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另有專情人
張子秋鐵青著臉望了一眼衛窈,並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出現這種事,這段時間對他指手畫腳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早已習慣了。為了阿沁,他可以什麽都不計較,什麽尊嚴道德,哪怕脊梁骨被世人戳斷了,他也不在乎。
望著愣神的鄭玉芝他低下頭說道:“抱歉了玉芝,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還你吧,如果你願意,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
鄭玉芝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悲哀蒼涼,等她笑夠了,笑出了眼淚,才收住聲。
“你為什麽直到現在才挺身而出為,什麽拖了五年?或者是這五年來你一直在養精蓄銳等這一天?”鄭玉芝問出她心裏的最後一個問題,她最怕的無非就是張子秋把她當做了階梯。一想到這種可能,鄭玉芝的臉慢慢褪去血色,變得慘白,讓人忍不住心疼。
張子秋不敢看她,目光落在柱子上,說道:“她們已沒有容身之處,娘家哥嫂容不得她們,阿沁的身太子過柔弱,需要個依靠。”
鄭玉芝說:“你可真是個菩薩,普天之下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女子,難不成你都要去救濟?”
“你!”張子秋因怒紅了臉,他正色道:“你不要胡言亂語,先隨我回去吧。”
人群裏不知誰說了一句,阿沁那個女人又有了身孕,這讓鄭玉芝徹底絕望到冰冷,她看著張子秋閃爍不定的眼睛,問道:“真的嗎?真有了身孕?”
“是的。”張子秋再次低下頭。
“好,可真是好。”鄭玉芝重新坐好,望著河麵輕聲說道:“你且回去吧,我稍後就回。”
張子秋也隻是猶豫了一瞬,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了織女橋。
路過衛窈身邊時,張子秋望著她說道:“不熟悉別人的過去就不要妄加評論,這裏頭的是是非非和情不得已足以要了我們的命,你們外人沒有資格去評判。”
五年前阿沁為了能和張子秋在一起,反抗父母為她定下的婚事以死相逼,做了傻事,最終雖然救回來了,但身子因此落下了病根。父母見她心意已決,便決定從張子秋著手,用了些手段,硬硬拆散了他們這對有情人。
現在阿沁被休回了娘家,住得時日一久,哥嫂自然有怨氣,又張羅著為她另尋夫家,阿沁自然是不願意。?如今,她和她的女兒已無家可歸,若是舊疾複發,等著她的就是消香玉隕。
張子秋可以對鄭玉芝薄情,但不能辜負阿沁。
衛窈怔了一瞬,這裏那麽多批評張子秋的人,他幹嘛偏偏來指責她呢。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午夜,吹來的風有些涼了,雖然是夏季,但這靠山靠水的地方,夜間的溫度還是有些涼的。
人群裏有些人覺得精彩處已經過去,便轉身回家去了,留下一部分人等著鄭玉芝從欄杆上翻回來,或者等她做些出格的舉動。
鄭玉芝心中一片空白,她隻是盯著河麵,過去五年的回憶時不時會出現在她腦海裏。她有多愛張子秋?也沒有多愛,就是習慣了彼此,習慣了萬事為他衝在前頭罷了。
一陣風打著旋兒吹過,冷的鄭玉芝打了個哆嗦,腳下一滑,她便撲向了橋下的河流中。
人群中驚呼聲彼此起伏,衛窈離鄭玉芝最近,也隻是抓住了一片衣角。
所有的人都趴在欄杆向下望去,黑黝黝的河麵上能清楚的看到浮浮沉沉的鄭玉芝在掙紮著。
衛窈著急的喊著:“誰會水的趕快救人呀!!”
