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醫院

  冷風繼續吹著。


  小源抱著雙腿坐在醫院走廊的地板上，他臉上全是鮮血，急救車到達現場時還被他嚇了一跳。他拒絕了醫生的幫助，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他跟著急救車到達醫院之後便狠狠的吐了一頓。伯恩原想安慰他幾句，但他的傷口讓他被醫生直接推進了手術室裏。


  “你沒事吧？”一個路過的護士好心問到，小源抬頭看了她一眼，並不應答。那護士見到這情況便走了過來，用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肩膀。“你身上全是血，哪受傷了嗎？”


  “我沒事，謝謝。”小源沙啞的聲音讓那個護士一怔，她想把小源扶起來，但小源把她的手甩開了。“別碰我。”他說，然後他把詹姆斯的手機遞了過去。“能幫忙打個電話嗎？”他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我打不出去，你能幫下忙嗎？撥……撥給沃德，謝謝。”


  護士點了點頭，把手機從他手裏拿過來。“沃德·斯皮登？”她問道，小源點了點頭，她便走到一邊撥通了電話。


  “嘿，詹姆。”電話很快就通了，“又有什麽事了？你在射擊場裏沒……”


  “您好，先生。”護士連忙打斷到，“我是中心醫院的護士，請問您是沃德·斯皮登嗎？”


  “哦……哦！是的。”冰狼覺得不妙。“哦，您好，斯皮登先生。”護士禮貌的說到，“這個手機是一個……一個看上去18歲左右的孩子交給我的。他現在渾身是血的呆在走廊上，你能過來一趟嗎？”


  冰狼趕緊拿起車鑰匙往外跑去。“當然，我馬上就到——”他說著把手機移遠了一點。“不，楓，你別去。”他說，“你隻要呆在這就好，現在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和你沒關係。”他把手機移回耳旁，“請你看好那孩子，我馬上就到。”


  電話隨即就掛斷了，護士走過去把手機還給小源。“我幫你把血跡洗掉好嗎？”她蹲下去問到，“你這個樣子會讓人害怕的。”


  小源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不，謝謝。”他把手機拿回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沒事。”


  “但是你……”


  “小源？”一個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小源縮了縮脖子。“洛夫安特醫生，”那個護士站了起來，“這是——”


  “沒你的事了。”泰勒做了個手勢讓她閉嘴。“你去忙別的吧，這裏有我看著呢。”


  護士點了點頭，走了。泰勒嘖了一聲走過去踢了踢小源，小源沒什麽反應。“說話呀！”她又踢了一下，小源把身子挪到一邊，泰勒做出一副沒救了的樣子搖搖頭，然後便發現了這是在急救室外。“冰狼躺在裏麵？”她問道，“炎狼？土狼？風狼？……說話啊！”她使勁的踢了一下，小源倒在了地上，隨後又爬起來縮到一邊。


  “哦——好吧。”泰勒眨眨眼，“我自己去看。”說完她便推開急救室的門走了進去，幾分鍾後她氣急敗壞的站在門邊大聲責備：“詹姆斯？”她走過去用力的踢著他，“你開槍打中了詹姆斯？”她把小源提起來，“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源張了張嘴，他的腰間忽然流出了大量的血，泰勒嚇了一跳，鬆開手把他扔到地上。“嘿，媽，”她從小源手裏拿過了詹姆斯的手機。“詹姆斯那可鄙的相好今天用槍把他射中了。”會錯意的洛夫安特夫人在電話裏大笑：“那更好啊！！！詹姆斯懂得謙讓嘛……你在那圍觀嗎？”


  “……希莉！”泰勒沒好氣的回到，“詹姆斯現在在急救室裏，他被槍打中了，我希望你過來看看，因為他快死了！”


  “他沒死！！”小源抬起頭叫到，“他還活著，他不會死去，他不會……”泰勒一腳踢了過去，她已經知道這家夥根本就是心虛了。“正如你聽到的那樣，希莉。”泰勒瞪了小源一眼，“再不過來的話，你就隻能在棺材裏見到他了。”


