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歸程
當他們來到沙灘上時，蘭斯正駕著一艘小艇從小島的另一邊開過來。
詹姆斯腳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小源扶著他走過去，蘭斯看到他們後就把小艇停了下來。“傑伊剛剛對我說島上還有其他人，你們沒事吧？”他跳下小艇邊跑邊問，詹姆斯朝他笑了一聲。“一切都好。”他對他說，“但你們怎麽會來？”
“這個……”蘭斯看了小源一眼，“這個等會再說，你的腿需要包紮一下。”說著他就上前幫小源把詹姆斯扶上了小艇，小源不安的看了看蘭斯，而蘭斯卻假裝沒看見。
這時，冰狼他們也從樹林裏出來了。他們見到這小艇先是一愣，然後就略帶興奮的跑了過來。“怎麽回事？”風狼跳上小艇問到，土狼背著炎狼急匆匆的進入了小艇裏麵。“我需要繃帶！”他叫到，蘭斯急忙進去把繃帶找出來給他。
小源朝周圍看了看，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
“瑞切爾太太呢？”他問到，冰狼背著楓在這時也進入了船艙裏，詹姆斯看了伯恩一眼。“她，嗯，她……”
“她沒來。”風狼接嘴道，他明白瑞切爾對小源來說相當於什麽。“她在上船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手術出了點什麽問題，然後我們阻止她上船。”伯恩低頭不語，詹姆斯拍了拍小源的肩膀。“她現在估計已經回家了。伯恩——”伯恩抬起頭，“你把索菲亞帶到船艙裏去吧，她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待伯恩走進船艙之後，風狼在一邊坐下了。
“小源，你能去給我們拿點麵包嗎？”風狼對小源說到，詹姆斯明白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讓他在這吧，沒事的。”他說，“小源的飛鏢比你扔的還準呢，是吧小源？”小源朝風狼點了點頭，然後就把目光上移鎖定到小艇的風速儀上。“看我的！”他說著左手一揮，一隻飛鏢便飛了出去，並且準頭極佳的讓那個風速儀給停止了轉動。風狼眨了眨眼：“哇哦！”然後他就皺起眉看了詹姆斯一眼，詹姆斯輕輕的點了點頭。
海鷗的鳴聲伴隨著陣陣海風輕拂而來，小艇也在這時慢慢的行駛起來。風狼見詹姆斯對小源留在這裏並無意見，於是就直接開門見山了。“樹林裏還有一隊人，”他說，“雖然不明白他們從哪來，但很顯然那群留在這裏的鯊魚的盟友們把那隊人當成我們了。他們死了一個不剩。”
“那可真是太抱歉了。”詹姆斯聳肩說到，“不過你知道我現在在想其他的事情，你能去船艙幫下忙嗎？”
什麽？風狼愣了一下，但隨即他視線裏的人物就讓他明白過來。“哦，詹姆斯，你知道現在不是滾床單的時候。”詹姆斯聽完笑了：“船艙裏有兩個傷員呢，風狼。”他對他說，“土狼毛手毛腳，冰狼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而伯恩此時隻想讓自己的女兒呆在自己的視線裏。蘭斯顧不過來這麽多，你需要——”
“那你呢？”風狼火氣上來了，“什麽時候我們這個隊伍淪落到這地步了？有個家夥在試圖幫助我們，而現在他的人死了，你卻想著該如何睡上一覺，你怎麽——”
“你怎麽如此相信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詹姆斯接過話頭問到，“他到現在連名字都不肯透露，你怎麽就將其認為是我們的朋友？”
“哦，詹姆斯，你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風狼。”詹姆斯告訴他，“既然他不肯透露名字，那就是說他並不想和我們扯上關係，也就表示他不是我們的人，你去船艙看看吧，那裏才是我們的人。”
“這麽說你不是？”風狼抓住他話中的漏洞，“你打算在瑞切爾死……瑞切爾的爸爸葬禮之時和這個隊伍撇清關係？”
“瑞切爾太太的父親？”小源疑惑的看了詹姆斯一眼，“他還活著……哦不，他死了嗎？”
詹姆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風狼。“他死了快一個星期了，”事實上已經死了有三年多，“漢斯大叔死的時候曾告訴我們不要讓任何人悲傷，對吧？”其實漢斯·瑞切爾的臨終語和墓誌銘都隻有四個字，“死者已矣。風狼，在你傳播這個噩耗時，你得注意到漢斯大叔到底想讓誰聽見。”
風狼對他搖了搖頭。“我隻知道有人會後悔的，你好自為之。”他說著就往船艙裏走去，小源這時走到那個風速儀邊把飛鏢拔了下來，詹姆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急忙走了回去。“怎麽了？”
