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勇
“不!我不走!”趙牧大吼一聲,卻隻覺眼前發黑,中箭的肩頭一陣木然,繼而失去了直覺,他的心直往下沉,卻顧不上傷勢,向著周圍吼道:“大家小心,箭上有毒!”
他自己重傷之餘,竟還先想到別人,一眾親兵聞言,無不淚灑前胸,士氣激昂,更效死力!
“大人,圖安國還要靠你阿!”
“保護大人出城!”諸親軍齊聲呼喝,連扯帶擁,把趙牧往城下拖。
斷後親軍,霎時間又被如飛蝗般撲來的弓弩射死數人,他們肩膀互挽,兩腳生根般連成人牆,雙目怒瞪,雖死卻屹立如山!
趙牧隻覺箭毒擴散,渾身無力,任由著親兵們護持著到了城下,城頭無人指揮,立時各自為戰,敵眾我寡,立刻成了板上魚肉。
這時眾親軍護送趙牧到了城門口,有人大喝道:“快開城門!”
立刻分出數人開門,城頭剩下的親軍和守軍紛紛衝向扯著吊橋的鐵鏈絞盤,要放下吊橋,卻從側麵衝出無數敵軍攔住去路。
城頭親軍守軍無不用命,拚死衝殺,奈何敵軍人數眾多,城內還有神射手對這些負隅頑抗的親軍守軍挨個點名,不一時就被敵軍包圍,陷入困獸之鬥。
城門處突然殺出一支敵軍,在為首騎兵頭目指揮下,迅速向趙牧和親軍圍攏過來,正當城頭城門處均陷入千鈞一發之際,城內一陣大亂,隻見遠遠一騎從一條小巷裏飛奔而來,縱橫狂突,擋者披靡。
那騎兵速度極快,轉眼間衝到近前,為首那騎兵頭目大吃一驚,呼喝手下速戰,自己催馬向前迎了上來,來騎一打馬股速度更快了三分,兩騎兵刃相交。
“鏘!”的一聲,硬拚了一記,兩騎交錯而過的瞬間,來騎飛快的一刀斬出,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騎兵頭目人頭已經淩空飛起,無頭屍體仍在馬上馳去數丈才“撲通”一聲落下馬去。
趙牧大將軍正迷糊間,正好看到這一幕,徒然一震,精神了不少,不由道:“好快的刀,軍中竟有如此勇士,我竟不知,真枉自詡知人善用也!”
這時城頭亦奔下步軍數人,擋在騎兵之前,長矛前舉刺向來騎,來騎猛地刀光一卷,帶偏長矛,同時猛地勒緊韁繩,胯下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一對鐵蹄連環蹬踏,正中兩名步軍的前胸,兩人慘號一聲,胸骨塌陷,白森森的骨茬支出胸外,立時斃命!
步軍皆大驚失色,在挺矛前指時,馬上騎兵已經淩空飛臨,在眾步軍頭上躍了過去,趕到眾騎兵身後,掩殺而至。
親軍正苦苦抵抗,忽見敵騎後隊異變突起,十數匹雄峻戰馬忽然紛紛倒地,慘號不止,原來來人專削馬腿,身法靈活,出刀又快,眨眼間敵騎已被砍倒下十之七八!
遠處大道上觀戰的洪大帥一指那人,問道:“哪人是誰?竟如此勇武!”
一眾親兵竟然無人能答。
敵騎早發現有人從後殺來,一騎在外圍遠處看的真切,瞥準時機,催馬奔來,挺槍疾刺,來人一閃而過,腳踏砍倒之馬身,一躍而起,空中單刀疾揮,憑空畫出一道半月形的白光,撲地一聲,將那騎兵頭顱砍落,血線斜飛。
那人順勢在馬身上一蹬,借力反彈而回,以更快的速度射了過來,剩下眾騎紛紛大驚,竟不敢擋其路線,紛紛催馬閃避,來人卻不放過,左劈右砍,又砍死了兩名騎士,雙腳落地,站在一匹馬前,牽過馬韁向眾親軍走來。
來人喝道:“快扶將軍上馬!”言簡語急,呼喝間竟有一番攝人風度。
眾親軍攝其威勢,忙將趙牧駕到馬側,扳鞍認鐙,扶上馬去。
趙牧雙眼始終盯在這渾身血塗般的勇士身上,欲言又止,突然看到衣角露出的白衣,遲疑道:“你……你是……”
那人在臉上抹了一把濺上的血水,露出童稚未脫卻異常堅定英俊的麵容,不是燕雲是誰!
“果然是你!”趙牧與燕雲四目相對,似憶起首戰當日那驚世駭俗的一箭之威,不覺間親近許多,突然想起什麽,忙向燕雲身後看去。
燕雲知道對方是在找程老軍和形影不離的方元,微微搖頭,正想說話,後方一聲喝罵之聲,又一隊騎兵殺到了。
此時城門已開,隻是吊橋還沒有放下。
燕雲顧不得說話,交待僅剩的十多名親軍道:“保護將軍,我去放吊橋。”
言罷,轉身如風般飛身向城牆跑去,趙牧見燕雲手中鋼刀已經卷刃,便將自己手中長刀一拋,喊道:“接著!”