  說完她便把電話掛斷了。這個小畜生，她看著小源心裏想到，肯定是這家夥搞的鬼！我說什麽來著？這家夥不能留，可詹姆斯就是不聽，有什麽辦法？現在好了，死了活該！不過他的資產好像有很多，但……她的眼神瞬間變了。也許這家夥知道他的遺囑？

  “額……那個，源？”她的脖子往小源那伸了伸，“你沒事吧？我看你在流血，你哪受傷了嗎？”


  小源抱著腿坐在地板上，他的腰間被子彈帶動的氣流劃了一道口子，這本來是沒什麽事的，但現在不知道怎麽了傷口越裂越開。“沒……沒事。”小源咬著牙說到，但他的聲音太小了，泰勒根本沒有聽見。“你啞巴了？”


  “……嘿！”她走過去把他踢倒，小源隻覺得腦袋裏一陣眩暈，正要暈過去時腰間傳來的疼痛讓他猛地又清醒過來。


  “起來說話！”泰勒沒好氣的說到，她似乎踢上癮了。“說話！”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走廊兩邊已經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她一腳一腳的踢著，小源的血從地板上流出來，急救室的門忽然打開了。“哦，上帝啊。”一個醫生看見了這個情況，“泰勒，你在幹嘛？”


  泰勒頭也不回：“教訓一個啞巴呢！”她叫到，那個醫生急忙跑過去拉住她，但泰勒一腳踩到了他腳上，醫生捂著腳跳開了，泰勒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就砸了過去，鞋子那高高的鞋跟打中了小源的頭，小源悶哼一聲，頭上開始冒出鮮血。


  “他開的槍！”泰勒指控道，同時把另一隻鞋子脫了下來。“但我不該抱怨，是不？”她舉起了鞋子，那醫生在這時猛地撲上去把她撲倒，兩人在地上扭住了。“快叫保安！”醫生大聲叫到，冰狼這時渾身是血的抱著風狼出現在人群裏。


  “泰勒？！”冰狼不敢相信的叫道，醫生在一邊大聲命令：“快叫保安！”他看到了冰狼懷裏的人，“抱歉，先生。”他喘著氣，“把人送進急救室裏去！”冰狼把風狼放到護士推過來的床上，那醫生接著說：“我不知道洛夫安特醫生怎麽回事，但……”


  “他朝詹姆斯開槍！”泰勒大聲叫到，洛夫安特夫人這時也穿過人群出現了，她的反應和冰狼一樣。


  “他朝詹姆開槍！”泰勒掙脫了醫生的束縛，她拿起地上的鞋子就朝小源砸去，洛夫安特夫人把手中的包包使勁一扔，砸在了泰勒頭上，泰勒叫了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冰狼趕緊跑過去把小源護住。“你沒事吧？”他注意到小源頭上的圓形傷口，隨即又看到了地上的那隻帶血的高跟鞋。“你拿鞋砸他？”他轉過頭叫到，“泰勒，你拿鞋砸他？！你他媽到底有什麽毛病？！”


  “砸他？哼——”泰勒站起來一腳踢了過去，冰狼沒攔住。“看見了嗎，他沒反應！”泰勒毫不理虧的說，“這還要我解釋嗎？！是他拿槍射的詹姆斯，是他——去TM的！”泰勒又一腳踢去，洛夫安特夫人上前把她拖走了。“照顧好小詹姆，沃德。”她告誡道，“我不希望他有什麽閃失。”


  “希莉！”泰勒甩開她的手，洛夫安特夫人“啪”的一巴掌就甩了過去。“跟我出來！”她命令道，人群裏這時又鑽出來一個人。“管好你老婆，托尼。”洛夫安特夫人朝那人說到，原來就是泰勒的老公。“哦，好的，但——”托尼有些弄不明白，但他注意到了泰勒光著的兩隻腳，急忙把她拉了過來。“她打我！”泰勒對自己的老公告著狀，托尼剛要說話時洛夫安特夫人就開口：“自己去看看監控錄像，托尼。”她把自己的包包撿起來，“我這一巴掌可不掉你老婆的工作。現在你給我帶著她快滾，不然你會知道我要怎麽做的。”


