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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剃頭挑子一頭熱

  自從看出來聶如海的異樣,覃滄月便有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好在她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生活勉強可以自理了。


  ??聶如海似乎看出覃滄月的冷淡,以為覃滄月不適應他那麽黏膩,便也收斂了些。


  ??轉眼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聶如海站在租住的院落不遠處一株開滿淡黃色小花兒的巨樹下發呆。


  ??覃滄月走到他身後,他馬上察覺轉過身來笑道:“月兒。”


  ??“你有心事?”覃滄月開門見山,他以前曾多次提過要回隆中找他大哥,這一耽誤就是好幾個月,他再也沒有提起,覃滄月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的傷。現在自己傷好了,不能一直拖著他吧。


  ??“沒有啊!”聶如海過來捉住覃滄月的手:“手這麽涼,你是不是受寒了?”說著就將手探上覃滄月額頭,覃滄月趕忙避開,順便不著痕跡的假裝整理鬢發,抽出手:“以前多次聽你提起要回隆中,我知道,後來是被我絆住了,現在我傷都好了,天氣也暖了,……”


  ??“跟我回隆中吧!”聶如海再一次捉住覃滄月的手,滿眼真誠懇切,也有祈求:“去隆中,我們成親,好不好?好不好?”


  ??“成親?”覃滄月從沒想過,也並不打算想。父皇母妃的例子擺在眼前,在男子眼中,女子是什麽?裝飾?玩物?甚至還不如。男子自己三宮六院,女子卻必須從一而終。男子睡了千百女人,他不會責怪自己半句,他不會覺得自己有半點不妥,而女子呢?隻能獨守空房,一旦有了情深之人,就得被賜死,孩子就得被丟入冷宮裏不聞不問。


  ??在男子眼中,女子輕賤如斯。


  ??那麽女子又為什麽要那麽想不開,非得找個男子成親?

  ??我覃滄月這一世,隻想為自己而死,為自己而活,絕不輕賤到甘願去做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屬品,玩物。


  ??何況,覃滄月曾聽聶如海說起,他雖身無功名,但其母出自隆中大儒世家的雲家,父親亦是書香世家聶氏一族的單傳獨苗。到了他這裏仍是一脈單傳。他雖出身書香門第,儒門世家,卻不喜文墨獨喜武功兵法,現在跟在枬陽郡守,也就是他口中的大哥楚天雄身邊做個閑散的統軍督頭。


  ??覃滄月抽出被聶如海緊緊握在燙熱掌心的素手,歉然道:“聶公子還不知道吧!我是犛蘇人,我們族裏沒有成親的規矩。”


  ??“你,你說什麽?”聶如海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你怎麽可能是犛蘇人,從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是中原人的裝扮,而且,舉手投足,你並無異族習性。”


  ??犛蘇人可以一妻多夫,聶如海怎麽會不知道。


  ??他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搖頭:“不,不是的,你騙我的。”


  ??“我沒有騙你。”覃滄月肯定道。


  ??“不,你騙我的,你騙我的。”聶如海眼淚噴湧而出:“你說過,你是清溪城肅王姨族岑家庶出小姐,怎麽可能是犛蘇人?你騙我的對不對,求你不要騙我好不好?求你。”


  ??覃滄月歉然的看著淚如雨下的聶如海,知道他之所以這樣難以接受,是因為他和父皇一樣,都受中原禮教影響極深,覺得女人就應該是男人的私有財物,而男人就該是女人的主宰,男人三妻四妾就很正常,理所當然,女人多夫就是淫&賤該死,罪無可恕。


  ??他越是傷心,她越是堅定。


  ??在這個中原天下,女人,連追求平等的資格都沒有,真是無語問蒼天,這是為什麽?

