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窒息的微笑
我不能抱怨什麽,即使我在奔跑,如果真的要我抱怨的話,我會說——這抱怨極為蒼白,有這力氣還不如加點速度。
那神父仍然鍥而不舍的追著,好吧,也許這用詞不當,但——我已經有很多地方用詞不當了,加上這一處也沒什麽。他們追了我快一個晚上了,我不知道現在的時間是多少,反正我已經筋疲力盡了,他們也顯然如此,我和他們的距離似乎就沒擴大過,當然它也沒有縮短的意思。
關鍵的是,我又開始打噴嚏了,我不確定這是有人在想我還是其他什麽的,但這是個壞現象,我不時的看到前麵的某棵樹忽然間就不見了,然後我一頭撞了上去,腦袋上撞出一個大包……
每當這時我就會躺在地上,暗罵這些該死的樹木長得邪門,雖然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擅長埋怨別人,即使是一棵樹。
終於,這事到頭了,當我再次的撞上一棵樹後,我躺在地上沒再試圖起來,那群家夥過了好一會兒才圍到我身邊把我綁起來,那神父仍然笑著,
“這算什麽呢?如果我沒記錯名字的話……源林?”他笑著道,“你長得真快,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到我腰間,我——”
他話還沒說完呢就倒了下去,周圍幾個人湊過去看了看,然後一個家夥抬起腦袋說:“中暑了。”
隨後幾個人扛著我和那神父就往回走,我很享受那不用走路的日子,當然,扛我那人長得還不錯,這也算享受吧?我一直盯著他的胸口看,他一路上很不自在,就像有個蜘蛛在他身上爬著。
閑話少說,這樣又走了幾小時才到路邊,那神父搖搖晃晃的醒了過來,他很雷人的從袍子裏抽出一個手機打了個電話,半小時後一輛車開了過來,然後他就把我塞上車,又過了幾小時後,我回到了那個小鎮。
“歡迎回來,”他當時這麽對我說到,“回來還清你這一生犯下的罪過。”
過了一會兒後,我閉上眼睛睡著了,這一夜開始的時候很平靜,所以我們還是把視線轉向詹姆斯那邊吧——為了什麽?——
“有了!”
在大廳裏等待了一晚上的瑞切爾終於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詹姆斯那群所謂的小崽子打來的,說在小鎮旁邊看到了一群教堂的人綁著個男的從車上下來了,看上去就像要把那孩子扒光了強奸一樣。
“閉上你那臭嘴,瑪多斯特,”瑞切爾太太沒好氣的回到,“那男孩穿的什麽衣服?”
“圓領的……”瑪多不怎麽確定的在電話裏說,“哦不,V領的……哦,也不是——好像是件襯衫——sorry,天太黑了,看不太清楚。”
“給我目測下他有多高!!”瑞切爾太太朝電話裏大聲的吼道,電話裏立馬傳來了聲音:“大概69英寸。”
實際上我才171厘米……
“再目測下他有多重,謝謝。”
“嗯——這個——”瑪多遲疑了一下,然後他趕在瑞切爾太太發火前說到:“大概110磅。”
“是他,謝了,瑪多,你觀察一下看看他們把他帶哪去,我和詹姆斯會到你那去,你給其他兄弟打個電話。”
瑪多在電話裏嗯了一聲,瑞切爾太太掛掉電話就看到詹姆斯從二樓拿了一把AK走了下來,她一怔:“手槍就夠了……”
詹姆斯搖了搖頭,“鎮上的警察局會離得很近,我們沒時間瞄準射擊……好吧,我是想刺激一下,我好久沒拿槍掃過了。”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扔給了丹尼,“別告訴我你不會開槍,因為你要和我們一塊去,別讓我到時候先把你斃了。”
丹尼咽了咽口水,那句“我確實不會開槍”被他吞了下去,詹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小藍在一邊道:“我不去行嗎?”
