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0
時間馬上就要十二點,陸皓謙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深,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就怕lero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的兒子還沒有過完七歲的生日。
時間一分秒的過去,刑警大隊那邊傳來消息,說找到了高航的藏據點,在靠近花橋山上的村子里。
陸皓謙倏然從沙發上坐起,冷虞歡情緒變得激動,她哭泣道:「快帶我見兒子。」
這算的上是這三十多個小時里,他們得到的最好消息。
冷虞歡先上了警車,顧煙也想跟去,卻被陸皓謙制止住,他沉聲開口道:「你在家待著,不用跟過去。」
顧煙一愣,駐足下腳步,聽話的點了下頭道:「注意安全,把lero帶回來。」
陸皓謙來不及和顧煙多解釋,便匆匆的走了,他心裡是在擔心顧煙的安全,lero已經生死未卜,他不想顧煙有任何意外發生。
那些綁匪如果手裡有槍,就算顧煙坐在警車裡,他也不會放心,他要確保的是,顧煙百分百的安全。
顧煙望著陸皓謙和冷虞歡離開的背影,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一個局外人。
許亦琛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顧煙正在和張嫂在廚房裡忙活,顧煙正在為lero做著夜宵,儘管他知道,lero如果被救,也一定會被冷虞歡接走。
她眼底一片茫然,現在的她除了在廚房做著無用功,又能做些什麼。
許亦琛接到陸皓謙的電話,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陸皓謙現在那邊很吵,沒有來得及和他詳細解釋,只告訴他,來陪顧煙說說話,安撫一下顧煙的情緒。
顧煙有氣無力的開口,「您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
換做過去,她要是見到許亦琛,一定會興奮的發狂,不過現在情況特殊,她的心一直懸著,就怕聽到噩耗傳來,擔心lero的安危。
許亦琛的面色同樣凝重,「kevin叫我過來,讓我陪你說說話…」
他也是個做父親的人,設身處地的想,他很能體會陸皓謙現在的感受,如果換成是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他一定會瘋掉。
顧煙咬了咬唇,佯裝堅強道:「我沒事的,您不用過來專程陪我。」
許亦琛心疼這個女孩,年紀不大就和陸皓謙在一起,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註定要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擔子。
他溫聲開口:「小lero一定會沒事的,那麼好的孩子,老天怎麼捨得讓他出事,你呢,現在需要,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顧煙搖了搖頭,現在她就算躺在床上,也只會輾轉反側,兩隻眼睛空洞洞的看著天花板,數著時間。
她緊緊的蹙著眉頭,無力的開口:「我睡不著,只要沒有lero的消息,我的心就一直懸著。」
許亦琛看得出來,顧煙對lero的關心不是虛情假意,這個女孩是真的在擔心,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一個年輕的女孩,有這樣的胸襟,讓他很讚賞,換做是利欲熏心的人,想必現在心裡一定是盼著lero會死,這涉及到了陸皓謙未來的財產分割。
如果沒了lero,她會得到的更多,如果陸皓謙對她寵愛有加,甚至能把他的一半股份,全部轉移到她的名下。
這種誘惑,對貪婪的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許亦琛給顧煙建議道:「kevin這個人,其實我也不算太了解,他的心思從來不會表露出來,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是有你的,從今晚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以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安慰你,光是這點就能看出來,如果事情結束了,你多陪陪他,這件事對他來說,一定會造成很大的陰影。」
顧煙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紅,就算是許亦琛不說,她也知道,該怎麼做。
