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虛煉神

  ……


  風吹起紗簾，月光透過窗，灑在病床前的白瓷地麵上，升起星星點點的華光，在稍顯昏暗的病房內不定漂浮。


  如塵似埃的銀色光芒環繞著閉眼端坐在病床上的楚丘牧，形成一道聯係並不緊密的上升漩渦。隨著楚丘牧的吐納，偶爾會有一些光芒脫離規律旋轉的大部隊，慢慢來到他身前，接著不可察見的沒入他衣服縫隙間，再也不見。


  這是天妖傳與他的雲漢天息之法，可以吸納日月星華入體，大幅度加快匯體境界的修行的速度。


  隻有匯體圓滿，進入接下來的開脈境界，他才能展望再之後的築基關隘。


  “築基不可過快，否則道基會不穩，同時築基也不可過慢，因為精氣會有所外泄。道門有百日築基之說，這不僅是一種說法，也是最為適當的標準…”


  一邊審視著楚丘牧的心神狀態，天妖一邊解說道。


  “…沒有外力介入下的標準。如果你築基的時候有名天妖，甚至是聖人在旁幫助，築基就可能隻是一件花不了什麽時間的小事而已。”


  “天妖兄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很輕易的幫我築基麽？”


  慢慢穩定了氣息吐納的節奏，楚丘牧分出一絲心神，回應了天妖的話。


  “對我是很輕鬆，對你就不一定了。除了一些輔助築基必要的材料外，同時你還可能需要接受一些疼痛忍耐的學習課程。”


  神海中，和無字碑麵對麵坐著的天妖輕飄飄的拋出了險些讓楚丘牧心神不穩的話語。


  “疼痛…忍耐？”


  楚丘牧換換吐納了幾息，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以為星火煉神是什麽意思？”


  天妖頗為心煩的歎了口氣，直接反問道。


  “…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用星火煆燒你的神魂和軀體，直到把所有雜質都去除，身魂合一為止。順帶一提，神魂的痛感大概是身體方麵的三倍，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你至少要被燒二十個時辰。”


  天妖如是說道，心情不由得稍好了一些。


  “我們能換點別的…比較溫和一些的築基方式麽？”


  如果不是還在修行，如果對方不是天妖，如果雲漢天息不是比他之前的修行法訣好太多，楚丘牧此時一定不會給他好臉。


  “一分苦一分功，築基想輕鬆，不如別修煉。你身邊那個丫頭，可是自己扛過來築基這一關的。”


  天妖挑起眉頭，凝視著無字碑，卻是對楚丘牧說道。他的言下之意，已是很明了。


  “……好。”


  楚丘牧睜開一小道縫，眯眯眼似的看了那還熟睡不起的少女一眼，心中想了半響，最終說道。


  天妖不再與楚丘牧多語，反正他的修行現在也才開頭，往後還有的是時間說，現在更重要的，是無字碑提出來的這方麵。


  【你不該用星火煉神為他築基，太明顯。】


  “這是最好的。”


  天妖盤膝端坐在青草地上，雖是反駁，但語氣也不甚堅定的答道。


  【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底細，如果他真用星火煉神築基，你能確定不會有人起疑心麽？就算這片神海能隔絕別人的探查，你打算讓他怎麽解釋築基、還有那部功法的事情？一旦他有疑點不能解釋，我們就等於同死，不會有人例外。】


  “……”


  天妖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手背，持續的沉默著。就像無字碑所說的那樣，這些都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我們需要讓他和我們撇清關係，保持距離，他可以有奇遇，但不可以有和我們相關的奇遇。】

  無字碑接著說道。


  “星火煉神不行，那你打算讓他用什麽築基？”


  天妖偏過頭，一邊思索著，一邊向無字碑問道。


  【你打算給他什麽功法？】


  無字碑不答反問道。


  “搬山要訣。”


  【山海經的山字七篇，搬山要訣？】


  像是被天妖的回答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無字碑的碑麵上空白了許久才有簪花小楷的字跡慢慢浮現。山海經是紫薇星域第一仙門，東來山的萬年傳世之法，雖名山海經，實則為山、河、日、月、星、海、明、空八部天書，隻是八書中以山海兩本最為出名，所以才得名山海經。


  山字篇，全書十一頁。山字七篇，也就是山字篇中第七頁中所記述的內容。


  名號看似尋常的搬山要訣，其實十分不凡，即便不論山海經的出身，單拿出來，在五品中也找不出幾部可以與之媲美的功法。甚至，傳說中的那位自號無用劍，險些一劍成仙的東來山十萬年狂人，便是修行此法入門，直至結丹。


  如此具備傳奇色彩的一部頂級功法，為何會落到天妖手中？這便是無字碑所驚訝的了。


  “是。當年我曾隱姓埋名去過紫微帝星一趟，在那裏跟人打了個賭，贏了這部功法。”


  天妖說的很輕易，但聽他說話的無字碑情緒卻不是很穩定。


  【狗屎運。】


  “我還以為你是淑女呢。”


  天妖笑了笑，不以為意。雖然他手中還有更高的六品、七品功法，但要和出自山海經的搬山要訣，還是沒有什麽可比的意思的。所以有這樣的運氣和經曆，從一開始他就贏得很徹底。


  【山海經並不適合星火煉神這種築基之法，陰柔有餘，寬厚不足。】


  無字碑的情緒波動沒持續太久，很快，她便冷靜下來，繼續說道。


  “我知道，但我也隻有星火煉神。”


  數遍人妖魔諸天七十三星域，最上品的築基之法有很多，除了上古時傳下，經過一代代改良形成的正統主流以外，各種別出心裁，另辟蹊徑的法門，多到天妖都甚至數不完。但這些法門不是被人妖魔的大勢力牢牢把控，便是被更遜一籌的其他小勢力當做可招惹滅門的寶物深藏，輕易不見人。即便他奇遇也算頗多，至今也沒見到除了星火煉神以外的第二樣。


  【或許不需要煉神，可以試試星火煉體。】


  思考了良久，無字碑最終說道。


  這項提議自然是以更貼切山海經的想法出發的，星火煉神欠缺山海經應有的寬厚，但目前一妖一碑有經驗的也隻有星火一途，那不如…就煉體好了。


  “這裏是天南星域，沒人煉體，我也沒有煉體的收藏，眼下一時半會兒還好，以後不行。”


  天妖慢慢搖了搖頭，對於無字碑的提議並不讚同。


  【我隻有一本不怒金剛經。但你有沒有想過，不是煉體或者煉神一樣，而是兩者同修。】


  無字碑接著拋出下一個想法。


  “星火煉體，你打算用什麽煉神？”


  天妖坐直了身子，望向無字碑的目光有些驚異。既然無字碑敢提議，那自然是有相應的築基法門的，星火煉體雖不如星火煉神那樣是最上品的築基法門，也是頗為優秀的上品，能與之兼修的，除了相性好外，品級也必然不能低。


  【太虛煉神。】


  無字碑緩緩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