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
陸晧謙猶豫很久,最後的決定還是和顧煙分手。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女孩幸福的依偎在男孩身邊,女孩的笑容,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他想假如自己在顧煙身邊,他恐怕已經沒有資格去讓她擁有這種幸福感。
顧煙今年才25歲,又那麼喜歡lero。
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顧煙每天陪伴在他身邊,看著病榻中的孩子,無能為力,以淚洗面,她不應該經受這些的。
這個時候,他寧願希望顧煙沒有那麼善良,可惜她的本性如此。
如今,深刻的體會到,也許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lero的病治癒需要很長的時間,他不能給顧煙陪伴,不能給她婚姻,留給她的只有痛苦。
她需要一份簡單的愛情,平平淡淡,而不是跟著自己,一路的波折。
痛苦只要自己一人承受就好,何必連累別人!!
「我們分開吧,經過這件事,我感覺你和我之間不合適。」當陸晧謙在別墅里,丟下這句話時,顧煙大腦呈現出大段的空白。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lero出事了,她問陸晧謙說:「是不是lero有事?你才會說這些話。」
暗黃的燈打在陸晧謙憔悴冷峻的側顏上,顯得晦暗不明,他將自己的情緒和心痛掩飾的很好。
「不關lero的事,我現在只想陪著兒子,其餘的事情我已經應付不過來,我累了,對不起。」
顧煙微微顫抖著,嘴唇快要咬出血來,他望著陸晧謙冷清的眉眼,苦楚的笑道:「我知道我在你心裡的地位了,原來我只是別的事情,你提的太突然,我接受不了。」
陸晧謙的情緒不是很好,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噩耗接踵而來,讓他招架不住,一個得了絕症的兒子,現在不得不跟自己愛的人分手,這種痛,蔓延心底。
他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說句實話,為了你我耽誤了不少的工作,其實我早應該回英國,現在lero出事了,正好我也不打算留在上海了,對不起。」
顧煙心裡堵得慌,陸晧謙連續道了兩聲對不起,
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口口聲聲說要娶他的男人,用這三個字,輕輕鬆鬆毀掉了之前所有的承諾,是不是他把這三個字,看得太有價值了。
眼淚簌簌的落下,她絕望的與他對望,陸晧謙卻避開了她的眼神。
「你在逃避什麼?」她疑聲問道。
她突然笑了,笑容明媚透著哀傷,又哭又笑,她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
陸晧謙的臉色微變,他的心開始慌了,已經下定的決心,面對顧煙無助的哭泣,動搖了一瞬,努力讓自己下定狠心。
他閉上眼睛,絕情的開口道:「我們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你總是問我會不會娶你,我現在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告訴過自己,要給你時間,你會慢慢長大,現在等不及了,我們不適合,你可以恨我,兌現不了對你的承諾。」
這樣確定的語氣,像是一把殺人的刀子,直接戳到顧煙的胸口,耳邊回蕩著陸晧謙曾經溫柔的許諾,她已經在加快自己的腳步,最後又換來了什麼,你等不及了,怎麼不說,她跑的也累了。
「你要和冷虞歡回英國對嗎?」她擦乾了眼淚,不允許自己再為陸晧謙流一滴淚,在他面前輸的那麼徹底。
陸晧謙沉默的點了支煙,沒有開口。
他的沉默,讓顧煙冷笑,她凝視著他沉默到陌生的臉龐,冷然出聲:「你說過不會丟下我,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有一天會這樣收場,讓我完全沒有準備。」
陸晧謙盯著顧煙蒼白的臉色,緩緩開口:「隨便你怎麼想,你可以恨我,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好過。」
連分手都要這麼匆忙,顧煙的心口像被什麼狠狠揪住一樣,絞痛的讓她不能呼吸。
她現在,必須要去接受一個現實,陸晧謙要跟她分手了,他的語氣決絕,看似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很了解陸皓謙,他決定的事情,很難去動搖。
她變得冷靜地,開口:「你還愛我嗎,或者說根本沒有愛過。」
陸晧謙望著窗外的夜色朦朧,微弱的燈光投進來。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奢望的家,要被自己親手毀掉,也許他作孽太多,註定要成為孤家寡人。
他對不起顧煙,又無力給她幸福,只能當一個罪人。
他面色黯然的,「現在回答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愛又怎麼樣,不愛又怎麼樣,兩個不適合的人在一起,會有什麼好結局?長痛不如短痛,放手吧。」
長痛不如短痛,陸晧謙暗嘆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顧煙想著自己過去對未來的期待,覺得很好笑。
她忍著想要去抱住陸晧謙,要去挽留他的衝動,
哀默大於心死,這段感情,終究還是她先被拋棄出局。