她現在很心疼,陸皓謙這兩天過的日子,她在他的身上看到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愧疚感,無論他的心再怎麼冷硬,被人取下肋骨,也會痛的難以呼吸。
以他的實力,他可以操縱的事情太多,足夠呼風喚雨,可面對自己的兒子,他卻顯得那樣的無能為力。
***
陸晧謙的人脈和身邊的人,幾乎將整個上海翻過來,就像是預知將會發生的狂風暴雨。
陸晧謙在去花橋的路上,緊緊的攥著拳頭,凸現出一根根的暴起的青筋。
他在生意場上,出手比任何人都要狠毒,因為他知道,如果心不狠,就會被人踩在腳下,他的世界里沒有輸,只有贏。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這麼多年來,得罪的人越來越多,在死亡的威脅里,活了大半輩子,但是他從來不會去在乎,因為他深知,沒有人可以輕易的摧毀他的一切。
偏偏lero卻出了事!!讓他很後悔,沒有用時間來陪伴兒子。
在兩座小山包之間夾出來一條山路上,坐在車上的冷虞歡痛楚萬分,她無力的靠在陸晧謙的懷裡,低聲哭泣,嘴裡一直在呢喃著,「lero千萬不能有事。」
陸晧謙低聲安慰她說:「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如果lero出事了,我該怎麼辦?」冷虞歡緊緊地抱住陸晧謙的腰,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浮草,眼裡滿是痛苦和絕望。
陸晧謙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失去兒子,他能知道怎麼辦?他也不知道,他的眼角迸現出根根血絲,他已經再沒有了合適的話語,用來安慰冷虞歡。
途中,綁匪又打來電話,說計劃有變,讓陸晧謙現在就把錢打入他的賬戶,否則就要撕票。
掛斷電話的陸晧謙從煙盒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他答應了綁匪的要求。
市局為了此次大案,抽調了特警精英,負責人質的解救工作,陸晧謙提出的要求,一定不要讓子彈誤傷他的兒子,就算提前交贖金也無所謂。
其實相比於這些特警們,陸晧謙更願意相信自己身邊的保鏢,他真的很自責,沒有讓將他身邊的保鏢派到lero身邊,冷虞歡的那些身邊人,終歸還是廢物。
「綁匪們要是有槍怎麼辦?」冷虞歡聽到槍,心裡打了個寒顫,顫聲開口。
「我不知道。」陸晧謙稍稍往後挪了下身子,他被冷虞歡抱的有些不舒服,他的襯衫,已經被她的眼淚打濕。
冷虞歡抬眸望著,陸晧謙凜冽如寒潭的黑眸,苦楚開口:「kevin,我真的好害怕.」
陸晧謙不再看冷虞歡,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凌晨一點鐘,一輛輛警車潛伏隱匿在濃黑的夜色中,到了半山腰,營救遇到了困難。
天色太黑根本無法辨認上山的道路,通向人質看守點的只有一條小徑,倘若現在如果大規模的刑警和車輛進入,必然會引起綁匪注意,隨時有撕票的危險。
此時,專案組作出決定,只派出一輛小車先進入中心現場,其餘人潛伏進山。
陸晧謙對此沒有意見,無論用什麼辦法,保證lero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之後的營救進行的很順利,刑警們抓住時機,迅速破門而入。
在山上的廢棄小屋裡,當場制服高航和他的同夥。
被綁在木頭柱子上的lero被安全解救出來。
當時的情況十分緊急,刑警進門的時候,高航手中持有一支已上膛的仿64式□□,已經抵在lero的太陽穴上,后怕,只要晚一秒,人質準保會被撕票。
陸晧謙和冷虞歡見到脫離虎口的lero緊緊地的抱住了他,冷虞歡又一次忍不住痛哭起來。
男人和女人在這時的表現通常不一樣,陸晧謙神色焦灼的看著lero的身體,看到只有胳膊上被擦破了點皮,沒有什麼明顯的皮外傷,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對趙乃吉道:「我兒子需要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
lero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都髒了,他半蹲在地上,看著兒子,心疼的開口說:「lero怕不怕?」
現在的lero已經被完全的嚇傻了,他抱住陸晧謙的一隻手臂,小小的身子一個勁兒的往後躲,彷彿要把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沒有回答他父親的話。
陸晧謙看著兒子可憐的樣子,抬眸遞向被押上警車的高航森冷的俊容露出讓人恐懼的陰寒。
在刑警隊的審問室里,陸晧謙提出要見高航。
按照上面的規定,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是不能見受害者家屬,只有等判決以後,才能見家屬。
