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京都一夜天大寒
「王爺的意思是,這腰佩是有人故意放在玉香房間外面,讓我們發現的?」「若非如此,原本該好端端地戴在焦光身上的腰佩,怎麼會出現在玉香的房間外面?」沈瑨珩神色微冷,嘴角卻又泛著一抹笑意,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看來我們想要找
到更多的證據,首先得要找到這個拿走穗子的人。」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派人盯住玉香的房間,如果這個人真的有心相助,必然還會出現在那裡,給些線索。」
「是!」陳期沉沉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如此時節,錦華軒的的寒梅已經開了滿園,一早起床推開窗子,滿園的梅香便撲鼻而來。
夜卿凰有些懶懶地半躺在靠窗的軟榻上,睡眼惺忪,顯然還沒有完全醒過神來,接過楚茨遞來的水漱了漱口,又低頭伏在案上睡去。
「小姐……」楚茨有些無奈地拍拍她的肩,將她拉起來,給她披上披風,「玉立都已經等了好久了,你倒是醒醒啊。」
「我這不醒了嗎?」夜卿凰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復又朝著珠簾外面瞥了一眼,「玉立,你到底有何事?非得這麼一大早趕來不可?」玉立的語氣有些無奈,「副閣,這件事必須得儘快通知你。」說著,他將手中的錦盒往前送了送,楚茨接過錦盒遞到夜卿凰面前,替她打開,「這是什麼東西……喲,好漂亮
的白玉鐲子!」
說著還不忘回身沖玉立擠眼,「玉立你什麼時候腦子開竅了,想起來給小姐送東西了?」
玉立連忙解釋:「這不是我送的,這是……」
夜卿凰接過話道:「這是從焦光家裡搜出來的?」
玉立連連點頭,「副閣猜到了?」夜卿凰打了個哈欠,道:「你這兩天不是一直在盯著焦光的家裡嗎?」頓了頓,又垂首將鐲子仔仔細細看了看,點頭道:「確實是一對上好的鐲子,與我們的人查到的那對一
模一樣。」
她邊說邊放到眼前看了看鐲子的裡面,果然刻了個「玉」字,她的眸色瞬間就亮了,「看來這就是玉香丟失的那對。」如此說著,耳邊不由響起那日在宮中,一名鳳兮閣弟子所說的話,她道:「她的東西被翻動過,一定是有人想要找到什麼東西,而這樣東西則是能證明與她接觸之人的身份
。」
想到這裡,她不由心下一凜,從軟榻上下來,朝著珠簾走去,「你既是找到了這對鐲子,想必也已經查過這鐲子的出處了吧。」玉立遲疑了一下,沉聲道:「不瞞副閣,屬下確實去查了,這鐲子一看便是新打造的,屬下便在城內的幾家作坊及玉石坊問了問,還真讓屬下給問到了,這對鐲子是三個月
前新打的,出面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不過時間已久,那掌柜早已記不清她的模樣,可是他記得她用的錢袋。」
「錢袋?」
「沒錯,那個錢袋上綉了花,實則是一個字,這種綉法再整個回宴城,只有一家府上這麼做。」
「哪裡?」
「左相府,閆家。」
得到這個答案,夜卿凰原本緊繃著的心終於稍稍一松,如此一來,一切便全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了。「果然……」她清冷一笑,舉起鐲子看著,「閆家……新打的鐲子……我是越來越佩服這位閆姑娘了,她確實如傳聞中的百年難得一遇的聰明,為了不留下把柄,就連一對鐲子
都是新打的。」
楚茨撅著嘴道:「這閆家可不就是等於矅王殿下?難道……真的是矅王?」玉立道:「屬下這就想不明白了,如果真的是曜王,那……那焦光為何要偷走鐲子?他不是聖上的人嗎?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事情應該是玉香收了矅王的好處,受矅王指使用迷香迷暈太子殿下並誣陷他有斷袖之癖,焦光受命殺了玉香,阻止她散播謠言誣陷太子,那焦光這般一面為聖上做事,清除對聖上和太子不利的人,一面又偷走鐲
子,替矅王隱藏真相,這……這是為何?」
「這是為何……」夜卿凰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沉吟半晌,她沉聲嘀咕道:「這是為何,怕是要問咱們這位聖上。」
玉立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副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手裡的這些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燙手的很。」
