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我……」在說出一個音節后，楚千乘又停了下來。
他低垂著頭，一副犯了錯誤卻依然寧死不屈的可憐模樣，倒讓喻檸自己都不忍心再去質問他什麼了。
飯桌上的氣氛再度凝固起來，三和四不住的互相使眼色，因為這可怕的氣氛而瑟瑟發抖。
喻檸伸手要把照片拿回來，然而，就在這時，饅頭又用他那與他的體重完全不成正比的靈活動作，一個猛撲把照片抓了過來。
他用胳膊頂了下楚千乘，「哎呀，也別瞞著了，你就招了吧，雖然挺丟人的。」
楚千乘慢慢看向他，表情凝固在「？？？」頻道，困惑中混雜著震驚，震驚中又帶著混亂。
饅頭沖他擠了擠眼睛，然後輕咳一聲，用他帶著不明顯東北腔調的口音道，「是這樣的，楚千乘他想自考本科。」
除了喻檸的所有人：？？？
楚千乘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饅頭沖他揮揮手，一副我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慷慨就義模樣，搶著說道：「但是他學習不好啊！二元一次方程都忘光了。」饅頭痛心疾首。
「……？」喻檸依然一臉困惑，這和收藏她的照片有什麼聯繫嗎？
「小姐姐你不是學霸嗎？所以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看看能不能通過拜你的照片吸取一下學神的力量，多少求個心理安慰。」
三和四一臉「卧槽還能有這種騷操作」的表情夢遊似地看著饅頭。
而饅頭則在斜瞥到楚千乘魂游天外的茫然狀后，恨鐵不成鋼的在桌子下抬起他孔武有力的腳，毫不猶豫地照著楚千乘的腳面用力踏了下去。
楚千乘立刻打了個激靈，嘶了一聲。
「這樣能行嗎？」喻檸狐疑地問道。
「唉，」饅頭嘆了口氣，「要不怎麼說是心裡安慰呢，但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呀。這照片還是從小姐姐你的學生證上扒下來的呢，學霸的學生證就像開了光一樣，和一般人的不一樣。」
喻檸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向楚千乘，「你想上大學嗎？」
「我……」他飛速的抬頭看了眼喻檸，而後半垂下頭，眼睫輕輕顫抖，無辜的像是誤入獵人陷阱的小鹿。
「嗯。」他答道。
喻檸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一直以為楚千乘特別討厭學習。畢竟最開始她給他輔導功課的時候，他就總是十分抗拒，經常各種找借口逃避輔導。
雖然後來態度慢慢變了，還會主動拿著課本問她問題，但也經常在她給他講解后，一副夢遊的樣子，讓他重新複述一下具體怎麼做，他又吞吞吐吐的答不上來。
喻檸微微笑了起來，連帶著整個凝滯的氣氛也瞬間鬆懈了下來。
楚千乘看到喻檸的表情，也忍不住柔化了自己的面龐，傻傻的跟著一起高興。
然後，她就聽到喻檸問他：「你想考什麼學校？你買參考書了嗎？有什麼複習計劃嗎？要在外面上補習班嗎？」
飯桌上的三名網癮學渣少年，在聽到喻檸的問話后，紛紛再度感受到了被家長拷問的恐懼，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楚千乘直到這會才意識到他將來可能要面對什麼，頓時眼前一黑。
他討厭學習。
非常討厭學習。
閱讀理解讓他失去信心。
電場磁場使他絕望。
同為學渣的饅頭十分理解楚千乘的心情，但是他已經幫他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的工作，只能靠楚千乘自己了。
楚千乘想了一會，輕聲道：「我就是想嘗試一下。」
喻檸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楚爸爸一定很高興。但是光拜照片肯定是不能行的啊，照片又不會教你學習。」
她頓了一下，又道：「這樣，你看看你有什麼不會的，提前告訴我，我好回憶研究一下，然後輔導你。你看這樣怎麼樣？」
楚千乘完全沒想到喻檸會這麼說，刷地一下抬起頭。
喻檸輔導他功課=他和喻檸兩人獨處。
在此期間她只會溫柔的對他一個人說話，是獨屬於他的。
一瞬間，對學習的厭惡，對不及格的恐懼，所有的一切都遠去了。只有喻檸的這句話在他腦海內回蕩，像是天使在唱歌。
他被這歌聲蠱惑，「好啊。」