瑞切爾太太笑了笑,然後她把門打開了,詹姆斯拉著丹尼就走了出去,“沒指望你能去,所以你就在這幫詹姆斯的廚房裏添點東西。”
說完她就走出去把門鎖上了,小藍鬱悶的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幾分鍾後她跳起來跺了跺腳,踏著很重的步子啪啪啪地走進了廚房裏。
詹姆斯他們三人通過導航設置在兩小時後就到了小鎮外麵,詹姆斯一路上把速度飆到了280以上,好幾次都差點撞到高速公路上的其他車子,瑞切爾太太一直在車子裏抱怨著,但你猜詹姆斯怎麽說來著?他說:“如果沒有速度350以上的車,那麽高速公路的存在將毫無意義。”
“你開火箭吧,”瑞切爾太太很認真的回到,“那樣的話我第一個希望火箭爆炸。”
詹姆斯嗬嗬的笑了幾聲,然後速度很明顯的慢了下來,盡管如此,當三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丹尼爾·皮特還是雙腳發顫,詹姆斯不得不扶著他站了五分鍾。
“下次我再帶你出來活該被車撞死。”詹姆斯拍了下他的腦袋說到,丹尼抬頭對他笑了笑。
詹姆斯接著把車開進路邊的河床裏,然後瑪多斯特——那個電話裏聽上去很愛開玩笑的家夥跑了過來,他挺可愛的,衝過來猛地抱住了詹姆斯然後就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兩年了,詹姆斯,”他神情激動,“當我接到瑞切爾的電話時還以為聽錯了——很高興你能記得我們。”
“你能放開我嗎?”詹姆斯說,“你好像肥了。”
“哈哈哈……”瑪多急忙鬆開了他,瑞切爾太太從後麵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來,瑞切爾太太一巴掌就揮了上去。
幾人頓時呆滯……
瑞切爾太太也沒解釋什麽。詹姆斯咳嗽了幾聲,瑞切爾太太眯起眼睛看著他,瑪多摸了摸腦袋,身子自動的往詹姆斯那邊靠去。
“其他的兄弟一會就來,有四個人,其他的都死了。”
……
沒人說話了,也許是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瑞切爾太太在幾分鍾後跺了跺腳,“我也需要一把衝鋒槍。”她說。
其他那四個人在過了大半個小時後也過來了,他們不知道什麽原因的碰在了一起,當他們各開著一輛摩托從車上下來時,詹姆斯用力的拍了拍手,他們馬上集合在了一塊。
“哦——”詹姆斯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的聲音很大:“當我拍手的時候就意味著拿槍上膛,而不是像根棟梁一般的站在原地——現在都過來,如果誰忘了我的名字可以問下你左邊那人。”
“——他會一槍爆了你。”
說這話的是瑪多,詹姆斯一手就拍了過去,導致他現在不知道是該捂臉好還是該捂腦袋好。
“別搶我的話,瑪多,”他斜著眼說到,那四個齊刷刷走過來的家夥用同樣的一隻手捂著嘴巴笑著。
“我很高興你們的默契仍在,”詹姆斯看著他們大聲的說到,“但等會我需要你們自由行動,因為敵方既沒有槍支、也沒有坦克大炮,我們要做的隻是從裏麵就一個人出來然後燒了教堂——住著的極端分子。”
“報告,”一位長得剽悍的哥們抬起了手,他的眼睛和丹尼是一樣的顏色,他聲音挺沉:“能問下那個人的身份嗎?——我是替瑪多問的,他在路上一直給我打電話。”
“哦,對,他當然想知道,但現在跟他上床的是你旁邊那位藍眼睛的帥哥,如果你敢打什麽歪主意的話——你就會想起我以前拿手術刀的手段了,你還記得嗎?嗯?”瑞切爾太太扭著腰把身子靠在瑪多身上,惹得瑪多出了一身的冷汗。
詹姆斯咳嗽了幾聲,然後他拍了拍手:“開始吧,自由行動,槍支在我的車裏,別搬火箭炮就行——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我也沒意見。”
他們都笑了起來,在笑聲中他們飛快的跑到詹姆斯的車前,挑好槍後就散開了,瑞切爾衝瑪多嫵媚的一笑,然後她拉著還沒回過神來的瑪多就往主街上走去,詹姆斯拿起那把AK,然後招呼上丹尼就前往河的上遊。
“你要幹什麽?”丹尼咽了咽口水,“不是說教堂在小鎮的中心嗎?”
