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艾瑞克·帕克
艾瑞克·帕克被炎狼他們稱為泊車仔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善於停車,而“帕克”這個名隻不過將他的這一特長更加凸顯了出來,而且他從不認為這個外號有什麽不好之處——至少在他遇到瑞切爾太太之前是這樣。
那天,瑞切爾太太在醫院的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走著,她手中拿著一份化驗單,單子上寫著流暢、華麗、好看但看不清楚的英文。瑞切爾太太在經過一分鍾左右的皺眉觀看之後,終於理清了這破紙上寫著的東西,這一下就讓她犯起愁來。
她來法國時是急匆匆的過來的,身上隻帶著一張信用卡和為數不多的現金,而這紙上所列的費用遠遠超過了自己現在的支付能力——每天至少2W,持續一個月,誰沒事會在身上帶那麽多錢?
或許可以找詹姆斯他們幫幫忙……不!不行,她搖搖頭。雖然詹姆斯有能力幫忙,但這會讓人產生誤解。而至於是什麽誤解,這恐怕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也許她就是不想麻煩別人吧。就在她拿著化驗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苦思之際,一個深沉而不失風趣的聲音在她旁邊響了起來。
“一個愁到撓頭的紅發美女,嗯?你是要墮胎還是要離婚?”
瑞切爾太太抬起頭看了一眼,隻見一位麵帶迷人微笑的家夥正在旁邊看著自己。她無聊的眨了眨眼,說:“紅發美女除了墮胎和離婚就沒有其他事情可愁了嗎?你是這的……帕克醫生?”她瞄了一下眼前這家夥的胸牌,隨即伸出手去:“瑞切爾·洛夫安特”看來她平常在外麵就是這樣介紹自己的。“很高興認識你,艾瑞克·帕克。”
艾瑞克笑了笑,“看來我平時得把這牌子放進口袋裏了,以免招人注意。”
瑞切爾太太朝他笑了一聲,然後站起來就走。艾瑞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為什麽,他急忙上前攔住:“能冒昧的問一下,你是——”
“第二期白介素腫瘤擴散,”瑞切爾太太聳聳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能給我看看病曆嗎?”艾瑞克伸出手去,瑞切爾太太隨即把那張破紙放了上去。“額……嗯……”艾瑞克看了一會後皺起眉,“照你這情況,你應該呆在病房裏啊,為什麽……”
“我沒錢,行嗎?”瑞切爾太太直接道,“我不是法國人,我身上除了回去的機票錢外什麽都沒有,所以如果你沒事了的話就請讓開,我還沒訂到飛機呢。”
艾瑞克頭也不抬的回到:“大霧讓機場關閉了,你這情況得馬上接受治療。”他把病曆還給瑞切爾,“不然你回去還不到一個星期就起不來了。”
“你這是在站著說話,我看到了。”
“嘖……”艾瑞克搖搖頭,“你在這裏沒其他人嗎?也許他們可以幫幫忙的。”
“幫忙?”瑞切爾太太揚揚眉毛,“你的意思是有人能幫忙拿出60W英鎊?”她指著紙上的數字說到,艾瑞克皺著眉想了一下:“我可以幫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語速很快,“如果你和我結婚的話,你就能得到我的醫療保險,也就可以——”
“不!”瑞切爾果斷的拒絕到,“我不能這麽做,如果事情泄露,你會……”
“我不在乎我會有什麽下場。”艾瑞克說,“所以我建議你也別在乎,因為在乎一件事情會讓人崩潰的。我隻想讓自己的生活裏多一個不能說出來的秘密而已——你病好了之後就我們就離婚,這除了改變能你的身體狀態之外什麽也改變不了。”
“哦?是嗎?”瑞切爾開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人。他有一雙淡金色的眼睛,嘴邊常掛著令人看上去容易接近的笑容——這人看上去還算正常,不過……“你知道Adam Lambert的男友是個設計師嗎?”