***
吃完飯，楚千乘送饅頭他們到小區外打車，路上，幾人聊起剛才發生的事。
四：「卧槽我特么剛才都要嚇尿了還以為會暴露。」
饅頭：「還是你龍哥最機智，LPL第一機智王非你龍哥莫屬。」
三：「兆神你要參考書嗎？我給你快遞過來吧？我家裡有不少呢，都是這兩年新出的，上面還有筆記。」
饅頭：「好學生在炫耀我看到了。」
四：「呵呵，我也看到了。」
三：「什麼呀，你們光給兆神挖坑都不想著解決的嗎？」
楚千乘：可以和喻檸一起學習了真好。
三四饅頭看著明顯在夢遊並且還挺高興的楚千乘：……
楚千乘又沉迷了一會自己的想象生活，至此，他已經完全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抬眼卻看到他的前隊友們均是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嗤笑一聲，「嫉妒我即將成為你們當中唯一拿到大學學歷的人嗎？」
三四饅頭：不……並沒有。
「不過高中肄業這個說出去確實不好聽。」饅頭說道，他就是肄業大軍中的一員。
「所以你還不趕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楚千乘教育他，「等我學會了你可以問我。」
饅頭：？？？
他們兆神怎麼突然就飄起來了？？？
***
晚上，喻檸一邊做視頻，一邊和秦桑語音聊天。
喻檸順便就把此事告訴了秦桑。
秦桑那邊靜了一會，然後才遲疑地反問道：「不對啊，你還真信啊。」
「嗯？有什麼不對嗎？」喻檸疑惑。
她是真的相信了的。
「他這明顯是強詞奪理，你換位思考一下，你會因為什麼去收藏別人的照片。」
「照大頭貼？」
她手裡就有一堆和秦桑上學時照的大頭貼呢，全被好好的收起來了。
「哎呦，不是這個。這能一樣嗎。還是說你什麼時候和男的照大頭貼了？！你想想咱們上學的時候，班裡同學天天剪雜誌，把喜歡的男明星的相關照片收集起來，我是這個意思。」
「……不明白？」她也不是明星啊。
秦桑簡直要被喻檸的遲鈍氣暈過去，「我的意思是，你弟弟他是不是喜歡你？」
「原來應該挺喜歡我的吧。他上高中那會很黏我，不過後來他離家出走之後，我們就沒怎麼說話了。我還一直以為他討厭我了呢。」
秦桑無奈，她選擇用更加直白的話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說這種喜歡。愛情，男女之間的戀慕之情，我說的是這種喜歡，你現在明白了嗎？」
此時，喻檸正在操作遊戲角色殺怪，聽到秦桑的話之後，她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就停住了。
電腦屏幕上，喻檸操作的角色被一群小怪群起而攻之，沒一會就躺倒在了地上。
但是她卻沒精力去注意這些了。
她的腦袋裡一直在回想秦桑說的話。
愛情？
戀慕之情？
她從來沒有向這個方向想過。
他們不是親人嗎？
那麼該如何解釋楚千乘的行為？
把她的照片貼在小廣告上發出去？
楚千乘才不會這樣做，他的弟弟不可能這麼齷齪。
收集學霸之力？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早晨她在楚千乘的電腦桌上只看到了電腦相關的設備，一本參考書都沒有。
所以，真的像秦桑說的那樣嗎？
喻檸的想法瞬間亂成一團，她站起身，焦躁的在房間里轉圈，然後猛地撲到自己的床上，這時才聽到秦桑大嗓門的喊叫聲。
「喂？阿檸，怎麼了？嗨，我就是瞎猜的，可能最近小說看多了。」
「我不知道。」喻檸聲音小的像蚊子似的哼哼。
「什麼？你大點聲，我沒聽見！」
「我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喻檸崩潰大喊。
秦桑被喻檸的喊聲嚇了一跳，她忙不迭的應聲道，「好的好的好的，我就是瞎說的，你別急別急。」
這時，喻檸的房門被敲響了，她聽到楚千乘隔著門板有些焦急的聲音，「怎麼了？」
她慢慢爬下床，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打開門看到楚千乘穿著大褲衩和T恤，右手拿著牙刷，嘴邊全是牙膏沫。
他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擔憂地瞧著她。
喻檸一瞬間心跳的飛快，臉也漲的通紅，她想也不想啪的一聲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