“他需要放鬆,小夥子,”詹姆斯塞給他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把丹尼嚇了一跳,“詹姆需要放鬆,不然的話他會把整個小鎮都屠光,至於怎麽放鬆——他一般情況下是洗澡,但如果你在那的話,就要小心他會撲上來扯光你的衣服。”
“現在還是洗澡,”詹姆斯拿起對講機說到,然後他就走到河岸邊,縱身一躍,他潛了下去,在河底躺了幾分鍾後才浮出水麵。
“別盯著我看,”詹姆斯走過去對丹尼說到,他的衣服緊緊的貼在了身體上。
“——我們往哪走?”
“中心,我們不需要像個小偷一樣進去,因為沒人會看到我們。”
丹尼哦了一聲,然後跟著詹姆就走向了小鎮那條最大的街道。
——
“你知道我多年來都在想些什麽嗎?”
神父拿著杯酒在我對麵坐下了,他們把我綁在了地下室的椅子上。
“抱歉,”我說,“如果你要在這深夜一吐而快的話,那你就要做好無人收聽的準備。”
他笑了笑,然後劃亮一根火柴去點桌子上的蠟燭,蠟燭很多,他點了很久才點完,那盒火柴被他用光了。
“源……林——”他叫了我的名字,“對——你是叫這名,但你知不知道你這名字前麵應該還有個姓的,你想知道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他靠在椅背上,蠟燭跳動的火苗有些擋住視線。
“我並不想知道我姓什麽,神父,”我對他說,“like you say,i'm devil,a devil最基本的魔性就是它忘了自己是誰。”
“上帝要人滅亡,就必先使人瘋狂——”
“——而自言自語是瘋狂的第一個跡象。”
一支蠟燭被風吹滅了,他急忙站起身端起另一隻蠟燭去點,我看著奇怪,但還是沒問什麽。
“你比九年前要有趣的多,”他說著坐回椅子上,“你還一年就成年了吧?你想不想去你父親的墳前看看?”
“你想要我把他挖出來嗎?還是你先在那挖了個坑,好到時候推我下去,把我活埋?”
吱呀的開門聲響了起來,一個人在外麵朝神父鞠了一躬,神父走了過去,那人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神父點了點頭就又走回來坐到原處,那人把門關上了。
“我相信你已經變了,孩子,”他開口說道,蠟燭揚起的氣霧時不時的在空氣中產生水一般的波紋。
“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相信如此,隻要你能再次留在上帝的身旁,你將——”
“我是同性戀,行嗎?”我打斷他,“是你在九年前把我趕了出去,造成這一切發生的是你這個神職者,而不是我,直到現在你仍在傳講你那信仰——為什麽不等到靈魂見到上帝後再來傳講呢?那樣至少你已經見到過他。”
他把身子往前動了一下,雙手放在桌上。
“同性戀是罪,孩子,我相信你並非自願,當我拿起那金色的十字架時我就明白了一切,神改變了你,從惡魔到心靈純潔的人——隻要遠離那,孩子,你會看到神在對你微笑。”
“你是三句話離不開神了是吧?”我有些煩躁,“那好,回去上吊吧,看看他到底能給你什麽指引。”
“我們無需指引,”他走過來,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們無需指引,”他重複道,“因為在某些時刻,我們首先想到的將會是神;我們無需指引,因為我們清楚神會在危難的時候,幫我們一把。”
“哇哦——”我笑了笑,“那為什麽在動車追尾時他沒有出現?難道是因為不想從遙遠的意大利飛過來?”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這讓我感覺很奇怪,他在我一邊坐下了。
“神存在於任何地方,”他說,“再者,那次事故可是人類自己犯下的,可不是天災,神拯救我們,但不會幫我們隱藏錯誤。”
我笑了笑,他這是句實話,我不能反駁什麽,或許我骨子裏真存在著那麽點宗教信仰吧,我對他說:“你能念些東西嗎?類似於祈禱之類的,我不愛國,但我喜歡這片土地。”
他站起來對我笑了笑,“願意如此——”
“——能告訴我如何開頭嗎?”他忽然開口問到,我笑了笑:
“當微風吹過無邊綠色的草地,鳥兒不會在所有的雲朵裏哭泣——”
——當湖水倒映與之相似的呼吸,我會在那路上靜靜的傾聽:
活著,上帝會庇佑你生存,
看著你跑向那條小路,看著微風陪伴在你的身旁。
你不會悲傷,因為金色的麥田都在舞蹈著,
你能感到那喜悅,就像陽光一樣。
……
桌上的燭光都在跳躍著,他祈禱的時候神情很自然,在燭光的倒映下,錯覺會讓人覺得他真的像個神使。
——當黑夜遮住了你的雙眼,當你在所有的道路上迷失。
我們在這裏,孩子,我們和神,都在這裏。
他會牽著你的手往前走去,直到你展翅高——
砰——!
