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後遺症
有幾次他都想自殺，可全都沒死成，不過卻落下了難以治愈的後遺症。
究竟留下了什麽後遺症呢？據他自己說，從那會兒開始，他一看見誰不自然的盯著他看，就感覺是便衣警察，隻要哪個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就感覺是有人發現了他準備對他進行舉報，反正，他是快被壓力給逼瘋了，而且出入都不敢離開自己的親信和保鏢，整個人神神叨叨，疑神疑鬼的。
可就在張老板山窮水盡的時候，他突然在東緬的山區裏遇見了他一生的貴人“九姨”。
從此，張老板日漸凋零的人生，忽然又出現了轉機。
秀樹鼓了鼓掌道：“你這故事講的好啊，不去故事匯投稿真可惜了。”
張老板兩眼淚汪汪的道：“警官，我沒有在編故事，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這種情況我哪還敢編故事來騙你們啊。”
“行了，你先別插嘴，讓他繼續說。”
根據張老板回憶，他也不知道這個九姨具體的國籍，來曆，身世甚至年齡，隻知道她身材瘦弱，麵容幹枯，成天帶著鬥笠遮蓋自己麵容，平日裏不怎麽愛說話，隻愛研究屍體和“玩”一些別人根本不懂的“惡心”東西。
張老板還特別強調，她愛玩針線。縫紉功夫簡直是一流。
張老板第一次見到九姨，是在緬甸的一個偏遠山區中。
當時，張老板和手下正被我國的邊防軍追的滿地找牙，他手下原本帶出來的十一個弟兄，隻剩下了幾個貼身護衛，子彈打完了，糧食也吃盡了。即便如此，張老板也依舊負隅頑抗，居然徒步行軍三天三夜，又偷渡了湄公河，一路從雲南柏窩林區，順江逃進了不知名的緬甸山區。
當然，他們之所以這麽有戰鬥力，倒不是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或者是有什麽必勝的信念，這些人純粹是感覺自己的罪孽深重，被捉住了，除了死，就沒有任何其他結果。
當這幾個人，從湄公河陰冷的湍流中爬上岸的時候，已經到了人生最為絕望的時刻。
此時，張老板方才發現，他手裏的地圖已經被水泡爛了，而且槍裏連一個子彈都沒有，手機更不敢開。他要麵對的，卻是緬甸高山地區茫茫灑灑的原始叢林和完全未知的地理環境。
他們隻知道自己還活著，並且身處緬甸，除此以外，一無所知。
那些昔日為他們遮蓋罪惡的叢林，一瞬間也變成了他陌生的敵人。
在黑暗中，張老板和幾個手下就這樣沿著河邊附近一直徘徊，連火都不敢生，隻靠蚯蚓野菜過活，餓的是前胸貼後背，腿肚子直發軟。
此時，張老板算是體會到中國人經常說的一句話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張老板身邊雖然有一箱金條，以及一些毛*爺爺，可根本就沒有用，這些東西難道可以吃嗎？他想抓些野味解饞，但是卻茫然發現，自己隻有幾條破槍，沒有一發子彈，見到一些野獸，他還得小心翼翼繞著人家走呢。
過著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張老板徹底絕望了，他想到了自殺，但是自殺卻沒有成功，最後無奈之下，他選擇再熬最後一個夜晚，然後第二天天一亮就找出路準備去自首。
為什麽他們想到了自首呢？因為他和他的手下一致認為，在這種山林裏過這種不人不鬼隨時都有可能被餓死的生活，還不如讓公安一槍崩了呢，那樣不用受罪，好歹死之前能吃上一頓飽飯。
但是也就是在這個夜晚，張老板的命運竟然出現了轉機！
那一天晚上，張老板在饑餓的催動下，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著覺，而且腦海當中還在思考著有關於自首這件事情，一想到明天要去自首，他的心情就無比沉重。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些後悔了，可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可就張老板內心沉重，思前想後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一道身影，一躍一躍的在叢林中轉來轉去。
剛開始，張老板還以為自己是因為饑餓出現了幻覺。
但是當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
他看見月光之下，有一個戴著黑色鬥笠的人，在林地間的一片草地上——跳舞！
張老板差點被這場景嚇暈過去。
不用想也知道，在這深山老林，夜月凶光的，猛不丁出來這麽個“東西”，換誰估計都要被嚇得尿褲子。
當時，張老板腦子就亂了，各種各樣的想法都開始在腦海當中出現。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曆？山野精怪？狐仙？還是說落難的驢友？總之，張老板是又驚又奇下，完全是猜測不到這鬥笠人的來曆。
觀察了一會兒後，張老板忐忑的心驚忽然平靜了一點兒。
因為他發現，麵前這個人雖然有點詭異，但是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恐怖，而且這個人就一直站在原地雙手擺動，看起來也不像十分危險的樣子。
張老板畢竟是見過大陣仗的通緝犯。心想這人不管是人是鬼，出現在自己麵前好歹也算是一根救命稻草。誰讓自己現在走投無路了呢？