這時候有位公子從人群後麵衝出來,向橋下飛去,他手裏扯著一條在附近店鋪裏扯掉的橫幅,隨手一甩,橫幅的一端緊緊圍繞在欄杆上,另一端被那公子握在手中。
那公子輕功不錯,在水上踩了幾下便抱住落水的鄭玉芝,手上用力,借助橫幅飛了上來。
開始的時候衛窈以為那位公子會是薛暮晨,細細看去原來不是,她這才想起薛暮晨來,連忙緊張的四下張望,去找尋薛暮晨的身影,一轉身卻看到站在她身後的薛暮晨,他雙手後背氣質高冷,雖然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目光疏離淡然,但視線卻始終停在她身上。
衛窈瞬間有些鼻酸,原來薛暮晨一直站在她身後保護她,這裏畢竟一直亂糟糟的,人群推來推去,互相絆倒也正常。
那公子抱著暈厥過去的鄭玉芝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飛躍人群奔往街頭的郎中家去了。圍觀的群眾這才恍然大悟,他們三三兩兩的散去,同時又在議論剛才出現的公子。
“剛才來的可是我們城主為小少爺請的師父陸嶽吧,聽說功夫厲害著呢。”
“我看也像,不過他和香油坊的老板娘怎麽會相識?”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陸嶽來咱們祁州城隻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那是三年前的事吧,鄭玉芝救過他。”
“也許張子秋如今是在報複鄭玉芝也難說。”
“哎?此話怎講?”
“據說當晚鄭玉芝已經打算關店門了,渾身是傷的陸嶽硬闖進來,扮做登徒浪子強行和鄭玉芝溫存了一會,瞞天過海嘛,追來的那些人看到店子裏有兩個人在纏綿,不疑有他,看了一眼就向別處追去。”
另一個人插話進來:“可不是哦,這一段我也聽說過,而且當晚陸嶽擼著鄭玉芝不讓她回去,以防那波人掉頭回來,兩人在香油坊裏整整呆了一晚,誰知道裏頭有沒有別的事發生呢。”
“哎,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的事誰也說不清,我們趕快回去吧,明兒個還得早起做工呢。”
等人群散幹淨了,衛窈和薛暮晨才慢悠悠的從織女橋上走下來。
也許現在出現的陸嶽才是鄭玉芝命中貴人,衛窈是滿心希望兩人真如橋上看熱鬧的所有群眾的猜測一般,兩人之間有些什麽,如此一來,便是這場不幸中的萬幸了。
各家的鋪子早已熄燈關了店門。
衛窈和薛暮晨踩著月光往穆家堡的方向走,倒也詩情畫意。
一路上衛窈都在不停地皺眉,舒展開,想不通後又皺眉,釋然後在舒展,來來回回好多遍。
薛暮晨停下來,擋住衛窈前麵的路,微垂目光,仔細端詳著衛窈,許久才問道:“你可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
衛窈抬起眼幽怨的望著薛暮晨,她的眼中包含了太多,似乎剛剛鄭玉芝的所有情緒轉嫁到她身上,左右兩難,矛盾掙紮,還有不甘示弱。
富家子弟妾侍多,這一點她當初根本就沒想過,一心想著會和薛暮晨過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生活。
衛窈點點說:“有,太有了。”
薛暮晨挑了挑眉,當然知道衛窈想了些什麽,會說些什麽,他淡然道:“愛是這世上最純淨的東西,得到它應該心懷感恩和虔誠,同時也是最自私的東西,不能被第三個人分享。你放心,這輩子我隻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
薛暮晨的父親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對母親俞熙鳳的忠貞不渝和盡職盡責的愛,他從未想過納妾,哪怕是一個通房丫鬟。
“做任何事都要一心一意,心無旁騖,哪怕是對待感情,如此自律不成大器都難。”這是薛成業常常告誡薛暮晨的話,也是薛暮晨心之所想,心之所向。
“暮晨,你真好。”衛窈鼻子又開始發圈,她眼圈泛紅,憋了憋嘴說道:“你可不能騙我。”
“絕不食言。”
其實此情此景衛窈很想撲進薛暮晨懷中痛痛快快哭上一陣子,奈何自己的哭相實在一言難盡,而且流出來的不止眼淚還有鼻涕,隻得作罷。
薛暮晨拉過衛窈有些冰涼的手,溫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