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八 忘記溫言
意昏沉,紅衣殘裳臨空而立。
師父,悠悠好累.……
君澤見自己被包圍,也不慌張,勝券在握似的看著白悠悠,手中捏法,凝出一滴心頭血,這血十分奇特,黑紅色,上麵圍繞著一層層黑氣。
手腕一轉,那滴血被震碎,化作星光消散,戚宴看了片刻,心中忽然一驚,這滴血應該就是控製白悠悠的媒介!
媒介碎,牽製也就不在了.……
花月白自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怒道:“殺!”
此役不可避免,但是蚩尤經脈是上古傳奇,他們一行人聯手估計也不會是對手,為今之計,隻有盡可能的拖延時間,隻要魔種滅,眾神回歸,這君澤也就不足為懼。
一行人聽花月白命令而動,君澤眼中閃過一絲黑光,嗤笑:“螻蟻爾敢與象攀高?”
血魂以君澤為中心,從地下破土而出,根脈錯交,猶如盤龍飛氣勢磅礴,預想將一行人分開逐個擊破。
花月白躲過血魂的攻擊,大喊:“心,別被這些藤蔓纏上。”
玄玉用劍砍了一遍又一遍,怒叫道:“你個姑爺爺的,這東西怎麽變的這麽硬!砍都砍不斷,燒也燒不著,這是要耗死我們呀!”
沒錯,現在這個情形的確是像君澤想要耗死他們,因為將他們分開,一個人勢單力薄,君澤隻是放出血魂又不自己出手。
分明就是想要保存實力,準備給他們致命一擊,而他們現在就像是籠子裏的鳥,任其撲飛,都不能逃出這囚禁他們的牢籠。
蕭玉兒連龍身都幻化不了,隻能單憑肉體搏鬥,可能是被逼無奈,拿出玉簫,吹響了。
空靈動聽的聲音猶如一道道盤絲,將那些藤脈抵禦在外,不過片刻,竟然發覺有用!花月白就在蕭玉兒旁邊,周圍的血魂藤枝也受到了這一影響,攻擊的速度慢了許多,而且也有還擊的餘地了。
花月白抓著漏洞直接殺到蕭玉兒身邊,看了眼這玉簫,道:“我護你,你盡最大能力牽製血魂,再合力對付君澤。”
蕭玉兒點頭,當即繼續吹簫。
可是握著蕭的手卻比之前多了一絲輕快,白辰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我的情劫,你讓我愛而不得,讓我悔恨莫及,但我不怨你,是我一廂情願,讓你和聖姑受到困擾。
你追求的是忠一,我卻隻是單純的追求你,你讓我曆劫,給了我玉簫,就是想讓我在這一刻牽製君澤的對嗎?讓我看到君澤的過去,讓我明白愛是至死不渝。
兩個饒感情,第三個人是不可插足的。
……
白悠悠在那滴血華為星光時,便渾身一震,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滿目瘡痍,恨意滔,目光中隻照應著溫言的身影。
腦海中那些美好的回憶一點點消失,溫言的柔情,溫言的笑容,溫言的寵溺,溫言的烤鴨,都一點點消失……
淚水在空中化作星光,腦海中的記憶隻是停留在了無川山的那一劍,她,命殞歸寧劍。
嘴角一勾,手提亮玉白劍,直接飛奔向溫言,喊道:“溫言尊上,別來無恙啊。”
溫言急忙用歸寧對上白悠悠,兩劍碰撞,靈力四射,讓下麵的弟子都受其牽連,山頭上本就被毀的不堪入目,這一下,直接將山頭夷為平地。
白悠悠此刻的能力溫言十分熟悉,狠絕的劍氣,囂張的靈力,那雙通紅的眼睛,沒有一絲感情,有的隻是絕情。
這比當年在無川山還要讓溫言害怕,他的悠悠可能回不來了……
記憶中,那一聲聲“師父”還響應在耳邊,白悠悠的笑,依賴,撒嬌,心虛,生氣,古靈精怪,都是那麽清晰,在這一刻卻又是那麽遙不可及。
師父,悠悠餓了.……
師父,你該多笑笑……
師父,你最好了……
白悠悠見溫言走神,心中嘲笑,眼中更是具有狠意,雙手用力將力道打向溫言,嘴上道:“片刻不見,溫言尊上好像有點廢物了。”
溫言落在霖上急忙穩住身體,就見白悠悠又衝刺過來,連忙躲開,耳邊就飄過白悠悠的這句話。
心中頓時明了,君澤並沒有完全控製白悠悠,隻是利用白悠悠的恨,來增發白悠悠受他的心意控製,而白悠悠此刻的記憶隻是停留在了無川山,她忘記了自己心裏最重要的東西。
換而言之,白悠悠,不記得自己喜歡他了.……
溫言環顧四周,周圍無辜弟子太多,就飛身離開,想要將白悠悠帶去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畢竟白悠悠此刻對他們來是不受控的,隨著被控製的時間,她的能力也會越來越強,到時千萬弟子可能也會死於白悠悠的劍氣下。
白悠悠冷笑一聲,還想走?
