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氣煉骨
……
天色漸暗，夜風忽起。
敞開著所有窗戶的房間裏，楚丘牧緊閉著雙眼，上身赤裸的端坐在地板上，不斷有如同蒸汽一般的白色熱氣從他微微泛紅的皮膚表麵溢出，然後慢慢消散在環繞他身側四周由銀白色星光組成的上升漩渦中。
這是匯體修行即將邁入下一個境界的征兆。
按照這個速度，或許在把那五十張符畫完之前，他就能匯體圓滿，開始下一個境界開脈的修行。
對此，天妖驚訝之餘，卻並不歡喜。
因為太快了，快到有些不合常理。
【莫非他是個天才？】
終於再一次來到天妖身前的無字碑忽然說道，她的感知不如天妖敏銳，也無法將神識送到外界，但多少也能察覺到神海之外，楚丘牧的狀態。
“天不天才，不重要。”
天妖看著桃樹枝，一邊答道，一邊心想，若和機緣、大氣運相比，再如何的天資其實也都無所謂了，況且現在還未築基，快慢無意義。
築基之後，洞玄才是真正的門檻。
當然，以天妖的身份和修為來說，縱使是結丹也沒什麽所謂，隻是楚丘牧眼下還遠觸不到那道真一級的層麵，沒必要如此要求。
【可惜我沒什麽東西好給。】
靜了一會兒，無字碑接著又說道。
“…你不是有本金剛經麽。”
天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提醒道。
【他現在的體魄還需打熬，不然練習不怒金剛經入門會虧損精血。】
“你那不怒金剛經是幾品？”
天妖稍有些驚訝，沒想到無字碑隨口一提的煉體佛經入門門檻會這麽高。
【四品。】
無字碑答道。
“那看來也是好東西。”
天妖讚了一聲，但還沒等他繼續和無字碑攀談，外邊的楚丘牧身體便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讓他沒了閑談的心情。
“要突破了。”
房間內，渾然未覺身體發生了何等變化的楚丘牧的呼吸依舊平穩，隻是他那原本就有些泛紅的膚色，漸漸變得濃鬱鮮豔起來，就好似皮膚下的血肉都被煮化了一般，隻剩下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圍繞在他身側的銀光漩渦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引力一樣，開始向著中間聚攏，變得更加緊密，直至凝成一匹稍顯虛幻的月白色長布，將仍端坐在原地的他重重包裹住。
“有點奇怪。”
神識在楚丘牧全身上下掃了一圈，天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月白色長布乃是修習雲漢天息之法到一定境界後才會有的虛相表現，本不該是楚丘牧這個匯體境界的小小修士身上會出現的景象，而且他那泛紅的膚色，不斷膨脹又不斷縮緊的四肢、軀體的肌肉，顯然不是雲漢天息所造就的成果。
【會死麽？】
無字碑感覺到的不多，但她同樣也有些不安。
“不知道。”
天妖緊皺起眉頭，仔細在腦中回想著，到底有哪些功法、或者先天的體質，進階時會有如此奇怪，甚至在旁人看來有些可怖的表現。
但沒等他想出一個結果，那匹月白色長布便怦然散開，化作無數銀白色流光，湧入楚丘牧的口鼻、耳中。
一種奇妙的震動由楚丘牧的心口而發，瞬間遍及全身上下，讓那些肌肉的膨脹收縮有了些規律。在常人不可見的血肉深處，無數流光經過不斷的擠壓拉扯，終於散成了最細微的光點，湧入那有所開放的白色骨骼之中，為之增添了一分淡淡的光彩。
這是煉體的第三重境界，橫練外皮、重鑄血肉之後的血氣煉骨。
雖然天妖對於煉體的了解不足，看不出這番景象之後所藏的玄妙，但楚丘牧此時的神海裏，還有一件見識足夠的魔兵。
【這是在煉骨。】
再三確認後，無字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隻是天妖還是沒法理解。
“血氣煉骨？那至少也是相當於洞玄的煉體境界吧？怎麽可能？”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能，但確實是。】
無字碑肯定道，天妖頓時安靜了下來。
“…難道他天生道體？”
仔細的想了想，天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剛接觸一門功法就能越過境界差距，顯露出功法到精深處才會有的法相，這樣的體質在修仙界中不是沒有，例如他此時所說的天生道體，便是擁有這般的能力。
隻是，這樣的人物，除了那還不足百顆的星域主星以外，在別處，往往幾顆星球，幾千年也不會有出一個。
他們的運氣真這麽好？
還是說，楚丘牧這濃眉大眼的普通小子，真的是天命之子？
【就算是天生道體也不會有煉體加成，更何況…太弱了。】
無字碑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或許他天賦確實有些異稟，但到不了那個地步。匯體境界便能煉骨，應當有緣由。】
“再看看吧。”
天妖收斂了驚異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
於是，一妖一碑，便開始等著楚丘牧無自覺的煉體完成。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的時間，楚丘牧周身的星光徹底消散一空。於是，他身上的震動也開始減弱，膨脹的肌肉進行著最後的縮緊，就連那血紅的膚色，也慢慢變得正常起來。
楚丘牧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而後又長長的吸氣，直到腹腔被充滿，再長出一氣。
在這樣不斷反複的深呼吸中，楚丘牧渾身的骨肉更加緊密的糾纏在一起，讓他勉強壯碩了一些的體格，又變成原來模樣。
“結束了。”
隨著楚丘牧回歸正常，一直緊張著的天妖也是鬆了口氣。他才有了在此安定一段時間的想法，可不想又橫生變節。
“…好像，還是有點餓。”
慢慢睜開眼睛，意識恢複了的楚丘牧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說出了一句廢話。
“……去吃飯吧。”
天妖千般話堵在嘴裏，半天也沒想好要說什麽，到最後不由得搖了搖頭，放了楚丘牧一馬。
“等下回來繼續畫符！”
“好嘞您吶。”
精神抖擻，渾然不像一個一天一夜沒睡過覺的普通人的楚丘牧欣喜的應道。
【你打算怎麽辦？】
見過了這番異變，對楚丘牧身上的不凡有了些了解後，一妖一碑的情緒都發生了難以言喻的轉變。
其中，作為唯一有能力和楚丘牧交流的天妖，無疑承擔著更大的壓力。
“涼拌。”
看著天上那根容光煥發的桃樹枝，天妖攤開雙手，直白的答道。
【我把不怒金剛經的入門給你，你記得交給他。】
無字碑輕輕一抖，在她的話消失後，變得一片空白的碑麵上忽然多了許多不同於以往字跡的金色小字，那正是出自摩羅天的不怒金剛經的入門篇章。
“或許搬山要訣他也可以提前修煉，不用等到築基以後。”
將那不到三百字的不怒金剛經入門記下，天妖想了想，忽而又說道。
【且看看吧。】
無字碑不讚同也不反對的答道。
“那便試試，看看這地球是不是也能出個大聖。”
天妖回想起那與自己有頗多淵源的紫薇帝星，東來山，麵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