陸晧謙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他的嘴角漫起一絲苦澀,長痛不如短痛,莫不如,是他說給自己聽的,理智使人成為懦夫,他寧願當做懦夫,也要放顧煙自由。
他已經承受了這麼多,就不要連累別人,去陪他接受漫長的痛苦。
他冷沉出聲:「這張卡里的錢,算是我對你最後的彌補,以後我不會在你身邊,也不會留在上海,找個同齡的,合適的人在一起吧。」
顧煙腦中回想起,她和陸晧謙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她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錢又解決什麼問題,對於陸晧謙來說,錢大概只是一個數字,她是不是該慶幸,用一年的時間,就收到這麼昂貴的分手費。
怪不得,算命的說過她會大富大貴。
原來她不是嫁給了一個有本事的男人,是得到了可觀的分手費。
她憤然出聲,「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慷慨,你是我見過最無恥的男人,就是個騙子。」
「如果罵我,可以讓你心裡舒服點,隨便你說什麼。」陸晧謙只是靜靜的看著身前的女人。
「陸晧謙,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到底是你先拋下我,我會活的更好,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報復,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從此以後,我終於和你沒課關係。」顧煙的目光終於落向別處,心裡紮根的一把刀子,越插越深,鮮血淋漓。
「顧煙,對不起。」陸晧謙艱難的開口,他覺得喉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縱然知道,自己說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濟於事,他終究傷害了一個女人的心,補償不了。
顧煙凄婉的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做不到不恨你,既然你要回英國,就永遠消失在我眼前,我怕我會忘不了你,忘掉一個人的滋味,很痛苦。」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出現。」陸晧謙的心裡防線正在一點一點的崩潰,說出這句話,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我明天就去公司辭職,現在開始,我們就沒有關係了,這段感情一直都是不平衡的,分手也是你去決定,我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我也累了」好聚好散,過了今晚,你我從此就是路人。「,顧煙強忍的眼淚,終於無聲滑落臉頰,熱淚滿盈。
「你不用辭職,我不會出現在懷成大廈。」陸晧謙的聲音,壓抑而疲憊,她想要他知道自己很殘忍,不過沒有辦法。
醫院那邊打過來電話,顯得格外冷清的夜晚,陸晧謙選擇避開顧煙,選擇去一旁接電話。
正是這個舉動,讓顧煙的心,慢慢開始死了,一點點打破她的幻想,
一家團聚,她這個局外人,又能做些什麼呢?還不如瀟洒的轉身離開,陸皓謙也許說的沒錯,不適合的人,為什麼偏偏執著的走在一起。
陸晧謙掛斷電話,他望著顧煙良久,他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想要說的話太多,最後化成一聲長嘆,沉默的轉身離開。
陸晧謙走後,長夜漫漫,顧煙眼神空洞的坐在卧室的床上。
何時,她能想到這麼快就要分開,沒有挽留的餘地。
「我要走了,不會住在你的房子里。」她掏出手機,給陸晧謙發送了最後一條微信,上面的聊天記錄里,還有陸晧謙以前發給她的信息,「寶貝,今天晚上還要加班嗎?想要吃什麼,我陪你去。」
然而,現在冷藍的熒光屏上看到的提示,讓她心碎,「kevin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消息…….」
她忐忑的按下陸晧謙的號碼,冰冷的提示音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您稍後再撥。」
顧煙換了一個電話號碼,給陸晧謙撥了過去。
心口一痛,這次電話打通了,她苦笑,陸晧謙原來比她想象的還要絕情,剛一離開,就要斬斷和她一切的聯繫,動作這麼迅速。
失神的剎那,她忘記了掛斷,「喂…..」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顧煙一直很喜歡聽陸晧謙說話的聲音,低沉磁性,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聽到,她捨不得掛斷。
她默不作聲,那邊聽上去很吵,陸晧謙又,「喂…」了一聲,可能是對著陌生號碼沒了耐心,直接掛斷了電話。
已經明確了他是什麼態度,顧煙胸口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她默默的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凌晨幽藍的天光里,顧煙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清晨六點多。
她感覺自己整晚都處于思想遊離,心不在焉,像是丟了魂一樣。
她一直在安慰著自己,時間會慢慢改變一切,會把她現在所經受的創傷全部彌補,失去誰,地球不還是照樣轉。