詹姆斯走到船欄邊。“我注意到你已經對殺人不害怕了，”他看著大海對小源說到，小源鼓著臉站到一邊：“我隻是——”“你不用解釋什麽，真的。”詹姆斯轉過身看著他，“但你以後得忘了怎麽扔飛鏢，我也不允許你拿著飛鏢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明白嗎？”說著他就對小源伸出手去，小源低著頭把手中的飛鏢交了上去，然後轉身就走。
“哦，小源，我隻是——”
啪——船艙門用力的關上了，詹姆斯拿著飛鏢無奈的看了那門一眼，忽然就見到蘭斯正站在另一邊的一個箱子後麵。“你喜歡偷聽？”他說著就把手中的飛鏢一甩，扔了出去，那飛鏢插在了蘭斯腦袋邊的箱子上。蘭斯笑了笑，從箱子後麵走出來。“我隻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個什麽人。”他說。
“你沒去開船？”詹姆斯轉過身看著大海問到。
“自動導航呢。”蘭斯說，“你確定這麽做是正確的？”
詹姆斯明白他在說什麽。“他不應該品嚐嗜血的感覺，哥們。”
蘭斯笑了。“但你不是三好市民，”他說，“你是一個著名雇傭兵小隊的隊長，在黑道的懸賞令上占據最大的版麵，整個地球上有超過一萬個人為取得你首級的任務而奮鬥，而你現在認為你的男友不應該具有危機感，嗯？”
“沒人會改變他的生活，”詹姆斯說，“我隻想讓他一直這樣而已。”
“但你做不到，先生。”蘭斯提醒他，“你在他麵前殺人，在他麵前讓敵人流血，同時也在他的麵前流出自己的鮮血——我不想多做評論，但是——他已經變了，詹姆斯，你無法否定這點。”
“不，他沒變。”詹姆斯堅持道。
“那你為什麽不讓他扔飛鏢？”蘭斯問，“如果他沒有改變，你為什麽不讓他和你一樣處於危險之地？”
“這是不安全的。”詹姆斯回答他，但蘭斯隻是搖了搖頭。“一個危險分子說殺人是危險的？哼，真滑稽。”他笑了起來，“小源隻是不想讓自己覺得是多餘的，而你非要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對嗎？”
“不，我沒有。”詹姆斯否定道，“我隻要他活著就好。”
“但他現在為你而活，詹姆。”蘭斯走過去和他對視著，“我們決定來找你們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遇到了意外，有兩個假扮警察的人想帶走小源，當時他們都快上車了，可小源認出了一個人。”
詹姆斯皺了皺眉頭：“誰？”
“讓你進醫院的那個人。”蘭斯說，“他當時把那人壓到地上，牙齒緊緊的咬著那人的喉嚨，最後把那人活活咬死。”他注意到詹姆斯愣了一下，“當我和傑伊把他拉開時，他嘴裏說著‘是他傷了詹姆斯，是他傷了詹姆斯。’所以我們決定來找你，他需要你活著。”
“為什麽會有人假扮警察？”詹姆斯想了一下後問到，“一個人假扮警察需要原因，不然你們不會讓他們帶走小源，請告訴我小源做了什麽違法的事。”
“啊，這個……”蘭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詹姆斯會提出這個要求。“這個，他……”實際上蘭斯已經讓小源在做夢的時候把實話說了出來，他現在隻是想著怎樣找借口而已。“他……他寫了封郵件給你，”蘭斯還是決定說出實話，“肉麻的那種。後來出了點意外，導致這電子郵件被打印出來，而我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它帶到了莉塔·格爾的房間裏。小源為了拿回它，闖進莉塔的房子裏去了，然後無意間把桌上的燭台撞翻，莉塔的房子被他給燒沒了。”
“哦，天啦，燒了房子你們就讓警察帶走他？”詹姆假裝激動，“你的心理學學位都是靠吃豆豆賺來的對嗎？”
“他已經變了，詹姆斯！！”蘭斯朝他吼道，“或許你還沒有感覺到些什麽，但這是事實，你無法把他變得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懂，他知道什麽叫危險，對你來說！”他瞪了詹姆斯一眼，“我去控製室看看，看看還有多久才能靠岸。”說完他就轉身離去，詹姆斯看了那支插在箱子上的飛鏢一眼，忽然間就歎了口氣。
當天入夜以後，小艇仍然在海上漂泊。
矮小的船艙裏緊湊的要命，他們隻能在被海風吹拂下的甲板上吃了晚餐，晚餐是肥魚和一隻大海蟹，他們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吃完後他們開始閑聊，等到風力足夠吹得小艇左搖右晃時他們才縮著身子進入船艙，就像中世紀裏苦命的漁民那樣。
可漁民不是白癡。
眾人一進船艙就開始困意重重。冰狼趴在楓的旁邊說了句晚安後就打起了盹；土狼回了一聲後就在地板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躺下了；風狼趴在了桌子上；伯恩則坐在地上抱著索菲亞不停的點著頭。小源找了一個最靠近燈光的位置，然後坐到地上翻開一本根本看不懂的舊雜誌下定決心今晚不再理會詹姆斯·洛夫安特。
但那本雜誌讓他幾分鍾後就開始打哈欠，詹姆斯這時從一邊走過來坐到他旁邊的地板上。“你困了嗎？”他問。小源搖了搖頭，然後伸出手把他往旁邊推了一下。“別擋我的燈光，謝謝。”
