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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他的故事

  時傾音感動的有點心酸之際還不忘問了問臉盲症的具體癥狀。


  許喬眯起眼睛看向對面的跑道,一副準備開始長篇大論的模樣。


  「臉盲症也叫面孔遺忘症,得這種病的人特別稀少,但是卻也的確存在這個病症。我專門查過資料,臉盲症分為三種程度,副團長屬於是中度,就是他只能記住自己接觸頻率特別頻繁,並且接觸時間很長的人,也就是對於陌生人甚至是普通的朋友只有幾面之緣是根本不可能記住的。而且啊,副團長跟我說過,他尤其記不住女生的臉,就是看所有女生都覺得好像是同一張臉一樣。就比如現在整個部隊,副團長能記住的人不超過五個,現在還包括你。就連我當年也是用了很久,幾乎就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特別長的一段時間,副團長才記住我的。」


  許喬嘆了口氣,神色複雜,頓了頓,他繼續說,「但是副團長在短時間內就記住了你的樣子,或許也就一個照面,他就記住了。而且你千萬不要懷疑我們副團長的能力,他追捕罪犯的時候總能第一個在人群里鎖定目標,因為他能從我們根本注意不到的微小細節上下功夫,我有時候都在想副團長的臉盲症簡直就是為了他現在的職業而生。」


  許喬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時傾音,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們副團長,千萬不能辜負他…」


  幸好及時的回神,控制住了這句話沒說出口,許喬想,要不然副團長回來之後知道自己把他的形象如此女性化的呈現給了未來小嫂子,還不得把他玩命的練幾天?


  時傾音確定了許喬沒有開玩笑之後立馬就聯想到了她和黎少校第二次見面的情形…也就是西餐廳的那出「姐夫與小姨子」。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下,自己第二次出現在黎少校面前,他那天應該是記不得自己的,但是那天,他最後還意味深長的留下了一句,「時傾音,我們來日方長…」


  時傾音已經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太幸運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又捏了捏鼻尖,「許助,我長的有很特別嗎?或者我臉上有什麼十分顯眼的特徵?當然,除了我的確長得很好看。」


  許喬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這個問題應該親自問問我們副團長比較好。」


  她自然只是隨口問了問而已,也並沒有打算從她們敦厚老實教科書一般存在的許助教口中得出什麼結論。


  但是有了這個重大發現之後,時小姐很明顯的對後續的交談興緻越來越高漲了。


  她笑眯眯的撐著額角對許喬笑,「你繼續說吧,說什麼都行,只要是關於你們副團長的。」


  許喬對於自己目前的身份定位越來越不明確了,他覺得,他已經快被時小姐如此燦爛的笑容給收買了。


  「副團長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任何東西都一樣,但是你們已經喝過同一瓶水了,這個習慣似乎對你也是不適用的。」


  時小姐這下心情更好了,笑容也更甜了,甚至都忘了思考上次的礦泉水問題許助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許助,你繼續,我聽著呢。」


  「副團長說你喜歡吃茄子,還特意交代我,每次打飯的時候都不要忘記幫你打。」


  時傾音笑的有點僵硬的嘴角抽了一下。


  正沉浸在貼心細緻的副團長形象中的許喬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對了,副團長不會做飯,但是他會腌鹹菜。」


  時傾音的注意力成功被這個小轉折吸引了回來,她對許喬眨了眨眼,示意他繼續講。


  「部隊每年秋天都會腌幾大缸的鹹菜和酸菜,這些工作原本是由新入伍的那些毛頭小子來做的,但是不知道哪個小混蛋想報復部隊,有一年在腌鹹菜的時候放了一隻襪子到缸底,後來我們一直吃到最後了發現吃出來了一隻襪子。」


  這是一條有味道的趣事。


  時傾音感覺早晨吃過的那些蘿蔔絲正在胃裡激烈的翻滾著,她捏著喉嚨乾嘔了幾聲,沖許喬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講了。


  許喬樂了,他講的更來勁了,「你放心好了,從那之後,部隊每年的鹹菜和酸菜都是副團長一個人腌的,過程絕對乾淨衛生,我們吃的特放心,你千萬不要有陰影。」


  時傾音:你讓我說點什麼好呢?