  說著她朝兩人晃了晃手中的包包，托尼趕緊拉著泰勒走了，圍觀的人群們見到這情況也跟著四處散去，洛夫安特夫人轉過頭走過去蹲到冰狼旁邊。“嘿，”她拍了拍小源的肩膀，“沒事了，你讓沃德看看好嗎？你身上全是血。”


  剛剛把泰勒撲倒的那醫生這時推著一張床走過來，冰狼確定了小源不會做什麽事情之後便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去。“我從未見過洛夫安特醫生如此失控。”那醫生讓冰狼把他放到床上躺好後說到，洛夫安夫人說了句“顯而易見”之後便和冰狼一塊走進了急救室裏。


  “我去看看詹姆斯。”洛夫安特夫人說著便往一邊的房間裏走去，冰狼隨著她走過去的方向一看，就發現詹姆斯正躺在那裏麵，四五個醫生圍著他轉動著。“上帝保佑，他看起來沒事。”冰狼對小源說到，“要我過去幫你看一眼嗎？”


  小源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好吧，我不去了。”冰狼衝他笑了笑，那醫生把小源腦袋上的傷口給縫上了。“野蠻的女人。”醫生低頭把小源的衣服解開，他看到一個整齊的切口在側腰深深的劃過，便急忙開始清洗傷口。“我敢打賭，她的職業生涯已經結束了。”


  冰狼淡淡的笑了笑，他現在並不想討論這些。十分鍾後，醫生把傷口蓋了起來。“他傷口不深，失血也不多，沒啥大事。”醫生站起來把屏障拉起，“幫他換件衣服，他需要在這呆上兩天……我能問下他的右手是怎麽沒的嗎？”


  “被斧頭砍的。”小源用沙啞的聲音接嘴道，那醫生一怔，然後點著頭離開了，冰狼走過去坐到醫生剛剛呆的地方，幫他把衣服換上了。“怎麽回事？”他握著小源的手問到，雖然他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別問他。”很顯然也有其他人這麽想。伯恩纏著繃帶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他今天幹得不錯，你就別煩他了。”他說著坐到床邊。“兩個殺手，一個死了，一個射中鬼狼之後就跑了……呸！”他似乎心有不甘，“這孩子救了我一命，你不該責備他。”


  “不，伯恩，我沒有。”冰狼解釋道，“我隻是想明白——”


  “風狼把他帶到我這來，然後我讓風狼去幫我停車，他一去就沒有回來。”伯恩歎了口氣，“然後我帶他去靶場練習，這小夥想去找風狼，我不讓，所以我和他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我就被子彈打中了。”他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沒有打中心髒，我差點就死了。”


  “伯恩，我隻是……”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冰狼。”伯恩盯著他的眼睛，“但事實是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你就別再問他了。我剛剛看到風狼被送了進來，想必是你幹的。你既然都去過那了，那麽我就要問問你認不認識後院的那具屍體？”


  冰狼握著小源的手站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我48了，沃德。”伯恩站起來和他對視，“也許還不老，但我最大的兒子已經和你一般大，我在和他相處的時候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藏不住秘密——為什麽詹姆斯沒有和他們一塊去我那？他去找誰了？”


  “他。”小源開口說到，“他去找冰狼了，因為有封信指定要冰狼收，所以他就把信送去了。”


  “信上寫了什麽？”伯恩問他，小源搖了搖頭，冰狼看了兩人一眼，有點不確定發生了什麽事。“我的本名，好嗎？”冰狼隻好如實說到，“信上寫了我的本名，詹姆覺得這會是個取笑我的好機會，所以他就過來了。”


  伯恩沒有聽見多餘的話。“誰寫的？”


  “伯恩，這——”


