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道衍天地
聖人再往上，那便是一片星域也不一定有一位的大聖。這樣通天徹地的大人物，怎麽會在地球這種小星球上費心設局。
況且，就算是大聖之局，難道他小小一個天妖，還打算跳出棋盤去？
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天妖下定了決心，再看了身後的無字碑一眼，向後退出幾步遠，以示自己先前冒犯，其實並無敵意。
他不知道一根桃樹枝能不能懂他的意思，但眼下他要的也不過就是個和平共處罷了。在此修養一陣子，等外邊風頭過了，他就出去再找一個倒黴鬼，不管到底能不能脫身，總之盡力而為。
就在這時，隻聽得哢擦的一聲裂響，無數銀色的華光從桃樹枝下方的蓮台縫隙間湧出，化作難以想象的恐怖引力，將天妖、無字碑、神海中的其他一切都吸引到桃樹枝近前來。
“怎麽回事？”
天妖連回頭的餘力都沒有，隻是強撐著身為天妖的尊嚴，竭力不讓自己跪倒在桃樹枝麵前。
【道衍天地。】
似乎是待遇不同的緣故，無字碑所受到的牽引力量並沒有天妖那般大，所以她還有回答天妖不自覺便說出口的疑問的閑情。
在天妖身後，原本空蕩死寂的神海開始產生變化，一種生氣慢慢充斥了整片神海，就好像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活過來了一樣。但變化最大的，還是桃樹枝所處的這最中心的一塊。
黑色的土和黃色的沙石混合在一起，結成一塊足有百丈寬大，浮於虛空正中間的小島。青色的草不斷從泥土中冒出頭來，慢慢連成一片綠色，在這綠海中央，一株桃樹細芽，迎風而立，很快便長到了半人高，數指粗細。
“這到底是誰的神海？”
突然出現的引力又突然消失後，天妖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們出不去了。】
無字碑沒理會天妖的發問，因為她感覺到了另外一些事情。道衍天地完成之後，這片神海徹底與外界隔離，現在的他們甚至連腳下的這片浮空島都走不出去，因為沒有路。那些看起來空蕩的神海虛空，即便是已修成了陰神的天妖，也不能輕易涉足。
“這是命。”
天妖並未多做驚訝，一步躍上無字碑，盤腿便在碑頂坐下，開始閉目養神。對於腳下這片土地，他一時半會還是很不放心，能不觸及，便是最好。
【下來，潑猴。】
無字碑對於天妖問都沒問一聲的舉動十分不滿，但在這片天地內，她的諸般神通都用不出來，遠不如天妖自由無礙。
“閉嘴，破碑。”
天妖端坐如佛門禪子，嘴皮子都不動一下，便再斥了無字碑一聲。
【潑猴，不要臉。】
“我要臉我就不是天妖。”
天妖睜開眼，最後看了一眼那位於浮空島最上方，正不斷向外散發銀色星光的桃樹枝，便開始了真正的修行，不再與無字碑糾纏。
很快，這片既浩瀚無垠，又充滿生機的神海，便重歸最先前的寧靜。
隻有星光不斷流轉，和那些虛無繼續飄散。
……
又是那片看不到邊際的黑暗，楚丘牧孤身飄蕩在觸不到任何其他存在的夢中。
隻是這一次，那道男人的聲音沒有再響起，四周空蕩蕩的，安靜的幾近於死寂。
興許是失望了吧，被這無處不在的情緒所牽動，楚丘牧沒來由的想道。
很快，一道耀眼的光劃破了夢中的黑幕，為他指明方向，開拓出一條新的道路。
順著道路慢慢前行，沒一會兒，楚丘牧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就像是從地下溶洞突然走到了浩瀚無垠的星海中一樣，銀色的星光差點沒把他晃成隻會盯著燈光發呆的傻貓。
在無數星光中，一座立於虛空中的浮空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座不過百丈的小島，離他不遠。
等到楚丘牧靠的更近了些時，他終於發現，島上有塊中等大小的碑，碑上坐著一個人，一個他第一次在夢中見到的活人。
看著那個同樣以一臉驚訝表情回視自己的人，楚丘牧慢慢走上小島，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先打一個招呼。
“你好。”
天妖麵無表情的端坐在無字碑上，沒有回應一個字。他比楚丘牧都更要驚訝，隻有虛魂境以上的高手，神魂才能自由出入神海，這是修行界的共識。
以楚丘牧的神魂凝練程度而言，說他剛洞玄都是過分高估了他。這樣一個家夥，為什麽能出現在這裏？
“請問這裏是哪裏？”
“神海。”
經不住無字碑的多番催促，天妖最終還是開了口。
“神海？我還以為在做夢呢。”
楚丘牧看了看四周，一時間沒想起來神海這個詞到底指的什麽。
“…等一下？這裏是神海？誰的神海？”
“……”
天妖繼續保持沉默，雖說他也不確定這裏到底是誰的神海，但按照眼下已知的條件來講，眼前這個傻子的可能性很高。
“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楚丘牧接著問道，天妖接著保持沉默，其實他也有這樣的疑問，隻是沒人能站出來為他解答。
“那你是誰？”
對於天妖的一問三不知，楚丘牧有些失望。他本以為這一次會和之前不同，能弄清楚很多事情。但顯然之前在他夢境中不斷重複那一句話的人，不是他。
“天妖。”
天妖不再端坐，一條腿在無字碑前甩來甩去，頗為隨意的答道。
“天妖？”
“天妖。”
看著楚丘牧好像一時間沒理解這個詞的意思，天妖認真的點了點頭，給予肯定。
“臥槽！！！”
楚丘牧的嘴巴張的足夠塞下一顆雞蛋，上一次讓他如此情難自已的時候還是穿越醒來的第一天。
“不要太害怕，這樣會影響肉質。”
天妖笑了笑，語氣極為平淡。
但聽到這話的楚丘牧卻一點也不平靜。
把頭向後一栽，就像是試圖強行從夢中醒來一樣，楚丘牧在長滿青草的地麵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什麽也沒看到…”
楚丘牧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兩句話，表現讓天妖頗有些意外。
或許是接觸過的人類修為都非常不錯的緣故，像楚丘牧這樣要命不要臉的，他還有些沒習慣。
“你可以試著把自己敲昏來，這樣說不定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天妖從無字碑上跳了下來，反手抓住無字碑的一角，輕而易舉的將它提了起來，遞到楚丘牧身前。
“……”
楚丘牧試著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那長約一米半，寬近半米的無字石碑，想也沒想就自覺的昏了過去。
【潑猴，放手。】
就在昏過去的楚丘牧化作流光徹底消散於天妖眼前後，無字碑再次不滿的發出了抗議。
“破碑，閉嘴。”
隨手將無字碑一扔，天妖回頭看著那株還顯瘦小的桃樹，良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