在他認為，寧願被鬼吃了，也比要困在這樹林裏活活餓死強。自己過去看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於是，張老板在強烈的求生欲望支配下，悄然翻起了身子，摸起一把匕首，就小心翼翼的朝著那人的方向靠近。
在黑暗中，張老板走到距離那人大概有十幾米遠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
他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因為他看見，那人根本就不是在跳舞。
而是在切肉！
此時，張老板看得非常清楚，這鬥笠人的身邊跪著一隻渾身黑褐的“金錢豹”。
那金錢豹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對這鬥笠人“俯首稱臣”，而鬥笠人，卻用自己異常鋒利的指甲，從側麵慢慢切割開金錢豹的肚子。
每割一刀，金錢豹的身體就發出一下顫抖，而且滿是痛苦和恐懼的神情。
但即便如此，那金錢豹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甚至別說反抗了，連吼叫，幾乎都不敢發出。
這隻金錢豹，竟然對這鬥笠人十分畏懼。
這場麵實在是太過詭異，足以讓張老板驚的眼珠子都掉落出來，也足夠讓他對這個戴著鬥笠的人產生深深的恐懼。
當時，張老板就想逃，逃離這個戴著鬥笠的人，逃得越遠越好。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這戴著鬥笠的人突然發話了。
他頭也不抬的對張老板發話道：“你現在是不是餓得發慌？”
那鬥笠人，竟然說的是中文……
聽見鬥笠人說話之後，張老板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楞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個時候，鬥笠人又說道：“想吃這隻金錢豹？你還沒有資格！”
鬥笠人的話，又喚醒了張老板的思考能力，同時，也喚醒了張老板的求生欲望。
在月光下，張老板看著金錢豹被漸漸劃開的血肉，五髒廟已經開始不聽使喚，如果不是現在的場麵太過詭異，他生吃豹子肉的想法都有。
礙於這鬥笠人的“威懾”，張老板不敢輕舉妄動。
但即便如此，求生的欲望還是給了張老板說話的勇氣。
於是，張老板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著金錢豹，輕聲細語道：“……肉分給我一點，我花錢買。”
這個時候，鬥笠人停止了割裂豹肚的行為。
他的雙手，從豹子體內抽了出來，在月光下，泛著令人膽寒的異色。
他站起身子，一種帶著調侃的語氣質問張老板道：“錢？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的事情用錢都可以解決？”
張老板心想難道不是嗎？
鬥笠人說話間，緩緩的抬起了手……
張老板看見的，是一雙幹枯而有力的手，隻不過在那雙手上還有著細長鋒利的指甲……
看著這雙沾滿鮮血的手，張老板當時就嚇癱了過去，他手裏的匕首，也掉落在了地上。
“鬼～！”張老板心想徹底完了，他想喊，卻隻能低沉的說出這麽一個字來，之後，就是恐懼的顫抖。
這個時候鬥笠人，一步步衝著張老板慢慢走來，當走到距離他還有兩三步的地方時，忽然停了下來。
鬥笠人忽然笑了起來，那是對張老板滿臉恐懼的鄙視。那笑聲很滲人，以至於張老板現在都還記得這笑聲。
“想活命嗎？”鬥笠人忽然向張老板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張老板想都沒想，就拚命的點頭。
“在這深山老林裏，你沒有吃的，早晚都得餓死！”鬥笠人說道。
這個時候的張老板，完全是處於生存的本能，又顫抖著嗓音說了一句：“我要食物！能給我食物嗎？”
鬥笠人聽完之後，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滿是血跡的手，指著張老板身後說：“食物？食物難道不是一直在你的眼前嗎？”
張老板聽完鬥笠人的話，略一愣神，他忽然意識到了鬥笠人所指的是什麽東西了。
於是，張老板緩緩回過頭去。
他看見的，是他幾個熟睡的手下。
“難道是要……”張老板顫抖的嘴唇，話都說不利索了。
接下來的事情，他無法想象下去了……
縱然他以前是叱吒一方的軍閥，縱然他是個利欲熏心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縱然他可以為了金錢利益做著喪盡天良的事情，可是把自己的同伴當作食物，他根本無法想象，也無法下手去做！
他覺得自己是還算是個人，遠沒有達到畜生的地步。
但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鬥笠人幽幽然的低語聲，卻又緊貼在張老板耳朵根子上，近乎誘惑般的說道：“心裏別帶著負擔，俗話說萬事開頭難，想想你第一次殺人，那個時候你的內心是不是同樣忐忑？再看看你現在，簡直就是當作家常便飯一般啊，所以說習慣了就好！”
鬥笠人的話，就如毒蛇一般，慢慢竄進了張老板的心裏，喚醒了他內心當中求生的欲望，也澆滅了他最後的一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