不容思考,便直接跟上去,那一劍之仇,她必須要報!
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執著,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在意,但是她此刻腦海中就隻有這一個想法:殺掉溫言,她才能解脫。
在陰陽山腳,竹林道旁,溫言臉色煞白,堪堪挺住腳步,捂著心口的蝕骨疼痛,再回頭就見白悠悠跟上來了。
也是在恍惚間,溫言才發現這裏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本是慌亂之中隨意挑選了一個方向,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回到了起點,此刻的白悠悠和第一次見麵一樣,又不一樣。
眼中沒有對人間的向往,也沒有留戀,有的隻是恨,隻是昔日是恨無川山,而如今是恨他。
白悠悠手持亮玉白劍,劍指溫言,嘲諷道:“沒想到溫言尊上還有落荒而逃的一,女子還真是榮幸之至呢。”
落音之時,便提劍而上,溫言倉皇抵擋,口中冒出血腥,抿緊嘴唇,將口中的血強抱在嘴裏,目光緊緊的盯著白悠悠的身影。
這幾日,悠悠在地牢水極中受了不少苦吧,這些年他好不容易把悠悠養的白白胖胖,可是卻又回到了起初,甚至更加消瘦。
手上不停歇的和白悠悠過著招,本就遭反噬之苦,再加上白悠悠此刻的能力和平時早已不在一個層次,溫言又豈會是對手?
他現在不過是留戀,能撐一時,便是一時,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因為結局早已注定,他無法改變,也不想改變……
悠悠,如果你此刻能笑一笑就好了,師父不喜歡看見你生氣,怎麽辦?好舍不得你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師父想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看你笑,看你貪嘴,看你撒嬌,不想,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一個人。
白悠悠怒了,叫道:“打便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不成沒見過女人呀!”
不是她想生氣,而是溫言看她的眼神實在是怪,就好像.……在看情人,對,這眼神肉麻死了,仿佛對她情根深種,戀戀不舍,現在又要人永隔一樣。
前麵的她可不信,不過人永隔,這是必然!
溫言心中笑了笑,是呀,沒見過,就隻見到你了,所以我也隻能看你。
此時的白悠悠雖然身上殺戮之氣頗重,可是這生氣起來的模樣還是和當年一樣,瞪著無辜的眼睛,仿佛就是一隻可愛的生氣的兔子。
隻可惜,他現在沒辦法摸摸白悠悠的頭,嘴裏的血腥越來越重,隻要他現在張口,就必然會吐血,他撐不了多久了。
白悠悠又惱怒了。
看也就算了,怎麽還笑了?
莫不是傻的?剛剛在無川山刺她的時候這麽狠絕,現在不過一黑的時間,怎麽變成這樣了?
誒?對了,她不是死了嗎?怎麽又活了?難不成是君澤師父救的我?然後溫言發現她沒死透,就想著借此機會將陰陽山夷為平地?
然而.……白悠悠並沒有發現,其實花月白隻是毀了一半,將陰陽山夷為平地的人是她……
兩人打著,竹林都被毀的差不多了,溫言見白悠悠心不在焉,也稍稍放緩了攻勢,這是決戰,現在看起來反倒像是溫言在鬥孩玩。
空中響過“轟隆隆”的雷聲,溫言的眼眸暗了暗,眾神要回歸了。
白悠悠整理好思緒,就見溫言心有旁騖,便趁人之危,一掌將溫言擊落。
白悠悠的這一掌是用了八九成功力,溫言也受的實實的,直接掉到霖上,一間簡陋的茅屋,兩株紫藤花開的正好,不過一眼,便體會到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溫言落地,還未有所動作,一股涼意便出現在了脖子上,白悠悠諷刺道:“傳中的溫言尊上也不過如此嘛,你刺我的那一劍,我現在便還給你!”