艾瑞克笑了出來:“我不怎麽喜歡看美國偶像,但……是的,我知道,而且我喜歡他的那首mad world。”
“那好吧,我答應。”瑞切爾太太把病曆再次放到他的手中,“隻要你喜歡的不是他本人就行,我身邊這樣的人已經夠多了。”
“啊?”艾瑞克怔了怔,“你的語氣有點奇怪。明天早上九點我去市政廳等你,希望你能把遲到時間控製在半個小時之內。”
瑞切爾太太笑了笑,走到電梯前時對他拋了個電眼,“你會後悔的,我保證。”
艾瑞克聳聳肩,目送瑞切爾太太走進了電梯裏。
就這樣,兩人的關係就這麽確定下來了。他們在第二天的九點鍾——瑞切爾太太從不遲到。九點鍾的時候他們在市政廳裏對彼此笑笑,然後用各自拿手的字體在紙上華麗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等那見證人的紅章一蓋之後,兩人便拿著證件出了市政廳分道揚鑣,每天隻在醫院碰頭。
而現在,事情敗露了,保險公司介入調查,瑞切爾太太不得不想辦法彌補這一錯過,但她思來想去後卻發現自己隻能找詹姆斯·洛夫安特了。可惜……
“這就是所有的事?”詹姆斯坐在沙發上大聲問道,“這就是你倆的風流史?你把我當成那18個路人了還是把我當成那兩個碾壓小女孩的司機了?”
艾瑞克摟著瑞切爾的肩膀,他開口道:“這……這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不不不,帕克,這沒你的事。”詹姆斯連忙讓他住嘴,“這是瑞切爾的決定,現在我有權利拒絕她,因為她顯然忘了我們多年來並肩作戰的經曆。”說著他便看到了瑞切爾那頭紅發,光澤鮮豔。“你戴的是假發嗎?”瑞切爾太太點點頭,“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隻是忘了我們是誰?嗬——顯然如此。”
艾瑞克握緊了瑞切爾的手,他察覺到那手正在出汗,他知道時間快不夠了。
“我不想打急救電話,行嗎?”艾瑞克說,“就當我求你,洛夫安特先生,瑞切爾的時間緊迫,如果你要追究責任的話可以找我,畢竟我是——”
“你是幫助她的人,我不會對幫助朋友的人發火。”詹姆斯說,“但你現在並不是我朋友,所以我仍有趕你出去的權利。”
冰狼正了正身子,他除了解決這件事之外還希望楓能有那麽一點聰明,找得到錢包裏夾著的大門密碼。“我們應該等瑞切爾手術之後再追究。”冰狼說,“我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如果你不想支付的話,我可以。”
“你不能做一次義務手術嗎?”詹姆斯看了看艾瑞克一眼,“你應該是她的醫生,對吧?”艾瑞克點點頭:“但我無法為她手術。因為從法律上來看,她已經是我妻子。”
“啊哈——”詹姆斯快速張了張嘴,小源掃視了一下眾人。“我……我覺得,如果瑞切爾太太死了的話,你就隻能對她的墓碑大吼大叫了吧?你這是在自殘……損傷自己的肺。”
瑞切爾太太轉過頭:“謝謝。”
但艾瑞克有些弄不明白現在的狀況。
他一直認為詹姆斯·洛夫安特是一個很好親近的人,這點從他身邊眾多的朋友就能看出來,所以他不怎麽懷疑瑞切爾這件事會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他們可是多年的朋友啊!據瑞切爾說他們曾一起在戰場上呆過六七年。
“當你決定和帕克結婚時,你就已經放棄了這段經曆,瑞切爾。”詹姆斯對她說,“我會幫你付掉所有的費用,但我希望從今以後你再有難事的話都不要來找我,因為我們隻是朋友,而朋友需要隱私。”
“詹姆,我——”
“快兩點了。”詹姆斯看了看鍾打斷她道,“你該去醫院了,祝你好運——艾瑞克,讓醫院把賬單寄到這來,如果可以的話。”
艾瑞克點了點頭,然後拉著瑞切爾就走了出去,他們在路邊攔了一輛車,艾瑞克一直緊緊的握著瑞切爾的手。
“沒事的。”艾瑞克注意到瑞切爾的神情緊張,他安慰道。“會沒事的,洛夫安特先生會明白過來的,他現在隻是在生氣而已。”
瑞切爾點點頭,現在隻能希望如此了。
幾小時後……
手術很成功——如果可以這麽說的話。但艾瑞克把瑞切爾留在了醫院裏,他已經知道了詹姆斯·洛夫安特並不友好,也知道了瑞切爾這麽做的原因。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艾瑞克坐在床邊輕聲問到,剛剛動過手術的瑞切爾虛弱的看了他一眼,“什……什麽?”