“燈泡在我們頭頂上呢，”詹姆斯指出，“而且你手中的這本雜誌是用西班牙文寫的，你看不懂。”
“不，我能看懂。”小源頭也不抬的說到，詹姆斯伸出手摟住他的肩膀。“你在對我撒謊嗎？”他問，小源理都沒理他。
“哦，好吧……”詹姆斯眨了眨眼，“如果我把飛鏢還給你……”小源抬起頭，“……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對吧？”小源轉過身低著頭正對著他，一言不發。
“嘿，小家夥。”詹姆斯伸出手在他脖子上抓了一下，小源假裝很專注的看著那本雜誌，詹姆斯見騷擾不成後索性把那該死的雜誌抽了出來。“我知道你燒了蘭斯鄰居的房子，”他滿意的看到小源的臉色變了，“你知道這讓他有多麽難做嗎？他不能把你——”
“對不起。”小源低下頭一臉愧疚，“我……我不是故意的，那火一下子就竄上來了，我……我……”
“我沒生氣。”詹姆斯對他說，小源抬起頭：“真的？”
“真的。”詹姆斯告訴他，“但有一個條件，”他掏出飛鏢揮了揮，“你不能再玩飛鏢了，明白嗎？”小源有些氣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把書從他腿上又拿了回來，詹姆斯皺了皺眉，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我沒在開玩笑，小源。”他大聲說到，船艙裏沒受傷的人都被他吵醒了。“這不是小事，你燒了人家的房子，就該為此負責。”詹姆斯掃視了船艙一眼，大概是想得到一點支持。“而你不能再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你不是小孩子！”
“哦，是啊，真搞笑，你都讓伯恩教我槍械，還不讓我扔一個救了你一命的飛鏢？”小源也站起來回到，看上去真的發火了。
“那是我自找的，我要你救了嗎？”詹姆斯朝他說到，“現在我要你忘了這該死的飛鏢，我要你——”
“絕不可能！”小源打斷他的話，“除非你把我左手也砍下來。”
“哦，天啦，你敢頂嘴？”詹姆斯故作驚訝的表情有些欠揍，“才離開這麽幾天你就學了騙人和頂嘴？我看我得找克裏斯丁好好談談，必要時再打掉他幾顆牙齒。”說著他就朝外走去，小源急忙攔住他。“不要。”他說，“我……這不關他的事，請你別——”
“你在維護他嗎？”詹姆斯繼續扮黑臉，“難道你們上床了？哦，天啦，這真是——”
“詹姆斯！”冰狼出口阻止到，“你他媽發什麽瘋？”
詹姆斯沒理他，“你說啊！”他朝小源吼道，小源低著頭沒有說話。“你這是默認了嗎？”詹姆斯有些得寸進尺，“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去找蘭斯·克裏斯丁啊！他不是——”
“好吧那飛鏢你拿去！”小源隻得抬起頭打斷到，他感覺到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是你讓我去蘭斯那的，因為你說我會有危險，而通俗點就是說我會拖後腿，對嗎？”詹姆斯忽然感到不妙，但小源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但你為什麽不把話說明白？哦，等等，你已經說了。”小源說著就往外走去，冰狼伸手一拉，沒有拉住，風狼站起身來把他攔住了。“詹姆斯吃錯藥了，你別理他。”但這句話沒有絲毫作用，而詹姆斯似乎覺得還不夠。
“如果你對他沒意思，那就說啊！告訴我們！”詹姆斯有些咄咄逼人，小源感到有滴眼淚從自己的眼睛裏掉出來了。“如果你對他沒一點意思，為何在剛剛見到他時就盯著他不放？為什麽才幾天就對我撒謊，為什麽——”
“我夢到他了，行嗎？！”小源轉過頭吼道，詹姆斯張了張嘴，沒反應過來。“我夢到他了！”小源繼續說著，蘭斯這時聽到動靜打開門衝了進來，看到這情況先是一愣：“怎麽……”
“我夢到他和我在一張床上，這樣夠了沒？！！”詹姆斯這才覺得自己玩笑開過了，但他現在阻止不了小源。“我和他呆在同一張床上，做GV裏常見的事情，但我一直以為那是你，至少我一直相信！如果你認為夢境也是事實的話，那我就隻能離開了。”小源轉身就走，他用力推開攔在前麵的風狼，然後繞過蘭斯迅速的打開門往外跑去，早站在一邊的伯恩這時飛快的伸手拍了下小源的後脖子，小源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謝……謝謝……”詹姆斯回過神來就走過去想把小源抱起來，但蘭斯忽然身體一動，攔在了前麵。“我以為你有多了解他呢。”蘭斯說，“這就你幹的好事，嗯？想方設法的激怒他，然後再像個君子般的告訴他自己隻是抽風了？哦，天啦，洛夫安特。”蘭斯上前一步，“我似乎明白你不讓他扔飛鏢的真正原因了，你真他媽像個烏賊。”說完蘭斯轉身就往外走去，冰狼這時走上前把小源抱起來放到炎狼的旁邊，所有人都用白癡的目光看著詹姆斯。
“我不想說你活該，”風狼說，“但你確實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