  ??覃滄月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院落。


  ??她不想麵對聶如海的眼淚。


  ??聶如海無微不至照顧了她幾個月,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她是感激他的。


  ??但不代表就要把自己送給他當報酬。


  ??聶如海在巨樹下站著,呆呆的,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令月兒如此厭煩,不惜撒謊來拒絕他,月兒自從看出他對她的心思,就一直有意無意的疏遠他,躲避他,他認定了月兒是為了拒絕他才編出自己是犛蘇人的謊話,想讓他知難而退。


  ??淚水悄悄的流,月亮爬上樹梢,冷冷照著他,煢影寥落,可悲可笑。


  ??月兒明明是心裏有他的不是嗎?月兒是喜歡他的不是嗎?為什麽現在又對他如此冷淡?


  ??聶如海想不通,在懸崖上,她完全可以看著他自刎的,她卻先一步主動跳下了懸崖。她昏迷中第一次醒來,就拉著他的臉讓他吻她,當時他以為是她劫後餘生再次見到心愛之人的情不自禁。當時他也是情不自禁的,他在她睡著後又吻了她好久,動心動情,入肝入肺,甚至失控髒了裏衣。他當時吻著她,流著淚,第一次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麽滋味,第一次知道,情與欲是什麽感覺,第一次,為一個女子日夜憂心,喜極而泣。在來小山村的路上,她被顛簸的疼極了,他看得出來的,他用嘴巴喂她水,她情不自禁的吮吸,難道都是假的嗎?難道不是下意識的情難自控,身不由己?


  ??不,她是愛自己的。聶如海很肯定,岑滄月,他的月兒是愛他的。


  ??那她告訴自己她是犛蘇人是何用意?難道不是為了讓自己知難而退,而是……而是以退為進?

  ??難道她還有別的心上人,和自己一樣的,令她難以割舍,情不自禁的另一個人?


  ??不,不,不可能的。若真有另一個人,那她為何還會隻身漂泊?

  ??聶如海思緒飄搖,聯想萬千,始終找不到一個有力的著陸點。


  ??他很痛苦,很迷茫,很抓狂,他一拳狠狠打在巨樹樹幹上,一聲悶響,淡黃的小花被震的紛紛揚揚從枝頭飄落,隨著晨風起舞,清香入塵,在晨曦映照下絢爛如夢境。而立在花雨中的華美白衣少年卻沉浸在自己內心的痛苦掙紮中對這因有他在,而更加震撼人心的美感渾然不覺。


  ??年年春如舊,歲歲花不同。


  ??今年的春天,在聶如海生命中,無疑是最絢爛也是最冰冷的。誰說春如舊,零落成泥碾作塵的又何止是花,還有心啊!多年後他仍能清晰記得今年這個春天,他發現岑滄月不辭而別後的那份刻骨絕望和深沉失落,心痛的如同被萬箭刺穿,想療傷又找不到傷口,隻能眼睜睜的任著它痛。


  ??天已大亮,麗日普照,他總算勉強收拾了思緒,去準備早飯。


  ??月兒嗜睡,一般要到日上三竿才能起來。


  ??他平時起早了,經過她房前都會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生怕擾了她美夢,影響她心情。今日也不例外。


  ??飯好了,月兒還沒起床,日頭已經老高,難得一個好天氣。


  ??聶如海走到月兒門前,輕輕呼喚,好像怕驚了她美夢似得。


  ??叫了幾聲,側耳傾聽,裏麵毫無動靜。


  ??“我進來了?”聶如海招呼一聲,輕輕推開門。月兒重傷多日,一直是他貼身照顧,進出月兒房間已是常事。


  ??房內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被褥疊放整齊,還是他昨天放置的樣子。


  ??月兒沒有主動做家務的意識,應該是在家養尊處優慣了,一直有人伺候的原因造成的。


  ??聶如海頭皮發麻,仔細看了看那被褥,沒錯,確實是他親手疊放的樣子,月兒沒有動過。


  ??也就是說,月兒昨晚,根本沒有睡。


  ??他迅速在小小院落四周巡查了一番,沒有月兒蹤跡。


  ??他又跑去問遍小山村所有人,大家都搖頭說沒有見過。


  ??聶如海泄氣的跌坐在地上,不甘心的猜測,月兒不告而別了,月兒她悄悄的走了,月兒不想看見他,月兒討厭他黏著她,月兒嫌棄他,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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