一聲爆炸聲忽然響了起來,我被嚇了一跳,地下室的門再次的開了,剛剛走出去的那人此時喘著粗氣。
“有群外國人拿著槍掃了進來,”他說,“我們沒法抵擋,我現在要逃了,神父,我懇求你和我一起離開。”
桌上的蠟燭齊齊閃了一下,神父點了點頭,“我一會就離開,你在後門等我——”
“可是——”
“快!”
他大吼了一聲,那人朝他鞠了一躬,然後便走了,神父過了一會兒也走了出去,正當我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他提著個桶走了回來,我有些奇怪,他舉起那桶一股腦的就往我頭上倒去,我被他嚇了一跳,然後仔細的一聞這氣味,發現是汽油。
“我不會燒了你,孩子,”他提著桶說到,“我不會燒掉任何人,這個地下室是密封的,蠟燭會把這裏的氧氣燒光,這桌子上還淋了一層鬆油——相信我,當火滅了的時候,我會為你送上最虔誠的祈禱——也許你會希望在火滅掉之前投入火中。”
說著他把桶裏剩下的汽油都倒在了桌子上,桌上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他朝我鞠了一躬,然後就走出去把外麵那層門給關上了,他真的走了。
這真有趣,我心裏想到,我知道這個地下室,確實是密封的,他現在給了我兩個選擇,雖然這兩個選擇的結果都是死亡——第一個選擇是窒息而死,如果著火的溫度夠到汽油的燃點的話,我就會被燒死。
這時我才發現他已經把我的繩子給鬆開了,我站起來環顧了四周一遍,耳邊隻有外麵的槍聲和桌子燃燒的爆裂聲,我走到地下室的那扇密封的石門前大聲的喊了幾句,我確定這隔音的效果很好,而這地下室的開關在教堂大廳的那個放聖經的高台下,那高台裏麵是空的,隻要移開聖經就可以把石門打開。
我在台階上坐下了,靜靜的等待著那桌子的火滅掉,如果火滅掉後的煙霧夠大的話,我可能還要折騰一陣子。
十多分鍾,或許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那桌子的火漸漸的滅掉了,大量的煙湧了上來,我盡情的呼吸著,就好像沙漠中缺水的旅人看到綠洲一樣,我希望我笑著死去,盡管在昏迷的時候我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表情將會如何,但我的意識會告訴自己——我期待著死亡。
——
爆炸不斷的響著,翻騰的煙霧也不斷的衝向天空,教堂裏顯然該殺的都殺光了,但——但那該死的小瘋子到底在哪?!沒人見過他被人帶著離開,也沒人在教堂裏見過他——
詹姆斯·洛夫安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屠殺早在十五分鍾前就結束了,現在他們麵對的是一群不成氣候的警察——瑞切爾太太不斷的在教堂裏高呼著,她踏上被鮮血染紅的台階,衝入一個個看似有人的的房間,然後她開始憤怒,責怪為什麽不留下一個活口來告訴小瘋子的藏身之地,責怪這群人的殺意為何如此莽撞。
於是——
“你們都他媽在幹嘛?!”她對著一個視線內可看到的家夥大喊,那是瑪多,可憐的家夥,他當時正在拿著步槍點射,沒有注意到瑞切爾太太此時已經怒氣衝衝。
“他不見了!”她衝過去大喊著,瑪多給她嚇了一跳“——抱——抱歉——”
“他不見了!”瑞切爾太太歇斯底裏的大吼著,就好像那孩子已經死去一樣,她一把搶過了瑪多手中的槍:“給我去找他——或者找到一個白袍子,就當是求你——求你——滾!”