燕雲接刀在手,點頭會意。
除北門設有重兵把守外,其他東西南三門守軍皆盡不多,但跟隨趙牧四處巡視的親軍人數卻不少,城頭上全靠僅剩下的三十多名親軍在苦苦支撐,不過也被包圍起來,被圍殲亦隻是時間問題。
燕雲一上城頭,就如虎入羊群般左突右殺,殺敵雖快,敵軍後援卻越來越多,敵軍絲毫不見減少,猛一咬牙,硬拚著挨了兩劍,刀光一閃,砍倒一人,縱身向另一人合身撞去。
敵軍沒想到對方如此不要命,刺中對方一劍正自心喜,卻見對方猛撞入懷中,撞偏了手中劍。
“蓬!”一聲,敵軍被燕雲撞的連退數步,腿腳竟然跟不上身體的後退之勢,整個人仰麵摔倒在地。
還不等敵軍爬起,肚上一疼,燕雲借這一踏之力,淩空躍起,一下跳出重圍,手起刀落,一刀砍斷吊橋繩索,又一下躥向另一邊,在砍斷另一條繩索。
“轟隆!”聲中,吊橋落下。
城門處早等待多時的親軍高喊一聲:“走!”調轉刀背猛拍了一下馬股,戰馬吃痛,唏溜溜一聲咆哮,載著趙牧,憤蹄疾揚,直出南門。
“趙將軍出城了!”一名親軍高喊:“快砍下城閘!”
一線關南北兩門均設有萬斤重的城閘,一旦落下,城內在逃不出一兵一卒,城中幸存的守軍隻有盡數赴死!
馳出不遠的趙牧聞聽此言,熱淚奪眶而出,加上心急毒發,一下子昏死過去,戰馬不知人況,兀自四蹄飛奔,踏起一路塵煙,直上山路。
城中剩餘親軍應聲高呼,殺向兩側絞盤,欲斷索封城,敵軍亦知巨索一斷,想要重新將城閘升起絕非易事。
洪大帥連忙指揮,分兵兩路,一路趕來城頭支援,一路衝殺城門,隻要衝出去一隊人,即便城閘落下,趙牧也難逃一死!
城頭敵軍人挨人,人擠人,將絞盤之間的這段路堵的潑水不進,親軍見此情景,暗暗心涼,然而縱知無望,也唯有以血相拚!
兩軍奮臂揮刀,展開瘋狂的拚殺!
燕雲長刀狂掃,踏血階步步突擊而上,擋者無不慘叫淒號,折骨披血,斷肢紛飛,血霧飄飄!
親軍見燕雲神勇蓋世,無不精神大振。
敵軍人眾而勢弱,更攝於燕雲虎威,竟不敢衝前,這時城下響起戰鼓催促之聲,敵軍人人色變,皆因此乃拚死催命的戰鼓,若一人退,誅一伍,斬滿門。
敵軍人人變色,個個徒然變作凶神惡煞一般,大吼一聲,紛紛撲來,竟個個以死相拚!
刹時親軍倒下數人,神勇如燕雲也被迫後退,身上更是被砍了幾刀,好在不是要害,隻是失血過多,加上一路拚殺,已經氣喘如牛。
守軍越戰越少,敵軍越戰越多,越戰越勇,戰況空前慘烈,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逝。
忽然聽得轟隆沉響,巨大的城閘徒然下落尺許,原來是燕雲衝到絞盤前,砍斷了一條巨索!
兩根巨索斷了其一,城閘僅由剩餘的巨索支撐,那巨索承受了平常兩倍的重量,繃的筆直,嘎吱吱作響,幾乎就要斷折!
燕雲轉身,向另一條巨索衝去,擋在身前的敵軍被燕雲氣勢所攝,不願輕進,卻更不敢後退。
燕雲手握長刀,腦海一片空白,隻有眼前的一個個人影,內心卻歎息一聲,體能到底有限,已經接近極限,要是全身真元還在就好了……
正想著,丹田處突然有了一絲微弱的真元,燕雲瞬間大喜,想要運功,卻內心一驚,萬一運功時丹田劇痛,一個失神,必然立死當場,心念轉間,用僅有的這一絲真元,意念操控下,開啟了手指上的潛龍戒。
手中瞬間多出了兩粒百羅丹!
燕雲立刻抬手吞下一粒,百羅丹入口即化,一股磅礴中正的真氣立刻爆發出來,燕雲心中大喜,卻不想丹田一下子生出一股吞天噬地的巨大吸力,百羅丹中的真氣還沒運轉,就盡數沿著經脈進入丹田,轉瞬間,體內充盈的真氣又變得空空如也。
燕雲雖驚不亂,也多虧善於分心多用,不然這一變故下哪還有命在?
燕雲顧不上吃驚,剛剛還腿腳發抖,到了力竭的邊緣,百羅丹化成的真氣雖然一下就被吸走,但精神卻是一震,虎吼一聲,向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