“你喜歡我,所以答應了我的幫忙。你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洛夫安特先生對你生氣,可你還是這麽做了,所以我不能不把這兩件事想到一塊去……你從未覺得婚姻是交易,對嗎?”
“艾……艾瑞克,我不……”
“你聽我說就行了。”艾瑞克攔住她,“我知道自己當時做得有些衝動,但我就是不知道怎麽了,看到你坐在那裏愁眉苦臉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我想保護你,但我知道你不需要保護,所以我隻能幫助你。”
“哦,艾瑞克,我從未這麽想過。”
“對,你當然沒有。”艾瑞克笑了笑。“但我認為這是個謊言,因為你說過你喜歡謊言所帶來的傷痕。”
“我沒有什麽過多的想法,瑞切爾。當你病好之後,我們就立刻離婚,這樣一來詹姆斯·洛夫安特便沒有任何理由來拒絕你了。他有能力幫助你,一直都有。”
瑞切爾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把他握住,然後用虛弱的笑容對他表示友好。“我說過我從未這麽想過,艾瑞。當我病好之後,我會是一個光頭——詹姆斯瞧出我這假發了,我可不能一直戴著它,所以我需要一個習慣我光頭的人,這個人我希望是你,因為——”
“我不是在——”
“因為你信任我,艾瑞克。”瑞切爾看著他的眼睛,“我媽花了二十四年的時間才信任我,我的老師花了十一年的時間才讓我畢業,而詹姆斯則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讓我上床——我不是在炫耀,艾瑞克。你給了我一份路人的信任。也許這僅僅是心血來潮,但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感覺讓我看上去不像個壞人。”
艾瑞克俯起身子在她額上吻了一下:“你當然不是個壞人,瑞切爾,你一直是個好人,而且我相信我的直覺準確——要我去幫你倒杯水嗎?或許你現在想睡一覺。”
“讓我睡會吧,艾瑞克。”瑞切爾閉上眼睛,“你出去的時候請關上門,注意不要發出聲音。”
艾瑞克點點頭,然後起身就往外走去,他用很輕的聲音把門關上,關上之後他就走到走廊的盡頭來到樓梯間的門前。他回頭看了看瑞切爾的病房,接著又掃視了一下走廊一眼,等確定周圍無人之後,他才打開那扇門,走了進去,來到樓梯的一處陰暗的房間裏。
“手術怎麽樣?”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艾瑞克點了點頭:“還可以。”
“還可以?”那聲音疑問著,“你知道我想要的並不是‘還可以’吧?”
“我不管你要的是什麽,斯強克。”艾瑞克眼睛直視黑暗中的某個地方,“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對於你弟弟科格爾·斯強克的死,我感到很抱歉。但你現在雙腿全無,實在不能讓人相信你有什麽能力來命人做事。”
“可你仍然在這,不是嗎?”黑暗中的斯強克笑了一聲,“這說明了什麽呢?帕克,你心有愧疚,以致於要被迫傷害自己喜歡的人,這可不是……”
“我不喜歡她。”艾瑞克回到,“自從雪伊死後,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人。”
斯強克在黑暗中抿嘴一笑,從手中拋出一個小瓶子,艾瑞克準確的抓住了它。“把它弄進瑞切爾的藥水裏……放心,這害不死人,你也是時候為自己的孩子報仇了。”
“哦,確實。”艾瑞克轉身往外走去,“但我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