  看著時小姐這幅哭笑不得的模樣,許喬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沒控制住,說的可能有點過火了,於是就立馬轉移了話題。


  「副團長一直在做公益,就是有好多明星都在聯合提倡的那個叫等愛回家的公益活動,你知道吧,就是關愛留守兒童的,副團長每年都會匿名捐一筆錢,還經常郵寄一些日用品給那些孩子們。」


  時傾音這才從鹹菜事件的陰影中掙扎出來,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黎少校關於愛心這一點和自己還挺像。


  「副團長的身材是部隊里公認的最養眼的,就是那種肌理分明,但又不是誇張的特別兇悍的那種。」


  時傾音,「…」再說這個話題小心我噴你一身鼻血哦。


  「副團長近一年來一直在被家裡逼著各種相親,就連好不容易的休假都用去相親了,但是以副團長的實際情況,他一般都是吃過飯就能忘記對方長什麼樣子的,所以一直都沒什麼進展,最近好像被逼婚逼的更厲害了。」


  許喬說到這裡還頗有深意的扭頭看了看時傾音。


  時傾音無辜的眨了眨眼,又沉默的移開了目光。


  他家副團長不開口,怎麼著,讓時小姐單膝下跪求個婚替他擺脫這些相親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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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團長真的是個好人,」沉默了兩分鐘,許喬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了,他微眯起眼睛,並沒有焦點的看向遠處草坪上的光圈,目光悠遠的像在回憶往事,「他幫過我很多,還救過我的命。」


  聽到最後那句話,時傾音很明顯的怔了一下。


  「現在這麼說出來可能你們都覺得沒什麼,甚至是習以為常,覺得都是電影里經常出現的那些情節,戰友之間的理所應當,但是對於我來說,副團長是我一輩子的恩人,在我的意念里,這是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的。


  三年前,我們接到上級命令去執行一個作戰任務,對方是一群亡命徒,就是那種已經行屍走肉,自己想死,還要拉著越多的人陪他們一起死才甘心。副團長當時還只是中尉的軍銜,是我們當時那個小分隊的隊長,因為是臨時派遣,我們一隊人趕過去的時候對方手裡已經劫持有三名人質了,其中還有一位孕婦,一個小女孩。那些人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槍,完全是沒有章法的一通亂打,我當時受了傷,在廢廠房的一個水泥柱底下昏迷不醒,副團長帶著其他戰友救出人質的時候發現那群人身上是提前已經綁好定時炸彈的,他們是寧願死也不會被我們帶回警局的。炸彈已經引爆倒計時了,最後的幾十秒鐘,副團長又沖回去找我,他自己肩膀還受了傷,被子彈打穿了,就那麼不顧危險的把我從裡面背了出去,當時真的只差一點,可能我們就都犧牲在裡面了。現在想想,副團長應該就是從那之後才記住我的。」


  許喬說到這裡時眼角都有些泛酸了,他看了看時傾音,發現這姑娘似乎也沒有比自己好到哪裡去,腦袋都快埋到膝蓋里了,甚至聽自己從頭講到尾連個害怕和驚訝的聲音都沒有。反而是這麼沉默的模樣讓許喬更加深信,她是個好女孩,她會理解這份職業的特殊性,也值得副團長去傾心對待。


  許喬鬆了口氣,想試著緩解一下有些壓抑的氣氛,「當時副團長背著我跳出那個廠房的時候,身後就隨著巨大的爆炸聲燒起了一片火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是什麼感受。我迷迷糊糊聽到他叫我,他說,許喬,你堅持一下,救護車還有三分鐘就到。大概是怕我一直昏迷著會有危險,他就蹲在身邊一直跟我說話,其實當時他也受傷了,肩膀都被子彈打穿了。那是我入伍兩年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那麼多話,其中的一句話更是讓我一直記到了現在,並且發誓會記住一輩子。他說,保衛國家和人民是我的責任,這個責任是終身的,是我一生都需要做的事情,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保護好你們。


  副團長能在這個年紀坐到現在的位置,全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這條路是他一步一步深刻的走過來的,或者說,是拿自己的生命換來的都不為過。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下面的議論聲很多,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覺得他是靠著關係名不副實,我當時真的恨不得都跟那些人打一架,當時也衝動,為這件事沒少受處分。」


