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插曲
那天的午餐並不愉快。
首先是那個外賣小夥的抱怨，他踩了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才到這裏，原因是他老板沒告訴他這路程到底有多少。當他氣喘籲籲的走下車按下別墅的門鈴時，詹姆斯和楓正在大廳裏僵持著。我一直呆在外麵，門鈴一響我就過去把門打開了。
“你的……快餐……”他大聲的喘著氣，“可能已經冷了，不過……”
“沒關係。”我急忙說，“很抱歉讓你跑這麽遠……你能進去坐會嗎？我身上沒帶錢。”
他顯然有些遲疑，但很快的就點了點頭，我幫他把車子停進來，雖然這裏也不可能有什麽小偷。
“你一個人住這嗎？”他打量著四周，“這裏……很大……我不想冒昧，但……你是哪個富豪的兒子嗎？”
“這不是我的。”我笑著說，“大廳裏還有兩個人呢，那個長胡子的就是今天付你錢的人。”
他忽然把我叫住了：“你知道嗎……我還是不進去了，老板很壞的，我應該速回。”
“我們不是壞蛋，行嗎？”我說著把門推開，詹姆斯和楓都轉過頭來，“外賣來了，”我走到詹姆斯前麵說到，“給我錢，讓我把這快餐的費用給付了。”
詹姆斯轉過頭看著楓：“他現在是在向我要錢，你明白嗎？他不會找你。”說著他把錢包拿出來，再從裏麵抽出了一張鈔票，“告訴他不用找了。”
“等等……”楓在一邊叫到，然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兩張鈔票，“他應該騎了很久的車，把這些給他，然後告訴他一路辛苦了。”
微微抽搐了一下，我伸手把他的錢也接過來，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詹姆斯忽然把我拉住了，他送錢包裏又抽出兩張鈔票放到我手裏：“讓他給她女朋友買件禮物吧。”
“好吧……楓？”我轉過頭說到，“你還要拿錢出來嗎？”
他答得飛快：“當然！”他從錢包裏一下抽出了四五張，“告訴他要買就要買好的。”
“小源——”
“這應該夠了。”我說著把手中的錢都放到桌上，然後從裏麵拿出兩張，“剩下那些你們就拿去折飛機吧，我去把錢付了。”
那小夥顯然已經累壞了，他坐在門外的台階上喘著氣，我把錢付給他，他搖了搖頭：“太多了，我沒零錢找，我……”
“那就別找了，”我對他說，“能住得起這麽一座房子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你不用對錢多燒腦的人保持那點禮貌，我敢打賭你送到這來用的時間可以賺到比這更多的錢，所以你就接著吧。”
“謝謝了！”他露出了歡快的笑容，把快餐塞到我手裏後就走了，我看著他滿懷喜悅的離開，當他騎上車準備走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衝我一笑：“事實上，我需要三天才能賺到這麽多。”
失笑了一下，我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楓和詹姆斯仍然對視著，桌上的那錢在微風中不時的顫抖。我把快餐放到桌上，拆開後發現早已涼透了。
“需要加熱一下嗎？”我拿起一個雞腿咬了一口，詹姆斯看了我一下：“不用了，這樣挺好。”
楓也點頭表示同意，我聳了聳肩，抱起一份就走到了窗子邊坐下，詹姆斯過了十多秒後也走過來坐到旁邊。
“醫生說不能吃油炸的。”楓在後麵開口說道，詹姆斯轉過頭：“問題是我們現在隻能吃油炸的。”
“嗯哼——說的就好像不管自己的事情一樣，如果你長了一點腦子的話就會發現還有比油炸食品更多的選擇。”
“好吧，那你說說現在是誰呆在別人的屋子裏？”
楓指了指自己，“我……和小源。”
“嗯……你知道嗎？”詹姆斯拿起一個雞腿指著他，“我一直在盡力的要求自己不把你趕走，因為顯然你和小源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不淺。但你沒必要一直挑戰這底線，如果你沒法讓他自己跟著你離開的話，那麽你就自己離開。”
“詹姆斯，你——”
“不不不，小源，吃你的雞腿，暫時別說話。”
楓走過來坐到另一邊，他從我的手上拿過那已經被我咬過幾口的雞腿就咬了下去，然後他便朝詹姆斯笑著，詹姆斯忽然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這才叫親熱，懂不？”
我隻好又重新拿起一個雞腿。
“嘿，小源，”楓忽然把我轉了過去，他的眼睛直視著我，這代表他接下來的話是正經的了，詹姆斯也沒攔他。
“我找到一個好地方，是一個礁石島。”他說，“我承認……我來這的目的並不隻是單純的來找你，你也明白了這點。我……我隻想說我很抱歉，我的到來讓你少了一隻右手，但——你應該明白的是，你說過會等我永遠的，如果你無法做到這點的話，我不敢肯定你的噩夢在夜裏還會不會出現。”
“那就讓他繼續等下去，行嗎？”詹姆斯在我後麵開口說到，“小源，在你說話之前，我想讓你明白他是在威脅你。”
楓急忙否認：“我沒這意思，隻是你應該了解……你在我這會覺得安全，想想看是誰把你扔到酒吧不管的吧，你身邊就有這樣的人。”
“我？”詹姆斯在後麵叫到，“我？哦，得了，是誰當初扔下他的，在這點上你比我做得更——”
“你現在回來了嗎？”我盯著楓的眼睛說到，楓愣了一下：“當然，我回來了，我就在這裏，我……”
“你真的回來了嗎？”
“我回來了，你沒……”他明白過來了，“你覺得我回來了沒有？”
桌上的鈔票被風吹到地上，再從地上吹到一邊，詹姆斯輕咳一聲把窗子打開，陽光的溫度變得更加暖和了。
“你有一個礁石島，這很好。”我說，“我想我可以上去，但……你確定你能下來嗎？”
“我想我能下來。”
“For what？”
我仍然直視著他的眼睛，他也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十多秒後他把視線移開了，我聽到他歎了口氣，他站起來轉身就走。
“下個星期二是小源的生日。”詹姆斯開口說道，這讓我一愣，“你能過來嗎？我打算給他弄個聚會……當然，隻是我認識的。”
楓點了點頭，然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詹姆斯在我脖子上親了一下，我站起來往前走去。
“你就這麽沒自信嗎？”我說，“想不到你也有需要這樣做的一天。”
詹姆斯笑了笑，“我從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因為我知道你的選擇，我這樣做隻是為了安全一些。”
“安全？”我轉過身，“你說你拿槍頂著我的後背就是為了安全？你覺得我不安全嗎？”
“不全是。”
他站起來把手中的槍放到桌上，一張鈔票從地麵被風卷起，那把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金屬獨有的光芒。
“你很安全。”他說，“但我就是想讓他離你遠點，因為你現在根本不認識他。”
“哦，是嗎？那我認識你嗎？你認為我都認識誰？”
“小源，你……”
“不，別過來。”我攔住他，“如果你真想這麽做的話，我相信你能找到比威脅更為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