臨走前,她將鑰匙交給了張嫂。
拿起陸晧謙為她留下的那張卡,她不想知道裡面的數額有多少,出手闊綽的陸晧謙,就算絕情,她也知道他不會虧待她。
她將銀行|卡放回原處,不是有多高尚,是想自己輸的沒有那麼難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決心,她還是很沒有出息,很貪心的想要和陸晧謙親口告別。
她不知道忘記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至少不是現在。
用自己的號碼打不通電話,她只能選擇用別人的號碼去打。
等待接通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緊了緊手心,怕自己顫抖的手握不住手機。
「喂…」
她控制著情緒,緩緩開口,「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見了。」
電話那端陷入無盡的沉默,接下來就是冰冷的盲音。
一盆冷水澆在顧煙的心頭,她凄涼的笑了一聲。
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陸晧謙現在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掛斷電話,斬斷了所有的聯繫。
這個男人的心太狠,比她想象的要絕情的多。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自言自語,呢喃開口:「收起自作多情算了,什麼都已經結束了,現實中沒有童話,灰姑娘永遠都是灰姑娘,沒有人會拯救你,給自己留最後一點尊嚴,不要犯|賤。」
***
在醫院走廊里站著的陸晧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低垂的黑眸里,染上凝重的情緒。
他下定決心,既已經決定了放手,就不該拖泥帶水。
顧煙只有離開她,才能有一份簡單平穩的感情,平淡幸福的生活。
他心裡遺憾,所有的諾言,他都沒有忘,只是給不起。
他捨不得,讓顧煙生活在壓抑之中,愛一個人的前提是要給她幸福,不是痛苦,每天唉聲嘆氣的生活,想想就夠糟糕了,
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他現在做的越絕情,就會讓顧煙越恨他,逼著自己離開,用最短的時間,走出他帶給她的傷害。
m0白血病,相比於其他白血病,很難根治。
現在的lero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主治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
他和冷虞歡的骨髓配型都沒有配上,親屬骨髓配對的成功幾率相對於來說,還算是較高的,但是卻都失敗。
非親屬的配型幾率,就只有萬分之一到十萬分之一。
葉承覺下了手術,特意過來問陸晧謙lero的情況,又跟lero在國內的主治醫生聊了很久。
「我兒子治癒的幾率有多大?」陸晧謙低沉開口,頹然的靠在牆上,他現在的樣子很糟糕,幾天沒有換過的襯衫,布滿血絲的雙眼,范青的胡茬,無處不再沉默的訴說著,他現在所經歷著什麼。
葉承覺神色凝重的開口,「陸總,我只能說希望還是有的,當醫生的不能把話說的太絕對,但是你也要做好準備,孩子的情況很不樂觀。」
葉承覺曾經是陸晧謙父親的主刀醫生,他知道,陸晧謙是一個把親情看的很重的人,兒子生病,他現在的心情,一定跌落到谷底,無疑是滅頂的打擊。
「我不想聽那些人說些安慰的話,當年你說我父親治癒的幾率只有三成,就算動手術,也會複發,結果都被你說中,我現在想知道,我兒子能不能活下來。」接近絕望的陸晧謙,對於噩耗,已經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他很相信葉承覺所說的話。
既然已經知道,葉承覺直截了當的告訴陸晧謙,「親屬的骨髓沒有配上,骨髓庫那邊也沒有可以配型的骨髓,有些患者等了三年,也等不到合適的骨髓,lero現在拖不起,他現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偷來的。」
知道結果的陸晧謙無力的開口,「明天我就帶lero回英國,我知道我兒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時間就不多了,現在錢又有什麼,他還那麼小,我寧願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我死活真的無所謂。」
葉承覺知道自己現在說出再多安慰的話,都沒有作用。
陸晧謙的冷靜和理智,他知道,他會很清楚接下來要做什麼。
況且,他很不擅長安慰病人家屬,醫生的職業註定要每天經歷死亡,時間久了,他也就看淡了一切,認為人都要經歷這一遭,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緩緩開口道:「英國的醫療條件確實要比大陸要好,孩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決定了去英國,就儘快動身。」
陸皓謙拍了下葉承覺的肩膀,倦怠的開口:「真可惜,你是腫瘤科的醫生,如果有你在我兒子身邊,我倒是安心的多。」
葉承覺沒有說話,他很清楚,陸皓謙的兒子病情現在有多麼不樂觀,縱然他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沒有合適的骨髓,也是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