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隻為清茶一杯
謝大嫂也是有眼力架的人,見洛子沐救助旁邊的墨生,也跟著附言道:“仙君,敢問溫言尊上在哪裏,我親自去求,仙君。”
謝大嫂拉著墨生的衣擺懇求著,旁邊的孩子也是哭的撕心裂肺。
墨生眼中不忍,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交到洛子沐手中。
洛子沐一看,頓時大驚的看向墨生,道:“大師兄,這是培元丹!”
培元丹是以修仙者丹田所煉製而成,可比擬神丹妙藥,任何受傷在它的麵前都不值一提,可是這煉製也極其困難,聽說浮玉長老也隻是煉製過三枚。
而墨生卻能這麽痛快的給出來一枚,這意味著什麽.……
洛子沐把培元丹交給謝大嫂,道:“謝大嫂你把這個給謝大哥服下,記住一定要用生水服用,可是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也隻能試試。”
謝大嫂連忙接過,感謝涕零道:“沒關係,沒關係,謝謝,謝謝仙君,多謝仙君。”
從地上起來,走路的姿勢稍微一些別扭,看來是剛剛把膝蓋摔著了。
孩子也擦幹眼淚,語氣還在哽咽,道:“謝謝大哥哥。”
洛子沐湊到墨生耳畔,低聲道:“師兄什麽時候跑到浮玉長老那裏去聽講了?你不怕被師父知道了?”
培元丹曾是浮玉在講課時提及了一句,而玄玉向來喜歡和浮玉作比較,如果知道墨生去浮玉長老那裏了,那還不得把奪臨殿給拆了?
墨生淡淡的瞄一眼洛子沐,不說話,跟著謝大嫂的步伐進了屋。
“.……”洛子沐抓狂:這怎麽還不能說話?就這麽不屑和我說話嗎?好歹我也是師父得意門生呀。
其實……
洛子沐說這話心裏特別虛.……
他日常不愛練功,常常被玄玉追的滿奪臨殿的跑,之所以現在師徒關係穩健,那是因為兩人能玩到一塊去。
不用懷疑,就是兩人像小孩子一樣,亦師亦友,“感情深厚”。
拉著那孩子的手正要走進去,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喊他:“子沐師兄。”
白悠悠和溫言比肩而來。
“子沐師兄怎麽在這裏?不是去找那些有異常的護城人嗎?”
洛子沐對溫言一拜:“尊上。”
隨後才和白悠悠搭話:“本來是這樣的,誰知道路過謝大哥這裏就看見謝大哥也發瘋了,差點傷到了謝大嫂和孩子,所以就留下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白悠悠又困惑道:“之前他回來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嘛?他怎麽也出事了?那現在怎麽樣?”
洛子沐被問到這裏,率先看了眼溫言,才說道:“方才本來想找尊上的,可墨生拿出了培元丹,現在正在裏麵給謝大哥服藥呢。”
白悠悠皺眉。
這回來都好好的,怎麽突然之間會發瘋呢?而且這個狀況和其他護城人一樣,那凶手又是什麽時候下手的呢?
這些日子羽仙山的弟子可都在城中守著,就是怕當日那個白袍人再出來興風作浪,卻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到。
這件事和這荷包的主人有關係嗎?
餘清茶會是餘生嗎?
如果真的是餘生,那他傷害任何人都不可能傷害謝大哥呀,謝大哥向來與他交好,待他如親兄弟,就聽別人嘴裏講都能聽得出來,餘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那,難道說這兩件事情沒關係嗎?
原本想找謝大哥問有關於餘生的問題,可現在謝大哥卻提前瘋了。
白悠悠扭頭問道:“師父,我們要不要直接上天虞山去找餘清茶?就算他不是餘生,那他肯定也有問題。”
否則怎麽會把自己身上的荷包落在了餘生的院子裏呢?
那日在天虞山下,餘清茶扔給了白悠悠一個錢袋子,讓白悠悠去買肉包子,就當作賠了烤兔子。
現在想著手中的荷包,不就和那錢袋子十分相似嗎?