  時傾音聽許喬講到這裡的時候似乎腦海中就很自然的浮現出了那樣的一幀幀鏡頭,那個男人蹲在地上,仍舊是沒有什麼表情,甚至有些寡淡的一張臉,他一聲一聲的叫著他受傷的戰士,他本不愛說話,卻也不停的在說著什麼,他的目光一定是堅定的,是耀著光一樣的明亮,因為他心裡有希望,有祈求。她沒有經歷過那樣一段驚心動魄的死裡逃生,可她此刻卻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責任與使命。他肩頭擔負的東西遠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大到國家,人民,他的軍隊,小到他的每一個士兵,這是他心中的信仰,是聖潔的,是高尚的。


  又想起了那天盪雲梯,他站在自己身後,告訴自己,我不會讓你摔下來的。這麼想來,似乎他已經對自己保證過好多次了,跳壕溝的時候,騎地形車的時候,而自己呢,總是覺得雲淡風輕的一聽而過,甚至覺得他在開玩笑胡謅,隨口說說而已,可現在想來,這些都是這個男人的承諾,是他說過了就一定會遵守的信念。


  害怕嗎?害怕他出任務的時候遇到危險受傷或者是付出生命嗎?怕啊,怎麼會不怕。會介意他臨時爽約因為接到突然的任務嗎?可能是半夜,可能是凌晨,也可能是在某個重要的紀念日,可是他必須要去,因為他是一名軍人,他首先要顧全的是國家和人民,其次才是自己的小家。這個順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動搖的存在,只要他還穿著這一身軍裝。


  應該也是會介意的吧,時傾音吸了吸鼻子,將頭從膝蓋里慢慢抬起來,拿指腹擦了擦眼角,又笑了,介意就介意吧,可能她會介意幾分鐘,最多半個小時,而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驕傲卻是餘生幾十年的時光,只要,他真的選擇了自己。


  他不是說了嗎,時傾音,這是今天的糖,以後每天都會有,我說到做到。


  還想聽什麼呢?沒有了吧,這句話就足夠了。


  …


  許喬看著時傾音眼圈泛紅的抬起頭,也笑了,「還沒跟你正式介紹過我自己呢,我來自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家裡挺窮的,學歷也不高,讀完高中就來當兵了,但是最值得慶幸的是當的是副團長的兵。其實說起來,我還是他帶過的第一批兵呢。對了,我到現在還欠副團長錢呢,前年的時候,我媽腦溢血住院,副團長知道后塞給我一張卡,讓我拿去用,我去銀行一查餘額,結果你猜裡面有多少,裡面有二十萬。當時我就哭了,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是農村人,沒見過那麼多錢,更沒想過會有人什麼都不說的就借給我那麼多錢,我想給副團長寫個欠條,他說不用,還說那是提前給我包的結婚紅包,等結婚的時候就不包了。我怎麼會聽不出來呢,他這是顧及到我會過意不去,就找了這麼一個借口。後來我開始每個月能掙到錢了,雖然不多,但是我都每個月幾百幾百的還給副團長,後來一次無意間,他讓我去取一份文件,我看到他置物櫃的夾層里放著一張銀行卡,上面還貼了我的名字,我當時腦袋一熱,就拿著跑去問副團長這是怎麼回事,然後他告訴我說,這些錢他先替我存著,等我以後急用了還得給我。」


  許喬是笑著說完的,時傾音聽著聽著就垂下眼,又哭了。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膚淺,她得承認,她最開始是因為黎蔚的這幅皮囊動了心,是最簡單的那種看他第一眼就臉紅心跳的悸動。你看,是不是特膚淺?但是今天聽許喬講完這些呢,她覺得更加吸引她的是這個男人的靈魂,虔誠的,真摯的,是需要慢慢去品,慢慢去感受,是需要拿出很長很長的時間來發現的美好。


  她覺得,能遇見他,真好,真的特別特別幸運,是她長這麼大,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是她會一直慶幸到好多好多年之後的一件事。


  時傾音歪著頭對許喬笑了笑,眼底的水汽仍舊清澈動人,她說,「許助,你們副團長有錢,你就不用還給他了,真的。」


  許喬低下頭,像是也笑了一聲,就這麼又沉默了一會,他突然抬頭說了一句,「時傾音,不管副團長在不在部隊,這幾天就讓我幫你送飯吧,訓練結束了你就去副團長的辦公室等著,和以前一樣。其實除了這些瑣碎的小事,我也沒有其他的能幫副團長做的了。」


  怎麼忽然就感覺自己有了黎少校家屬的待遇呢?時傾音聽的整個心房都軟了,軟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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