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一
這是一個不太大的城市,這裡的人們原本應該享受著他們的輕鬆的慢節奏生活。然而此刻的這裡卻變得熱鬧非凡,人口密集。
是因為從周邊所有被感染的地方所逃出來的人,都匯聚在了這裡,正在進行隔離觀察。
我們終於彷彿又回到了正常人的世界里一樣。我們的食物不再是簡易的麵包榨菜等物品,每頓飯我們都幾乎吃到肚子完全沒有地方再裝東西為止。我們睡的不再是任意的陌生環境而是溫暖舒適的床,那些天我幾乎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雖然是享受著豐衣足食的生活,但是心中還是有著許多的不安。因為前方的戰爭還是沒有傳回災難徹底結束的結果。因為我還是不能回到帝都更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到我的親人旁邊。
老侯他們幾個軍人在休息了幾天之後,還是毅然的跑去申請了繼續執行他們軍人的使命,再度回到了戰場上。雖然李福其實還是有些不太想回去,但最終軍人的素質還是喚醒了他的使命感。
而像我跟強子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則是被留下來接受醫生們的觀察研究。其實除了每隔幾天就要去抽血化驗,其他沒有任何事情做。整個城市就好像是一個大的療養院一樣。我們這些人就遊手好閒的每天散步遊盪在其中。
強子找到了他的樂趣,每天和一群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們泡在一塊足球場上,每天都是在上面跑來跑去搞的一頭大汗。有的時候我會去看他,看他們踢球,就坐在球場的外圍,那麼靜靜的看著。其實也沒太在乎他們踢的情況,無非是給自己找個發獃的地方。
更多的時間我還是會漫無目的的遊盪在街上,就那麼走走停停的,從白天走到晚上然後回去自己被分配到的宿捨去吃飯睡覺。
因為我的心裡有太多的沒法平靜的東西,亂糟糟的什麼都有。
有時候會回想最初的經歷過程,甚至在夢裡還會經常被那番恐怖的情形給驚醒。有的時候會想念李哲、楊雪、沈潔、王濤他們。又有的時候會在想那些殭屍們出現在我面前的一幕幕驚悚畫面。總之心情還是無法徹底的平復下來。
那段時間我見到了一個女人,經常見到她。但並不認識她,也沒跟她有過交流。只是老能看到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靠近封鎖線的一個兩層高建築的樓頂上,她只是獃獃的坐在那裡,雙手托著下巴望著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封鎖區外,災變區的地方,也就是我們逃出來的地方。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她是在期待著一個或者一些人的出現。從那個狼狽不堪的世界里逃出來,出現在她的眼前。
我是有一天漫步悠閑的到的那個建築附近,看到有台階通向屋頂就上去了。她就在那裡坐著,一個人靜靜的。看到我她的眼神稍微有些緊張、警戒。但是她也並沒有逃走。似乎是發現我沒有歹意之後,她還是安然的坐在那裡守望著。
我也是一樣,也在望著那個方向。期待著一些人,和一些結果。連續很多天,我們都會去那個屋頂,向著同一個地方觀望。她在她的位置,我在我的地方。彼此沒有交流。也沒想過去交流。
直到有一天我跟那個每次給我做抽血化驗的醫生說了我的經歷,生活才又開始有了變化。我被那個醫生帶到了一個臨時研究中心去。那裡現在正匯聚著近百位科學家們正在對這個事件進行研究分析。
這個臨時研究中心的主任叫羅冠豪,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從各種角度觀察,他都是一個狂熱的科學分子。對科學研究充滿了熱情。這一點初次見面時我就深刻的感覺到了。
聽了我的經歷之後,他對那段對於我來說是噩夢一般的情景充滿了興趣。並且邀請我加入了他們的研究團隊,作為歷史方面的參考組成員之一。
他帶著我先在研究中心簡單的轉了一圈,路上不停的在給我灌輸著他對科學探索的認知與理念。