溫言道:“我們先進去看看。”
“哦,好。”
白悠悠跟在溫言的身後,走進了房間。
剛剛給昏過去的謝大哥服下培元丹,墨生還在等待謝大哥的反應,謝大嫂站在床邊眼巴巴的看著床上的謝大哥,眼中閃著急切。
墨生側目,轉身一拜:“尊上。”
謝大嫂也還沒反應過來,就先跪拜:“溫言尊上。”
眉目間染上了喜悅,傳聞溫言尊上逢大亂必出,小亂跪求不見,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親自登門,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的丈夫還有救?
溫言擺手,謝大嫂站起身給給溫言讓了一條道。
溫言伸手給謝大哥摸了摸脈,隨後發現了問題,道:“培元丹剛服下?”
謝大嫂點頭應道:“是的是的,墨生仙君親自為我家丈夫服下的。”
溫言點頭,道:“他這是中了吸魂咒,培元丹也隻能管一時。”
墨生聽到吸魂咒這個詞,頓時一驚,跟溫言確認道:“尊上確定是吸魂咒?”
洛子沐:“.……”這怎麽又說話了?還有,吸魂咒是個什麽玩意?
白悠悠心中也是一大驚。
吸魂咒,顧名思義,就是用一種咒術吸收凡人的魂魄來達成什麽目的。
可是這個吸魂咒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不是說最後一個會使用吸魂咒的人已經死在了溫言的歸寧劍下嗎?
難怪之前這麽多仙門高宗都沒有察覺到這些護城人是中了吸魂咒,因為所有人都已經快不記得了,更別提想到了。
看著白悠悠驚訝,溫言不覺得奇怪,吸魂咒曾是魔道中的一種咒法,白悠悠前世聽過不足為奇,可是這個墨生卻有問題了。
看向墨生,道:“你知道?”
羽仙山中向來不會記載這些邪門歪道之術,關於吸魂咒的更是被銷毀殆盡,因為這個東西吸引力太大,太容易讓弟子墜入其中,以防萬一,花月白就命人把有關書籍全部焚燒了。
而這個墨生卻仿佛聽說過一樣。
墨生點頭道:“弟子曾在藏書閣中的羽仙大典裏看過一句。”
羽仙大典是羽仙山曆來大戰的記錄曆冊,而吸魂咒這一點是在最近的一次大戰裏記錄。
那是十四年前,與魔道一戰的記載。
溫言點頭,那本書他雖然沒看過,但是這種事情被記錄在裏麵也不是不可能,墨生這個人他聽過不少,愛學,喜學,好學,看過不足為奇。
“你給的培元丹可以抵擋一陣魂魄被抽離的速度,可是培元丹靈氣一散,他還是會恢複瘋癲模樣。”
謝大嫂急切道:“尊上,那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我家丈夫嗎,求求尊上了,救救他吧。”
溫言皺眉,道:“能救自然會救。”
白悠悠嬉笑道:“謝大嫂你放心吧,謝大哥目前不會有事的,隻要我們抓到罪魁禍首,把吸魂咒破除,別說謝大哥了,其他魂魄安在的護城人都不會有事。”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謝大嫂平穩了一下心態,說道:“幸苦各位仙君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直接說,我們安城一定拚盡全力。”
白悠悠忽然拍著謝大嫂的肩,道:“別的事,你們幫不上忙的,不過謝大嫂能不能給我們講講餘生和青巷依的事情?你是謝大哥的妻子,謝大哥是餘生的兄弟,你肯定也知道一些的吧。”
謝大嫂疑惑,不明白怎麽突然扯到這件事情上來了,卻也不含糊,讓孩子去沏了壺茶。
溫言坐在方桌上方,白悠悠坐在了溫言的身邊,謝大嫂又替謝大哥掖了掖被子,才坐下。
道:“其實餘生從小就是一個孤兒,他是六七歲左右流浪到了我們安城,然後就在這裏安定下來,加入了護城一隊,當時我家丈夫是護城頭兒,就親自手把手教他,餘生學的很快,仿佛天生就是練武的一樣。”
“娘,茶來了。”孩子拎著一小壺茶,拿了四個碗,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和謝大嫂坐在了一起。
謝大嫂把碗擺好,把茶倒上,再一一為四人端上,道:“小舍簡陋,隻有甘口清茶,希望四位仙君不要嫌棄。”
洛子沐率先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唔!謝大嫂,這茶怎麽這麽香?真好喝。”
謝大嫂見人不嫌棄,也就一笑:“哈哈,仙君喜歡就好,這是前些日子我在安康河旁的茶攤上買的,我家丈夫也是說好喝的。”
溫言端起碗,聞了聞,道:“上好竹葉青茶,你確定是在這裏買的?”