  “回答我！！！”伯恩低吼著命令道，小源第一次在冰狼臉上看到了一絲除了遇到詹姆斯之外的恐懼，這讓他有些奇怪這個看上去很和藹的伯恩·斯考特到底是誰。


  “一……一個死人。”冰狼吞吞吐吐的說到，伯恩露出釋然的表情，但一秒之後：“一個死人？”他大聲問到，“你告訴我那是一個死人？！好吧，誰？那死人是誰？”


  小源看著冰狼的神情有些猶豫不定，他心裏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一個很衝動的想法，一個幾乎就要動身去做的想法。


  詹姆斯不該受傷的，他告訴自己。如果自己當時跑掉的話，詹姆斯就不會那麽衝動的跑出來，也就不會被槍打中，也就不會躺在病床上等人急救，也就不會……


  “是科迪多克。”冰狼告訴伯恩，他話裏帶著恐懼，“是科迪多克·斯強克，科格爾·斯強克的哥哥。”


  小源猛地震了一下，冰狼急忙轉過頭。“怎麽了？”他問，小源搖搖頭，“沒……沒事……”寫信的人是科格爾的哥哥，小源在心裏想到。然後他們兄弟倆和詹姆斯他們有仇，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知道冰狼的本名，就好像知道詹姆斯一定會拿著信去冰狼那裏一樣。


  “科格爾呢？”伯恩問到，冰狼看了他一眼。“死了，”他說，“在警局拘留的第十天就死了，心髒有個大洞。”


  伯恩點了點頭，兩人都沒發現小源那凝重的表情，洛夫安特夫人的聲音這時在外麵響起：“沃德！”她大叫著，“詹姆斯出事了！他需要血！血——”冰狼和伯恩快速的跑了出去。


  “怎麽了？”冰狼跑到那邊的房間裏問到，一個醫生抬起頭說到：“病人急需輸血，但血庫的血還沒送過來。這位夫人說你的血型符合，所以——”


  “沒事，”冰狼走過去坐到床邊，露出自己的胳膊。“抽吧，我沒事。”


  伯恩搖搖晃晃的靠在了門邊，洛夫安特夫人看到他明顯一怔，然後就朝他走了過去。“孩子們怎麽樣了？”希莉莉斯問他道，伯恩笑著咳嗽了一聲。“孩子，又是孩子。每次我兩見麵你都問我孩子。好吧，他們很好，索菲亞現在已經能抱怨我的歌聲跑調了。”


  “那就好。”洛夫安特夫人說著站到他旁邊，“你認為小詹姆怎麽樣？”


  “小詹姆？他很好，不過你問的是……哦！”伯恩反應過來，“這個小詹姆不錯，但他藏著太多事，不肯說。”


  藏著太多事？洛夫安特夫人笑了，“他一點事都沒藏著，因為他沒事可藏——要我扶你過去正式的介紹一下嗎？我敢打賭風狼那小子沒和你說明白。”


  伯恩看了看四周，等確定冰狼沒有注意到這邊之後便伸出右手：“那麽好吧，你就扶我過去吧，雖然我剛從那邊過來。”洛夫安特夫人抿嘴一笑，然後挽著他的右手就往那邊走去。


  “他是個帥小夥，長得像Justin Timberlake……這不是眼神問題！”


  “哦嗬嗬……那是什麽問題？”伯恩邊走邊說，“我覺得他長得像Jesse McCartney。”


  “你這眼神才有問題呢！他長得沒那麽高傲！他像JT，每時每刻都像他。”


  “哦，是嗎？”伯恩把屏障拉開，“我好像記得你的偶像是JT，所以你就把每一個在氣質方麵一樣的人都看成是他吧？你就是……小Justin Timberlake呢？”伯恩眨眨眼，沒注意自己剛剛說了句什麽。洛夫安特夫人也是一怔，他們眼前的床還留在那裏，床上潔白無比，幹幹淨淨。


  “小……小詹姆呢？”她眨著眼睛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