瑪多跑掉了,瑞切爾太太拿著槍對著外麵掃射著,外麵的警察似乎沒有任何辦法衝進來。
小鎮已經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走到了大街上看著教堂的方向,警察任其圍觀著,他們已經焦頭爛額了。
“武警什麽時候過來?”一個明顯是指揮人員的家夥問到,旁邊一個警察回過頭答道:“大約半小——”
他說到一半就倒在了地上,等周圍的兄弟抬起他一看,發現他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個紅色的窟窿。
教堂裏……
這所上帝庇佑的教堂遭到了血的洗禮,詹姆斯拿著槍對著教堂的每一處地方掃射著,丹尼被他打發去找人了,其他的三個弟兄正發泄著幾年來沉寂的快感。
他走上台階,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大吼著,他奇怪為什麽那孩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難道他已經死了?不——他告訴自己——這不可能,因為沒人看見他被人帶走,也沒人發現他的屍體,這就說明他被藏了起來,但教堂顯然都被找過了一遍——他藏在了一間看不見的房間裏,他——
他直接從二樓跳到了教堂大廳裏,他掃視了一遍那大堂,然後把敵視的眼神轉向了掛在牆壁上的十字架。
“武警過來了,我們得撤退!”一人在對講機裏說到,詹姆斯沒有理會,他端起AK就一個點射,那高大的十字架砰的一聲掉了下來——什麽也沒發生。
“退吧,”他無奈的說到,“我再找找,你們帶著丹尼離開這,如果我沒有出去,請——”
一邊的牆壁忽然劃開了,詹姆斯一頓,那牆壁後麵的空間裏頓時湧出了大量的煙霧。
“我找到他了!”他拿起對講機大聲的說到,幾乎跳了起來,“我找到他了!在大堂!都來這裏,我找到他了,我找到——”
他找到了屍體。
他看到那孩子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就像熟睡一般,他快速的衝了過去,其他幾人這時都跑了過來,瑞切爾太太幾乎是瘋了一般,她衝到詹姆斯旁邊,然後便看到一個淡淡的微笑開在一張鐵青的臉上。
她沒有和詹姆斯一樣呆在原地,她慢慢的把手伸了出去,提醒著自己最壞的後果,當她碰到那孩子的脖子時,她發現——
“活著!”她激動的喊了一聲,“詹姆斯,他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詹姆斯呆滯的轉過頭,過了幾秒才聽懂了瑞切爾太太的話,他趕緊把那孩子抱出來放在地板上。
“你能幫他做人工呼吸嗎?”他對瑞切爾太太說,“我沒法在他這個時候幫他,我沒法——”
瑞切爾太太已經俯下身去,“再堅持五分鍾,拜托,”她對另外的人喊道,“好讓這個膽小鬼看清楚誰才能拯救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就像太平間的屍體一樣躺在原地,以為活著的人,卻又不算活著,我很高興我在那時還在微笑,我沒那麽死板,但詹姆斯在不久之後告訴我——我當時就像個白癡一樣,那笑容很傻。
十多分鍾後他們離開了教堂,從後門跳入河中遊了出去,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車邊,然後一輛越野車和五輛摩托就飛馳而去,當他們來到其中一個車主的私人醫院時,詹姆斯抱著那孩子不讓他進入搶救室,其他幾人趕緊把他按住了。
“他不會死的,你明白這點。”一個人說到,詹姆斯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了那醫生:“我要進去,我不會說一句話,我隻會在一旁看著。”
那醫生和其他醫生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點了點頭,詹姆斯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看了看外麵的那些人,然後跟著醫生就走了進去。
“他怎麽了?”瑪多看著搶救室,嘴裏卻是在問瑞切爾太太。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但視線裏流露出來的卻是她明白一切,眾人都對視了一下,然後在一邊坐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我被推了出來,他們都站了起來,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
“很抱歉,”那醫生說,“他還沒死,但——我們可以盡量延長他的生命,他的心髒不時的停跳,他的呼吸很困難,他的血液也——”
“體外循環係統,別告訴我你們不會這個,”詹姆斯抬起頭說到,“搶救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呢,不是嗎?給他弄個體外循環,然後讓他心髒恢複正常——”
“是的,”那醫生說,“我們可以這麽做,但我們需要——”
“把他給我推進去!”詹姆斯大吼道,“瑞切爾會在這簽字,你們把他推進去,行嗎?如果他進了太平間,那麽你們也要一塊去——”
醫生點了點頭,然後推著那車又走了進去,詹姆斯坐在了地上,嘴裏忽然爆出一聲大吼。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