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立功
倒也不怪袁峰等人都不看好此事,實在是因為,茶樹本就是南方特產,承安府卻地處北方。
??雖然氣候上比京城一帶溫暖些,但還是遠不及南方。在這裏,茶樹要麽養不活,要麽病歪歪蔫巴巴的,出產茶葉品質差,種茶所得的利潤還趕不上精心養護的成本高。
??不過,承安府並非真的一個茶園都沒有,隻是沒有像南方那樣大規模統一管理的正經茶園,位置也更靠南邊。
??比如說,離這兒最近的茶園在新平縣以南的宜興縣,因為水土比不上南方,茶葉品質實在一般,製出來的茶最多夠到中級的邊兒。袁老爺從楊家那裏弄過來的兩個茶園之一正好就在宜興縣。
??海西府位於南方,氣候溫暖濕潤,那兒才是種茶的好地方,大部分高級名茶都出自海西,其中不乏價比黃金的特級茶葉。可惜,楊家勢力主要局限於承安府附近,到了海西府就鞭長莫及了,以至於海西的那個茶園在本地隻能算是小規模種植。
??至於新平縣以北,那就更就沒有茶園一說了,倒是東南邊有些零星的山頭種茶,但那些茶品質極差,也就隻能廉價賣給普通文人罷了。
??“就是之前跟咱們合作撲克牌的那位李姑娘,你好像還見過她一次吧,就是太太昏倒那次……”
??袁掌櫃如實轉述李絮的話,袁峰聽得眉頭一跳。
??李絮此人,他自然是記得的。
??作為袁家大管事,底下任何產業的大動作自然都要在他那兒過一遍留底,先前若水書坊搗鼓撲克牌的事他也知道,袁樞還從第一批成品裏抽出兩副送給他呢。他眼光比袁樞更毒辣,見過樣品、看過那些花樣百出的玩法規則後,他就意識到,這種新牌戲絕對能引領很長一段時間的潮流。
??袁樞當時還嘀咕說擔心銷售量達不到東家定下的門檻,怕那位李姑娘被東家坑了。他隻覺得好笑,但也沒挑明。果然,才短短三天,撲克牌就賣出去了近五百副!
??要不是他“早有預謀”,主動給袁樞那個印刷工坊送去一批老實匠人,以最快限度加大生產,往府城也送了一批貨,撲克牌哪裏能賣得這麽好?
??這小丫頭出手又快又準,總能變戲法似的掏出這樣那樣的新鮮玩法從東家口袋裏掏錢,還掏得他們心甘情願,可見不是個會出昏招的。她突然說要在此地種茶,莫非這事另有玄機?
??小丫頭究竟是在故布迷霧,還是他一直以來都犯了跟其他人一樣的錯,沒找到本地種茶的正確路子?
??不得不說,袁峰不愧是備受看重的大管事,一瞬間腦海裏已經轉過無數想法,然後化作連珠炮似的追問。
??“她想在哪裏種茶?種哪種茶樹?茶園計劃規模是多大?是單純的種植還是種植加製作,亦或是產銷一條龍?最重要的是,她有製茶工藝嗎?”
??袁掌櫃張了張嘴,一個問題也答不上來,隻能弱弱道:“地點嘛,大概就是草溝村附近的山上吧,至於具體規模那些,我沒有細問。”
??袁峰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怪不得這家夥一直沒被重用呢,都這個都想不到!虧得東家還那麽照顧他,準備把幹貨鋪子也劃給他打理。
??與此同時,魏寅也在恍恍惚惚地思考著類似的問題。
??他小聲問:“表姐,咱家真的要改種茶樹嗎?可,我好像沒聽說過咱縣有誰種茶的,這能行嗎?茶葉那麽貴,茶苗肯定也不便宜。萬一,萬一種死了咋辦?”
??李絮白他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好的?還沒開始種呢,就擔心死苗了?再說,別人沒種過又如何,那鹵肉他們也沒做出來過啊,咱家怎麽就能靠那個賺錢呢?”
??魏寅急忙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做吃食跟種地不一樣,像娘愛吃的稻穀在咱們這邊長得就不如南邊好,也不怎麽賣得上價,還有很多菜咱們也種不了,隻能從南邊運過來……”
??李絮見他急得眉毛亂扭,隻能小聲跟他透底。
??得知自家其實已經有了一片小小茶園,還都是不花錢弄回來的時,魏寅震驚到麵目扭曲,手舞足蹈,差點沒激動得從騾車上跳下去。
??“什,什麽?那個喂豬的樹葉其實是一種茶樹嗎?我,我之前還替三伯爺上山割了一些喂騾來著,三伯爺說他們家騾子就愛吃那口。前陣子突然都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什麽賊人挖走了,三伯爺家的騾還鬧了兩天別扭不肯吃草,害得我還要大老遠……”
??李絮笑臉變得麻木。
??行吧,這新平縣的老百姓都挺有想法的,你喂豬來她喂牛騾,愣是沒一個人發現那是珍貴的茶樹!
??她強打精神,笑容慈祥:“哦,你說的賊人大約就是你娘、你舅舅和我這些人吧。”
??魏寅表情空白了許久,果斷閉嘴,撓頭望天。
??“等等!你剛剛說大老遠什麽來著?還有漏網之魚嗎?都長在哪一片?”李絮反應過來,激動得一把捉住他肩頭搖晃,險些沒釀出騾車事故。
??魏寅忙穩住被帶偏了方向的大黑騾:“表姐你急啥啊,那東西好好長在山上呢,別人又不認得,最多我帶你去挖唄。不過有點遠,今天太晚了,還是明天再去好了。”
??李絮激動不已,看著表弟虎頭虎腦的憨實模樣,好像看到了一塊大元寶。
??“好好好!你先告訴我,它們在哪?大概有多少?你怎麽知道那些地方有的?誒,該不會是李家村那邊吧?”她突然緊張起來,怕自己是空歡喜一場。
??魏寅老實解釋:“就在望田村西邊的兔耳山裏,那邊平時去的人不多,我也是跟著村裏其他男孩子進山玩才摸到那邊的。具體有多少,我也沒數過,至少有一小片吧。至於李家村那邊,我就不知道了。”
??李絮心頭大石徹底落下。
??兔耳山離望田村有些距離,許是王氏不知那邊還有的緣故,上次搜刮時沒走到那邊,如今倒是因緣際會發現了這批漏網之魚!
??她看魏寅的眼神愈發滿意,充滿了慈愛,上下打量一番,一拍車板:“表弟立功了,得表揚!來,前麵拐個彎,咱們先不回家,表姐帶你去扯布做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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