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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單池遠說完那番話后,她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心慌意亂,畢竟,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他,更沒想過,他會喜歡自己。


  姜槐渾渾噩噩地回到2203,大腦中反反覆復地回放著單池遠的話,還有他的眼睛,在那湖泊一般的寧靜里,她看見了自己的臉。


  因單池遠帶來的衝擊,原先的悲傷和痛苦反而沖淡了不少。


  姜槐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應答的,她在這一天才遲鈍地發現自己有一種鴕鳥屬性,面對困難的時候,會選擇性的逃避。


  於是,接下來幾天,她出門與歸家前總會不自覺地四處張望,唯恐遇見單池遠。


  饒是如此,還是有幾次躲閃不及,與他正面交鋒。


  姜槐也不知自己面對他為何總是心虛,不敢與他對視,形容猥瑣地四處張望。可她又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他倒映在電梯壁上的臉,想要看他是什麼表情,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他老神在在,勝券在握,獵人隨心所欲,獵物閃躲不及。


  好在電梯已經到站,她不用與他共處一個密閉空間,趕緊逃離。


  「姜槐,你的手機掉了。」


  她終於停下腳步回頭,卻看見單池遠一臉壞笑:「哦,我看錯了,沒有掉。」


  姜槐咬咬牙,忍住了給他一拳的衝動,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惡趣味呢!但她卻也明白,他因為她的鬱鬱寡歡,而在努力地逗她開心,只是方式很拙劣。


  姜山在她逃離武館的第二天下午給她打過電話,姜槐沒有接。姜山為什麼會在那時打電話給她,是不是才發現她的失蹤,姜槐不敢深想,無論怎麼探究,答案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無法面對他,索性屏蔽了他所有的聯絡方式。


  生活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后,姜槐將更多是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從前她拚命地工作是為了有朝一日振興武館,而現在,她發現,她比想象中更喜歡這一行,即便姜山反對,父女因此而決裂,她從不後悔,她甚至覺得鬆了一口氣,不用再躲躲藏藏,刻意隱瞞。


  彼時,姜槐因為身手好,又吃苦耐勞,已成為業內小有名氣的武打替身,甚至有個導演給她遞了橄欖枝,邀她出演一部警匪片的女配角。姜槐先是興奮,因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但很快,她就拒絕了。


  姜槐知道,自己並不適合當演員。


  她身手雖好,偶爾演不用出聲的配角尚可,若是真的要她出演,她除了拳腳功夫,儀態表情台詞無一拿得出手。且她從來沒有打算往演員的方向走,人人都說武行無用,將武替當成墊腳石,可她卻喜歡當武替,不用露臉,不用說話,所有的戲都在肢體語言里。


  說來也怪,先前她雖在業內打下了口碑,但活兒大多是武指和群頭牽線,近段時間卻收到好幾個導演的邀約,雖然多是名不見經傳的導演和新人,但也令人覺得反常,基本都是要她出演一些有動作戲的小配角。


  姜槐原先以為是陸沉舟幫忙,還打電話給他,讓他不用為自己費心,他一聽,也覺得詫異:「我並沒有嚮導演推薦你。」他自己不過是個十八線小演員,微博也只有三四百萬粉絲,資源基本都是經紀公司帶來,偶爾有合適的角色可以提一提姜槐,但他卻沒有那麼大能耐能讓導遊親自邀請。


  事出反常必有妖,掛了電話姜槐疑惑更甚,她感覺像是有隻不知名的手在黑暗中推著她往一個陌生的方向走。


  但因問心無愧,且糾結不出個所以然,她索性不再想,將此事拋諸腦後。


  有的事情可以逃避,但更多時候,你越是逃避,越是躲不開。


  比如——


  姜槐又一次遇見了單池遠,且這一次,他並非一個人,與他一起的,是個高挑的女性,皮膚白皙,一頭幹練的短髮,站在單池遠身邊,郎才女貌,十分養眼。


  姜槐在電梯口定住,一時不知進去與否。


  倒是單池遠見她躊躇半晌,忍不住開口:「你不進來?」語氣陌生,好像他們壓根不認識,在飯桌前吻了她的那個人也不是他一般。


  姜槐莫名覺得不快,但還是進了電梯。


  倒是那位漂亮女性開口詢問:「你還沒按樓層。」


  姜槐還未開口,單池遠卻回答:「和我一層。」


  「原來是鄰居。」


  「嗯。」


  姜槐聽著他們一唱一和,一時間也沒有自己插嘴的餘地,便低著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運動鞋,她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但今日電梯卻像和她作對一般,兩層一停,門開了卻無人進,整整走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


  22樓一到,姜槐也沒和單池遠打招呼,兀自往2203走,單池遠不知對那漂亮女性說了什麼,耳畔縈繞著她低低的笑聲。


  姜槐並不八卦,卻忍不住屏息傾聽,誰知他們已經進了門。


  姜槐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她有種不明所以的憋屈。


  他吻了她,他說不會放她走,可現在,他卻帶著另一個女人歸家,連招呼都不和她打,裝作不認識。


  天氣已逐漸轉熱,她將房間的窗都打開,涼風還是沒將陰鬱吹散。


  直到有人按響她的門鈴。


  姜槐承認,自己打開門時是帶著期許的,可看到南希的精緻的與那人相似的眉眼時,還是忍不住失落。


  「是你啊。」


  南希一下子就嗅到不對勁:「不然你以為是誰?你希望是誰?」


  姜槐被她盯得手足無措,連辯解都顯得無力:「我,沒有,只是……」


  「不用解釋了!你知道不知道,大事不好了!」南希低壓聲音,顯得鬼祟,「剛剛,我去2201找單池遠,那傢伙,竟然在家裡藏了一個女人!」南希與單池遠的關係近段時間已改善不少,饒是以前,她也極少直呼小舅舅的名,現在還帶著憤慨,猶如對方是個負心漢。


  「我看見。」


  「那你還這麼冷靜地站著。」


  姜槐原本想解釋,她和他不是她想象中那種關係,可是話支支吾吾怎麼都說不完整。


  南希一臉「你就編吧」的表情:「別扯了,瞎子都看出你們不對勁,我只是懶得揭穿你,陪你們演戲而已。走,和我抓姦去!」


  南希的力氣是不及姜槐,但姜槐也想不通,為什麼她輕而易舉一拉,自己就跟著她走到了2201的門口。


  南希這次門鈴也不按,直接拍門。


  單池遠開門時,臉上明顯帶著不耐煩:「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串個門而已!」說著,南希拉著姜槐登堂入室。


  姜槐在單池遠審視的目光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垂著頭,任著南希拉著她往裡走。


  姜槐沒回頭,也能感覺那目光一直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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