他說:「一個人的學問和見識能有多高,並不在於他有多高的學歷文憑證書。而是好奇心。好奇心能使得人類對知識的獲取是永無止盡。所謂的活到老學到老,就是要看一個人把好奇心能維持多久。就像人類面對黑暗一樣,充滿了無數的猜想。黑洞的魅力之所以那麼大,就在於它的神秘。當我們把那層神秘的面紗解開了,它也就不再會讓我們胡亂猜想。」
他還說:「當然,探索黑暗是要面對風險的。我們對黑暗產生恐懼,就是因為它有他多的不確定性和危險的存在。你要弄明白黑暗,首先就不應該去害怕黑暗。」
然後他就把這個研究中心裡最恐怖的一面展現了給我。我們到了這個中心最深處的一個房間內。
一進去我就驚呆了,裡面的面積非常之大,但是光線卻很昏暗。這裡是密封的,不會有任何陽光的部分,全部都是燈光,且燈光的亮度也不是很高。裡面是一間又一間類似監獄房間的地方,全部都是由好幾層厚厚的防彈玻璃組成的,最外層還有防護鐵欄。
那裡面關押的都是一個一個的殭屍。那些東西都被粗壯的鐵鏈捆綁著手腳。但還是一刻不停的展示著他們狂躁的一面。瘋狂的想掙脫鐵鏈,恨不得馬上穿破那些玻璃撲過來撕咬我們。
羅主任給我介紹了,他們收集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者,進行著觀察,並採集了他們的血液正在進行分析。不過到目前為止,很多東西都還沒有被合理的解釋。
但另羅主任遺憾的是,這些被研究的標本里全部都是由現代人類變成的殭屍,沒有一個是古殭屍。他更期望的是得到一個活著的古殭屍來研究,畢竟所有災難的起源都是那些古殭屍的復活引起的。
羅主任說:「什麼是這世界上的萬物之主?太陽?空氣?誰?植物?動物?還是那些人們口中所謂的神仙?都不對。真正統治著這個世界的是細菌。世界上的萬物都是由細菌構成的。人類亦是如此。然而人類的正常死亡,也就是我們一般常說的生老病死。那都是因為細菌的衰竭而導致的。當然不管一個人是怎麼死亡的,其死後身體本身一定還是要還原成細菌。會衰敗腐爛。可是這些東西。。」說到這裡,他拉開了一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些照片,將其中一些古殭屍的照片拍在了我面前,然後繼續說:「這些東西應該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他們卻沒有徹底的腐爛。而且在接受了外界的細菌體注入之後,使他們重新運作了起來。這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羅主任說著說著沉默了,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舉著一張照片思考狀的發獃了許久,然後問了我一句:「你們考古的相不相信鬼神論的存在?」
我搖了搖頭回答他:「以前我們只是探索人類文明所留下來的記載體。但現在……」
我沒再繼續說下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我腦海深處還是不願意去相信什麼鬼神之類的東西存在。然而活生生的這些殭屍從我的眼前復活過來,讓我無法解釋。
羅主任也搖著頭,疑惑的皺著眉,仍然舉著那張照片低聲自語:「一定會有一把鑰匙。」
他說的這個鑰匙讓我一下子彷彿恍然一樣,我想到其實或許能被稱之為鑰匙的恐怕就只有那個瘋狂的人了。沒錯,他是慧空和尚。
「我們有沒有辦法查一下他?」我對羅主任說了這個想法。
「沒錯!確實是該查他一下。」羅主任就趕緊站了起來,帶我走除了那間觀察實驗室的暗房。
「現在舉國上下都對這件事的最終定論有所期待。所以咱們這個部門可以得到任何全力。」羅主任自信滿滿的說完就轉頭回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那天下午我又抽時間去看了看強子。畢竟在這裡他沒有任何親人。我想既然我跟這個孩子有這樣的緣分,那麼照顧他的這個責任,或許會是接下來我的人生中都要去做的。
我原以為他和往常一樣還是泡在球場踢球。可是我去了球場他沒在那裡。和他一起踢球的夥伴也沒人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我就開始四處找他。可是也摸不著個頭緒該去哪裡找他。他沒有任何親人在這個城裡,要說朋友,除了我就只有那些他踢球剛結交下的小夥伴了。除了這些,還有誰呢?