夜卿凰輕輕笑了兩聲,將鐲子放回盒子里,手指在盒蓋上不緊不慢地敲著,「那就找個人將這個燙手的東西送出去。」
玉立想了想,問道:「副閣是想送給誰?清王殿下還是珩王殿下?」
「都不是。」夜卿凰搖搖頭,「不管交給這兩人中的誰,我們都會直接與這件事牽扯上關係,我可沒那個閑心跟他們一起折騰,倒不如找個中間人。」
說著,她挑了挑眉,笑得狡黠。
早飯過後,雨疏風驟,街上幾乎沒有什麼過往行人,僅有的幾個人也是腳步匆匆,打著傘快步走著。
蕭肅將手中的藥瓶收好,腳步越來越快,這兩天下雨,原本就寒涼的天氣驟然變得更冷了些,沈幽珏也因此突然傷情複發,加大了藥量,結果有些葯就缺了下來。想起從西嶺回來的途中,夜卿凰曾經說過的話,蕭肅的心裡不由得一陣擔憂,終究還是讓她給說中了,沈幽珏這傷……果然沒那麼容易痊癒,而且似乎真的留下了后遺之症
。
他曾不止一次提議要不要去找夜卿凰來看看,或者向她求個葯,卻被沈幽珏回絕,他只能聽命行事。
一路這麼想著,腳步也不由得越來越快,生怕自己回去的晚了。
剛剛走到珏王府門外,他突然腳步一頓,只覺站在門口的那人看著有些眼熟,仔細看了看,他霍地一驚,大步上前道:「你……怎麼在這裡?」
玉立一眼便認出了蕭肅,對著蕭肅垂首致意,舉起手中的東西,「我奉我家小姐之命,來給王爺還一樣東西。」
蕭肅垂首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外面用一層油布蓋了起來,什麼都看不到,不由心中疑惑,「這是……」
「這是回京的時候,王爺借給小姐的披風,小姐已經清洗乾淨了。」
蕭肅有些哭笑不得,「就……為了送個披風,還讓你冒雨跑這一趟?」
玉立輕聲笑了笑,「小姐的心思我們做屬下的琢磨不透,她說怎樣就怎樣吧,重要的是她高興。」
蕭肅點點頭,「你說的也沒錯,夜姑娘她……」他撇著嘴想了想道:「性格脾性確實與常人不同,不該以對待常人的目光來看她。」
玉立頷首,將盒子遞到他面前,「既然在這兒遇上了蕭護衛,那便有勞蕭護衛代為將這東西轉交與王爺,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進去打擾王爺了。」
「這……」蕭肅猶豫了一下,眼看著玉立已經將盒子遞了過來,他又不能不接,不慎將藏在袖裡的藥瓶露了出來,玉立眼尖,一眼瞥見藥瓶,皺了皺眉,「這葯……」
蕭肅輕嘆一聲,看了看院內,「這兩天氣候極寒,王爺傷情複發,所以……」
他沒有把話說完,玉立卻已然明白,沉沉點了點頭,「放心,我會轉達的。」
說罷,與蕭肅相視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蕭肅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不再猶豫,快步朝著沈幽珏的房間走去。
聽了蕭肅所言,沈幽珏和秦衍都沒由來地擰了擰眉,秦衍疑惑出聲:「披風?冒雨跑這麼一趟,單單就為了還一件披風?他還說了什麼?」
蕭肅搖搖頭,「其他的便沒有多說,屬下也不好問。」沈幽珏眯了眯眼睛,伸手打開盒子,映入眼中的確實是一件披風,而且就是那天在城門外他給她的那件,可是直覺告訴他,夜卿凰此時特意派人來送披風,用意絕對沒這
么簡單。想了想,他拿起披風,果然在箱子底部看到了兩隻小巧的錦盒,打開其中一隻,裡面是一對白玉鐲和一直殘破的穗子,底下壓了一張字條,他卻似乎並不急著看字條,而
是又伸手拿起另一隻盒子,剛一打開,一股清淡的藥味便撲鼻而來。
秦衍腦子轉得快,下意識道:「是葯?」
「嗯。」沈幽珏唇角笑意雖然清淡,兩人卻看得清楚,秦衍跟著輕輕一笑,「夜姑娘不僅醫術了得,這心思也是七竅玲瓏,竟然想到王爺的藥用完了。」
沈幽珏將藥瓶捏在手中摩挲了一番,淡淡道:「她是醫者,我的傷從頭到尾都是由她經手,她自是清楚傷情的嚴重性以及後續的調理問題。」
蕭肅聞言不由笑彎了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瓶,「那……王爺,這些是不是就用不上了?早知道,屬下也就不用冒雨出去買葯了。」
秦衍瞥了他一眼,「收著,以備不時之需。」說著,不禁又沉了臉色,轉向沈幽珏,「王爺,咱們得空還是去找夜姑娘再複查一番吧,您這傷……似乎沒那麼容易痊癒。」難得沈幽珏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應下,這才將那張字條拿起來看了看,原本淺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盯著玉鐲和穗子看了良久,他沉聲道:「備馬車,去珩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