安城方位偏北,是青竹不可生長,這茶葉一聞就是剛炒好不久,以凡人之力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的。
謝大嫂如實回答道:“嗯,沒錯呀,就是在城中買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人所賣,他聽說我家丈夫是護城人,還特地給了最好的呢,仙君,這茶是有問題嗎?”
溫言慢慢的放下茶碗,看向了那個茶壺,道:“沒事,你接著說。”
白悠悠看溫言這樣,就感覺事情不簡單,緊接著溫言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別喝。”
扭頭看溫言在認真聽謝大嫂說話,然後又看向正喝的開心的洛子沐:“.……”
洛子沐呀洛子沐,你是真滴傻呀,這是要拿洛子沐做試驗嗎?真可憐,倒黴孩子。
又看向一直都沒碰過碗的墨生“.……”呃……好鎮定。
感覺到白悠悠的目光,墨生直接和白悠悠對視:“.……”看我做什麽?
“.……”
謝大嫂忽然笑道:“青姑娘以前也喜歡和這種清茶呢,我記得有一次餘生還特點從南方帶了幾顆竹種子回來,就種在他的院子裏,可是好久都沒有長出來。”
白悠悠道:“那是當然,蟄伏三年,此後勢如破竹,可又不是空話。”
“哦,哦,原來是這樣,還是仙君有見識些。”
“.……”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嗎?
見謝大嫂說的有點跑題,溫言不得已提醒道:“本尊隻想知道餘生成親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謝大嫂抱歉一笑,道:“其實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就隻是記得青姑娘的父親和哥哥帶著幾個富家子弟來鬧過事,可是我當時在新房裏陪新娘子,聽得也不是那麽真切。”
謝大嫂又想了想道:“好像是她父親把她嫁給餘生的同時,還把她賣給了一個富家公子,那個富家公子見她已經嫁人了,就隻是想拿回他的錢,可是卻又因為什麽爭吵起來,餘生還動了手,把錢交給了那個富家子弟,又給了那父子兩人一些酒和銀子,這件事才安定下來。”
溫言問道:“那個富家公子是誰?”
謝大嫂道:“哦,是我們城裏最大的布坊,陳家,聽說第二天要南下了,所以就來找人,才發現了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在城裏了。”
溫言點點頭,謝大嫂感歎道:“餘生從未跟平民百姓動過手,也向來敬而遠之,他那人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百姓動手呢,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看了看溫言還在等著下文,謝大嫂無奈道:“仙君,我也就隻知道這些事情,如果想知道那件事你還得問我丈夫,當時他就在現場,接下來也沒有出現什麽岔子了,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進行。”
說到這裏,謝大嫂惋惜道:“哎,誰知道第二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爹,苦的也是青姑娘,好不容易脫離苦海,這又……哎。”
摸摸自己孩子的頭,內心感到異常的滿足,她有顧家的丈夫,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她比青巷依幸福的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一點就忍不住心疼,明明是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子,可是卻遭遇了上天的不公。
明明已經踏出泥澤,卻又墜入深淵,太不公,太不公了。
溫言見謝大嫂真的就知道這些東西,也不故意為難,站起來,道:“你丈夫這段時間會一直都處於昏睡期間,如果有什麽異常就到客棧找我派弟子,告辭。”
對謝大嫂一點頭,閃身到了門口,道:“悠悠,走吧,你們兩個也跟著本尊一起吧。”
“是,尊上。”
“是,尊桑。”看著要走了,洛子沐又倒了一茶碗清茶一口灌下去,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才離開方桌。
白悠悠剛踏出半隻腳,想了想,從懷中取出那個荷包,遞到謝大嫂麵前,問道:“謝大嫂可認得這個荷包?”
謝大嫂接過,仔細端詳一番,最後搖搖頭,道:“不認得,不過這個荷包上麵的花樣和下針都是有些眼熟。”
“你知道是誰做的?”
雖然已經猜出了主人,可是卻有些困惑的地方,荷包定情,餘生所佩戴的荷包肯定是青巷依所做,可如果真的是餘生,那為何上次會直接把這整個荷包扔給她?
這次又隨意落在了草叢裏,而且看上去也是有兩三天了,也沒有找回去。
這一點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