她就犯這事了。」
陸一游輕笑,「白老先生,我今晚來是買畫的,咱們不是應該談價錢嗎?怎麼談起了家事?」
白知恩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抓住陸一游的腿,語氣里滿是請求,「這A市就你有隻手遮天的能力了……」
陸一游墨眼輕睨,「您的意思是?」
白知恩向前一點,說道,「您知道,《睡鶴》這幅畫是我巔峰時期最完美的作品,是國畫界的明珠,這毫不誇張,前幾年你出一個億來買,高於市價的一半我都沒賣,足以見它的珍貴。」
陸一游起身,顯得有些決絕,「我說過我只談價格的,你卻要跟我談人情?」
白知恩從地上蹣跚而起,眼裡同樣露出決絕,「談價格,你永遠都拿不到這幅畫的。」
陸一游看向白老先生眼裡的堅定,也只能暗自嘆氣,「那你說吧,法院怎麼判的?」
「無期……」白知恩流下一滴老淚。
「二十年?也不算太誇張,畢竟她酒駕撞死了人。」陸一游的風淡雲輕在此刻顯得有些殘酷。
「但是只要您肯出面,事情的結果不會這麼殘酷的!」白知恩有些激動。
白瑜陌還有多少個二十年?何況是監獄那種恐怖絕倫的地方,二十年後能活著出來的有百分之五十成了精神病。
陸一游蹙眉思索了很久。
白知恩見他猶豫不決,終於放出了大招,「陸先生,如果今天我們談崩了,我孫女也就徹底的沒救了,那《睡鶴》我會直接燒了。」
燒了?
陸一游眯起雙眼,說道:「三年,她最少要做三年的牢,不是我不能現在將她救出來,是天地良心,她撞死了人,這是不可否定的事情,天命可改不可逆。」
「三年?」白知恩顫顫巍巍,「三年啊,我這老頭早就去了天上了。」
陸一游抬眼,「天上?白老先生,你這樣強行改天命恐怕是去不了天上的。」
一時之間,貴賓室靜謐得很。
他看得出白老先生對這個孫女的疼愛,也看得出親人不能再團聚的憂傷,他接著說道,「白老,我的條件是這樣的,三年,如果您不幸在此期間駕鶴西去,我也會幫您照顧您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