其實我當時就是忽略了跟我們一同回來的其他人。因為那些人裡面我們熟悉的就只剩下三個女人了。
那個戰鬥型的女人馮珊珊,小女孩的母親李夢瑤,還有那個千金小姐玥怡。因為她們是女人,我跟他們也沒有過多的接觸交流,雖說心裡也是願意去關心她們的動態,可還是一直沒好意思去她們去轉轉看看她們什麼的。
最終我確實在她們那裡找到了強子。那天晚上她們三個女人在家裡準備了溫馨的晚餐,準備了一個小派對。是給強子的。那天是他的生日。
所以說還是女人的心比較細,我壓根就沒關注過什麼生日不生日的。
見到我過去,大家都很熱情的招呼著我。在她們的語氣跟行動中完全感覺不出來她們拿我當外人。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被她們視為家裡人一樣。
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大家都不一樣了。馮珊珊現在不再打扮的像個男人一樣,而是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恢復了她女人的一面。其實那個男人一樣堅強的性格也是她被迫在那樣的環境中所做出的改變。靦腆的千金小姐玥怡似乎性格微微開朗了一些,主動的在幫著李夢瑤忙前忙后的做飯,還一直在跟馮珊珊有說有笑的。
失去了女兒的李夢瑤雖然臉上也表現出著喜悅,然而看的出來她並沒有從那份沉痛中走出來。其實每個人都一樣,大家都有心傷的部分,只是大家選擇了避開那些。所以當晚的我們所有談話中沒有任何人去提之前的任何事。
「哥!啥味兒?」強子整晚都開心的很。看到我喝酒他也躍躍欲試的問我。
我有些猶豫,考慮了一會兒是不是應該讓這個孩子喝酒。但後來想想也沒什麼,啤酒嘛。我小的時候我父親也允許我喝酒了,我也沒因為會喝酒而學壞。所以我就打開了一罐遞了給他。
女孩子們也沒人反對我這一舉動。只是在告誡強子只能喝一罐。
不過一喝起來我就記不得當晚強子到底喝了多少罐了。因為我們這些大人都不記得自己喝過多少。每個人都喝多了。
「來來來,祝福小強生日快樂!」
「不行不行,我不太會喝酒。」
「瑤姐,來喝一杯!」
「你別老這麼叫人家。瑤姐,多難聽。要叫夢瑤姐。來,夢瑤姐,你姐我幹了,你隨意。」
「喝就喝,誰怕誰?張賀,你別在那裝啊,你一個大老爺們,你幹了。」
「哎?大姐,你別晃!」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每個人都東倒西歪的躺在餐桌附近的各個地方。每個人臉上還都摸滿了奶油蛋糕。可見昨晚我們是有多麼瘋。
看到滿地的啤酒罐子,我感覺到頭疼欲裂。整個一天頭都昏昏沉沉的。
我把她們都扶到了沙發或者床上,舒服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們睡到了幾點。我就去研究中心與羅主任會面了。
羅主任跟我說:「啊。來啦。那個慧空的事,今天下午會有一個人過來幫助咱們了解。」
正如他所說的,看來這個研究中心擁有著很大的權利待遇。這樣的事情竟然一天的時間就能有結果。這也可見這個研究中心的重要性。
當天下午,在一隊軍人的護送下,一個方丈級的僧人和另外一個小和尚就被直升飛機派送到了這裡。
那個方丈住持般模樣的和尚正是慧空和尚的師兄,他的法號叫慧明。另外的小和尚只是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