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紅色藥丸
陸家地下酒窖。
好不容易掙脫開繩索的梁明，狼狽地從醬缸里滾了出來。他身上的皮膚泡得發白，出現了褶皺，而從來只喝營養液的來自四維的身體，哪裡禁得住因為短時間內攝入如此之多的鹽分，因而出現了中度的脫水症。
「你們給我等著！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們陸家！」
梁明嗓子嘶啞，才說完兩句話便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甚至顧不上聞香趕來，在他腳踝處舔舐的幾隻老鼠。
他沒想到本是來三維世界向汪會雯要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找人不成居然被反殺，還被折磨至此。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等他回到四維世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家人全銷毀！
梁明扶著邊上的橡木桶，勉強站起來。
卻無意旋動了橡木桶上的門閘，清香的葡萄酒流了出來。
梁明正是口渴難耐，把嘴往門閘上湊去，清甜的葡萄酒讓梁明眼前一亮。
這酒的純度和口感比起四維世界的低度酒精營養液好喝不止幾個維度！
梁明拿過之前盛豆瓣醬灌他的2.5升的特大瓶，用紅酒沖了沖，再把瓶子裝得滿滿當當，這才抱著瓶子，開啟了隨身攜帶的一次性手環式升維回歸器，藍光從手環上鑲嵌的正五胞體的一個頂點中發射出來。
強光過後，梁明便連人帶酒地消失在地下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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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翰邈獨自反鎖在屋裡已經過了兩天。
兩天不僅拒絕任何人進屋，還不吃不喝，不理電話，不回微信，叫陸家人心急如焚。
這兩日，陸翰邈將出租屋裡謝珏堆放的所有機器都逐個運行了一遍，一樣樣地進行了排除。
直到他拿起了所有機器中最不起眼的升維回歸器。
本以為是顯微鏡之類的東西，卻在撥弄時，掉出了一個黑色帶有光澤感還機器複雜的鏤空零件——正六百胞體。
陸翰邈一怔，撿起了正六百胞體。
正多胞體是四維學和空間學常用到的立體圖形，常被用來表示四維空間的結構……難道，這是用於穿梭各個維度的時空所用的機器？！
心臟忽然擂鼓陣陣。
陸翰邈打開了電腦，翻看著從出租屋燒毀的電腦里恢復出來的各個文件。除卻裡面關於《阿波羅傳記》的遊戲升級補丁包，果然找到了一個「升維回歸器」的文件夾，裡面寫滿了製作過程中的精密計算。
所以謝珏當天趕回出租屋，是為了使用這個回到四維世界？！
這就解釋了謝珏進了出租屋后便憑空消失，怎麼派人尋找也找不到的事實。
可是，如果謝珏回到四維，梁明不可能沒有察覺，反而還來三維世界要人……
莫不是……
除了四維空間和三維空間之外，還存有別的空間？
不管謝珏是上天還是入地，他陸翰邈都跟定了！
不做他想，陸翰邈一下把正六百胞體旋了回去，摁下了啟動鍵。
機器毫無反應。
難道是機器在火災中受損失靈了？
陸翰邈把正六百胞體取了出來，用放大鏡仔仔細細地觀測著，果然，有一角被燒毀的痕迹。
彷彿費勁千辛萬苦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山頂，卻在臨門一腳時被一陣橫風吹落山底般，陸翰邈一時竟不知所措了起來。
忽然，陸翰邈的眼底靈光一閃。
………………………………………………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了汪會雯的敲門聲。
「翰邈，我知道你在怪我，甚至恨我。」
汪會雯並不期待陸翰邈會開門，只是站在門口兀自說著。
「謝珏乖乖巧巧的，看著還有些書獃子的傻氣，我從沒想到這樣的男人會入得了你的眼，還懷疑過你是為了防止我們催婚，隨便拉來一個程序員出櫃擋槍。」
「直到我發覺你慢慢變得有人情味了，會照顧人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眼底里是有光的。文君和博韜倆人還會時不時跟我聊起謝珏，雖然發牢騷居多，但我聽得出來，他們都很喜歡他。」
「我和他接觸不多，雖然每次見面都狀況百出，不是裝作小沙彌出現在般若寺里，就是瘸腿被架到宴會上，要麼就是突然跟我說要拯救陸家的孫子。現在想來，謝珏真是個很特別有意思的人，明明長得老實巴交，可張嘴說出的話卻能叫人驚掉下巴。」
說到這兒，汪會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轉而又嘆了口氣，一改剛才輕快的語氣，變得如負千鈞。
「我也沒想反對你們在一起。只是法文師太說謝珏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還會讓我失去三個孩子的預言，讓我害怕了。你們都說我封建迷信，但就在你們去海島玩得那天，我無意進入了那個叫做『四維世界』的地方，我親眼見到了梁明為了除去謝珏而不擇手段，也見到了你為了救謝珏而身受重傷，梁明甚至想讓你們坐的整架飛機墜毀……」
「作為一個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發生危難，卻什麼也做不了的心情，太絕望了……所以，當梁明提出，讓我在三維世界幫他殺了謝珏，就會放過我們一家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後來梁明跑來質問我，謝珏怎麼沒死的時候，說實話我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我不能拿你們的性命冒險！哪怕你把我當兇手，要我拿命還，咒我死後入地獄，我也不後悔……」
門，打開了。
母子倆在門內外對視著，久久無話。
直到陸翰邈的眼眶慢慢變紅，落下一滴淚來，汪會雯這才衝上前將陸翰邈緊緊抱在懷裡。
「媽，您以後要好好保重身體。」
汪會雯聞言一震：「翰邈，你？！」
「我要去找他。」
汪會雯看了眼陸翰邈桌面上赫然擺著那個升維回歸器，心中大駭。
「兒子，你不能去啊！四維世界太危險了，梁明會害你，還存在很多在三維無法預料的危險。留在三維世界，至少你還能在『主角光環』保護下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媽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媽，你選擇吃下藍色藥丸，只要世界被重啟，你就能忘記一切重新來過，去享受這一切虛假的幸福。」陸翰邈摸了摸汪會雯的臉，替她擦去眼淚，「可是我，想選擇的是紅色藥丸。既然一度清醒過，便不會再陷入沉睡，哪怕要面對的是殘酷的真相。」
「可如果，外面的世界跟他們給我們的一樣虛假，有一樣的謊言，一樣的欺騙呢？」
汪會雯淚如雨下，看著兒子堅定的神色，企圖做最後的勸說。
「那至少，我能和他一起共面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