溫言閉目準備受死,卻不料一隻紫色的靈蝶牽製住了亮玉白劍,緊接著伽雪青蝶和墨生出現了。
“姐姐!不要,這是尊上呀!”伽雪青蝶落在了白悠悠的身邊,抓著白悠悠的胳膊:“姐姐,就算尊上罰了你,但是尊上心裏還是疼姐姐的,嗚嗚嗚,姐……啊!”
白悠悠還不聽伽雪青蝶的嘮叨,一掌將伽雪青蝶打開,笑道:“是誰你姐姐?我可是陰陽山少主,現在你們正派打不過都亂認親嗎?”
伽雪青蝶被墨生扶著,墨生看白悠悠此刻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便道:“蝶,現在這個人可能不是你記憶中的姐姐,別過去。”
伽雪青蝶一頓,看著白悠悠,有些不敢相信,搖著頭,掙脫開墨生的牽製,慢慢走向白悠悠:“不會的,姐姐,吾是蝶呀,姐姐會記得吾,姐姐過,姐姐會永遠記得蝶,姐姐不會騙吾的。”
白悠悠皺眉,手中聚集的靈力有些出不了手,不知道為何,她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女孩子。
可理智卻想讓她殺了她眼前的所有人……
為什麽會這樣?
心中糾結萬千,思緒淩亂不堪,隻能道:“你們正道的人都是騙子!”
目光突然狠絕,亮玉白劍發出白色的光芒,直刺溫言心口,卻不料伽雪青蝶不過一切擋在了溫言的身前,墨生也是一驚,立刻衝上去將伽雪青蝶護在了懷裏。
伽雪青蝶感受著這個懷抱,忽然愣住了,腹部怎麽濕濕的?好像有點疼.……
抬頭看墨生嘴角流出血,伽雪青蝶有些呆滯的伸手去擦,可是那血越擦越多,就好像擦不完似的。
一時間慌了……
“木……木頭臉。”伽雪青蝶微微推搡著墨生的身體,像是無助的獸似的:“你讓吾看看,看看好不好?姐姐不會傷害吾的,一定是你和姐姐一起騙吾的對不對?”
墨生緊緊的抱住伽雪青蝶,一手蒙住伽雪青蝶的眼睛:“蝶,不要看,你姐姐會記起你的,夢會醒.……”
白悠悠抽出亮玉白劍,墨生也跟失重了似的,將身體的重力全部都壓在了伽雪青蝶的身體上。
伽雪青蝶摟著墨生的腰,手指感觸到了一片濕潤,空中漂浮著血腥味,盡管伽雪青蝶不想相信,但是此時的真相就擺在眼前。
兩薩坐在地上,墨生閉上了眼睛,伽雪青蝶咬著嘴唇,堅強的把墨生平放在地上,想用靈蝶愈合墨生的傷口。
白悠悠道:“沒用的,亮玉白劍並非凡品,被它穿體而過的人,絕對活不過五個呼吸。”
溫言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心痛道:“悠悠,你恨我,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你不應該牽扯無辜!”
白悠悠嗤笑:“牽扯無辜?你別忘了,我是魔道少主,在你們正派人眼中,你就是一個濫殺無辜的女魔頭嗎?我殺他一個怎麽了?隻要君澤師父下令,我就算是殺了全下也不為過!”
“因為,我的師父,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
溫言身體一個踉蹌,心中也是如針紮了一樣的疼痛,悠悠,你可還記得,這句話你曾經也是對我過的?
伽雪青蝶爬到了白悠悠的腿邊,哭著道:“姐姐,你醒醒呀,是我,我是蝶,你過,你在哪,都會把蝶帶在身邊,你是蝶唯一的親人啊,你不能忘了我,我是蝶,姐姐!”
白悠悠冷笑一聲,就把伽雪青蝶踢開,道:“蝶?可真是抱歉,我並不認識什麽叫蝶的,你不過就是想讓我放了溫言罷了,廢什麽話?把我打贏了,溫言不就安全了嗎?”
伽雪青蝶在地上滾了兩圈,不死心的看著白悠悠,可是白悠悠踢的那一腳讓她五髒六腑都移了位,隻能“嗚嗚”的哭著,嘴裏一個勁的叫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