不過以陸晧謙的背景和身份,法律規定,在他這裡完全行不通,甚至市局的局長,親自到刑警隊,給陸晧謙開了特權。
「你計劃了多久,要綁架我兒子?」陸晧謙走進審訊室,全身冷冽,居高臨下的看著高航,他聲音彷彿冷得出自冰窖,
人之將死,再也沒有什麼恐懼,高航猙獰的笑道:「我就後悔沒一槍解決了那個小畜生,我要讓我還沒出世的兒子,也要有一個有錢老子,可惜功虧一簣了,就差最後一步,三億就是我的了。」
陸晧謙透過審訊室牆壁最高處的窗戶,盯著晦暗的天光去看,陰冷開口:「你真應該覺得自己命不好.,你的兒子都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話落,高航的笑容,一瞬間凝在臉上,臉色的表情變得既憤怒又恐懼,他把頭垂的低低的,無所懼怕的人,心此刻卻高高的懸著。
陸晧謙掏出手機,高航給lero帶來的巨大痛苦,他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男人。
他點開昨天凌晨收到的視頻,冷笑道:「你老婆還真是個貞潔烈女,大著肚子被十幾個人輪丨奸了,還叫的那麼爽。」
「你……」高航緊緊地握拳,恐懼地看著手機里的視頻,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要他吞噬掉,迎面是無盡的黑暗,最後視頻結尾,是他的老婆下身流著血,眼神空洞的睜的老大,她的表情,像是死了一般絕望。
他雙腿發軟,像來不怕死的他,卻感覺迎面的男人如果魔鬼魔鬼般,獰笑著,比他還要可怕。
高航憤怒的瞪著陸晧謙道:」你要是動我家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他的額頭布滿汗水,渾身都已經濕透。
陸晧謙哂笑道:「我兒子受到的傷害,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
在醫院,lero遲遲不肯開口說話,過去那個可愛熱情的小男孩,現在變得眼神空洞,好像隔離了整個世界。
他誰也不理,被解救出來到現在,自始自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陸晧謙這幾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他已經整整四個晚上,沒有合過眼。
他一直沒有回過家,一直守在lero的病床邊,他很怕兒子因為這件事得了創傷性後遺症。
然而接下來的消息,讓他更難以承受這樣殘忍的事實,胸口傳來的銳痛讓他好幾次眼前發黑。
顧煙拿著做好的點心也來了醫院,進到病房第一眼,就看到冷虞歡的臉上眼淚狂落,她胳膊正死死的抓住陸晧謙的手臂。
她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顧煙,你先出,陳煒,你帶顧煙回家。「陸晧謙對陳煒開口,他顯然很不希望,顧煙現在出現在病房裡。
顧煙凝眸看著lero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不哭也不鬧,只是獃獃的坐在那裡,胸口揪心的發痛,她沒有走,開口問陸晧謙說:「lero到底怎麼了。」
陸晧謙黑眸暗沉道:「這不關你事,和陳煒回家。」
他現在不想讓顧煙在捲入這些事情中。
顧煙不敢看現在陸晧謙的眼神,她苦笑了一聲,她只不過是想關心一下lero,卻沒有資格留在病房裡。
顧煙走後,陸晧謙坐在病床邊,閉上了眼睛,將lero抱在懷裡,心痛的感覺漫上胸口。
lero因為這次意外,做了一次身體檢查,最後被確診為m0急性白血病。
冷虞歡悔恨不已,前不久,lero一直嚷著渾身沒有力氣,她因為公司的事情,沒有太在乎,只以為孩子是感冒了,沒想到lero竟然得了難以治癒的白血病。
事情已經發生,必須要去面對。
英國的醫療條件,要比大陸好的多,陸晧謙對冷虞歡開口道:「你先把lero帶回英國,我之後就過去。」
說完這句話,他走出病房,頹然的坐在醫院的樓梯口,胸口像是被人割了一道巨大的扣子,鮮血淋漓。
手機響了,他目光掠過屏幕,是顧煙發來的信息,他沒有理會,將手機扔到了樓下。
在這一刻,他決定要整理好自己的感情。
他現在能做到的只能是放棄顧煙。
lero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治好的,顧煙才二十幾歲,又何必要跟他一起承擔每天錐心的痛,一個年輕的女孩,誰會希望家裡有一個病人,更何苦這個孩子,跟她毫無血緣關係。
醫生宣判lero的病情時,也就意味著,他需要把這段感情親手結束掉,他不想拖累顧煙,不能給她快樂的日子,不如就此放手,她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已經沒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了,他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