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大門敞開.房前不遠處,花調謝枯葉落,夏風吹過,卷起了落葉,也吹動了門在搖,撞上牆麵,響起了輕微的聲音,一切蕭然,加上房中靜坐銅鏡前的落寞人兒,這一切更顯得淒涼.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聲音朗朗響起,銅鏡裏映著一身影走進房裏.東方絕負手走近鏡前人旁邊,”時間在慢慢流逝,你要等的人還沒出現,你是怨他呢還是繼續思著他?”水靈月緩緩地道:”這恐怕不關你的事吧!”
”嗬嗬.”東方絕笑兩聲,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一用力,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笑道:”怎麽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不過你大可想著別的男人,我不會介意的,因為我不會像天千夜那樣隻要求他愛的女人隻能愛著他一個也隻能想著他一個.那樣太無趣了,女人就該放浪點的好!”
水靈月眼裏落寞瞬間消失,下巴被捏得疼痛,活像要骨頭碎掉,她忍著疼揮手用力甩開東方絕,冷冷地罵道:”齷齪!”
”我齷齪,你卑鄙,卑鄙齷齪,正好一雙.”
水靈月盯著他,不悅地眯起眼,”你是什麽意思?”東方絕對上她的冷光,雙手環胸,笑著,”別說紫琉璃的家不是你毀掉的.”
水靈月瞪大眼,閃著驚訝.他怎麽知道的?!
”你別詫異了,從我看到尹君棠的傷口時就猜到是你幹的好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揭穿你的,我知道你這麽做的理由.”東方絕彎下腰,一手搭在她肩上,臉湊近她的側臉,吻了吻,“真想不到視男人如糞的你竟會愛上男人,可惜啊,那個男人卻不愛你,水靈月,你甘心嗎?”
可惜啊,那個男人卻不愛你……
東方絕這句話如冰徹底冷痛了水靈月的心,握緊手,指尖深深插入掌心的痛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被愛的人傷了這麽多次,她應該痛得麻木才對。天千夜他就為什麽連一點點的愛也不肯給她呢?他為什麽就那麽愛著紫琉璃!就算腦裏沒了紫琉璃的蹤影,就算紫琉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他還是依然愛紫琉璃愛得死心踏地!她恨啊!真的好恨!
“東方絕,我要紫琉琉成為活死人!”水靈月抬起冷眸看向東方絕,眼神閃爍著狠毒光芒,“你隻要幫我把紫琉璃變成活死人,我什麽都依你!”她要紫琉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我幫你。”
痛,頭痛,胸口痛,好像上上下全身都痛,痛得他再次從休憩中撐開眼皮。朦朦朧朧中,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是莫情的又好像是……夢中的她,方才好像又夢見她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麽?
“爺,您沒事吧?”
天千夜視線漸漸清晰,他淡色的嘴唇輕輕牽起淡笑,她這叫擔心嗎?從那雙清冷的眼眸裏他看不出她一點一滴的擔憂,唯有那淡淡的語氣裏含有淡淡的關心,可有誰知道她是真的關心他還是假的呢?
“把藥喝了吧。”見到那幾乎不可見的淺笑,莫情不知是何意,捧起藥端到他嘴邊。
他沒看藥一眼,伸手將它移開,凝著端藥的她,篤定地道:“莫情,我以前見過你。”
莫情一震,手中的碗差點掉落。天千夜……他這麽說是想證明什麽?
“莫情,是不是?我以前確實認識你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記得兩年前的事。兩年的時間明明不短不長,為什麽他會沒有記憶,他並沒有失憶啊。
“爺,莫情是第一次見爺。”莫情用了短短的時間穩住了洶湧的心情。忍了兩年,不在乎多忍一下,她等到現在,就是為了替爹,替君棠報仇,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揭穿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想演戲,她陪他。
碗中藥水輕輕蕩漾,天千夜一眼看穿她在撒謊,可他並不拆穿她,“下去吧!”無力地垂下眼眸,不再對著那雙清冷的眼睛。莫情垂首,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咳咳……”莫情離去沒多久,天千夜站在柱旁一手撐在柱子上,一手掩嘴咳了起來,頭和胸口隱隱作痛,似乎一時半會緩不下來。良久,鮮豔的血絲從指縫裏溢出,是如此地怵目驚心。他攤開手掌,一抹紅,如此的鮮豔。
“哥!”乍見他手裏的血,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天嫣然嚇得驚叫,本就紅腫的眼又溢滿了許多淚水,不到兩一秒,撲漱漱地流下,天嫣然哽咽,“哥……”縱使有再多的話,在這一刻悲傷地無法道出口。
“哭什麽,我沒事。”撫摸著天嫣然的頭,舉止之中,清晰看見他的寵溺。天嫣然又看到了小時候很疼愛她的好哥哥。這一次,他沒有冷冷地對他妹妹說“收起你的淚水,那是軟弱的表現”。
“哥!”天嫣然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抱著,仿佛害怕他眨眼消失在自己的麵前。
天千夜在心裏歎了口氣,輕拍著她的肩膀,沒有安慰的語言。過了好一陣子,天嫣然終於哭夠了也抱夠了,她輕輕放開了天千夜,吸了吸鼻子,道:“哥,你的病嚴重了,我們叫師父回來好不好?”
天千夜搖搖頭,“別打擾他老人家了,我自己能治。”他這麽說,完全是為了讓嫣然放心。身體每況愈下,他知道,他就快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他會盡力救自己,他不想讓那個夢成為永生的遺憾,他想要活著解開夢中的謎底。
“哥,自古醫者不自醫,哥,我怕,我怕啊!”天嫣然紅腫的眼慌張地看著他,就連抓著他的衣袖的手也在慌得顫抖。
“怕什麽,我說沒事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