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魔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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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火慢慢燃盡，桃木劍仍高懸於半空中，動也不動。
天妖應該是死了。被她斬滅了神魂，連一絲神識都沒剩下的家夥不可能還活著。
按照常理，這個判斷不會有錯。但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妖神卸甲這種類似於天魔解體大法的手段她聽聞過，這種法子必然會有後手才是，不然也太蠢了。
舍棄軀體自爆，就為了換一個地方等死？
桃木劍放出神識，一遍遍的掃過整座南京城上下。所有天妖火墜落的區域都成了重點盤查的對象，同時，她還針對妖氣進行了最為詳盡的搜索，甚至將隱匿在南京城中的十幾名妖類都翻出來了，也還是沒找到任何一點天妖遺留下的痕跡。
就像是他真的死了一樣。
桃木劍仔細思索了片刻，忽然有所驚覺，那些天妖火不過是引人注目的障眼法，他的手段在另一處。
沒找到任何一點痕跡，就是他還活著的最好證明。
隻有有心掩藏的人，才能這麽幹淨。
在三名太上長老的目光的注視下，桃木劍開始向上飛升，直到突破朱雀大陣的防護，來到更上一層的天空才停下。
一縷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流光從桃木劍劍身內湧出，引動無數太陽光，聚攏無數被照的白淨無比的雲朵匯在一起，結成一團時而有天光透雲而出，時而有星月之華向外發散的混沌。
正在救治被天妖火灼傷的傷者的李傾狐忽然抬頭，向天上看了一眼。隨即，南京城內外，無數的修行者都感覺到了那股突然出現的波動。它並非靈力構成，所以給人的感覺也與之前的任何一次波動都不一樣。
包括三名太上長老在內，沒人知道這股波動會引發什麽，隻有李傾狐隱約猜到了一些，但他隻是看了一眼天空，便又重新低下頭為傷者療傷了。
對他而言，一個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手段，到這時最多隻剩下一道神魂的天妖著實不算什麽大事。相比之下，還是救人更重要，天妖火不是一般的凡火，除了那些立時便死去的不幸者外，其他人的傷勢如果沒有足夠修為的修士出手，定然會在就連神魂都被不斷灼燒的痛苦中掙紮著哀嚎死去。
李傾狐看不得死人，既然當時天妖出手他未反應過來，那至少現在也該盡可能的多救一些人才是。
同時，在南京城內的各處，有不少像李傾狐這般的人自發的組織起來，救助那些因為天妖火的侵襲而身受重傷卻一時間僥幸未死的傷者。
其中，最為讓人驚訝的，便是那名和李傾狐背對著方向，醫術堪稱極其高明的黃臉中年漢子。他的修為遠不如已晉入萬裏神遊之境的李傾狐，但對於傷者的施救，卻是更為有效和迅速得多。
像是與李傾狐一樣知曉一些內幕，然後也一樣對於天上將要發生的事情不感興趣般，黃臉的中年漢子平靜的抬頭看了天空一眼，便低下頭不再去看了。
下一瞬間，混沌散開，散入朱雀大陣之中，讓整座火紅色的大陣多了一點青芒異色。還在星位中的一千零八十名星官被忽然彈開，徹底失去了對於朱雀大陣的掌控。
以朱雀大陣為基，一隻灰色的眼睛出現天穹之上，俯視眾生，眼內沒有任何作為活物應該有的情緒。
那是天道之眼，唯有桃木劍可以展開的天眼。
純白的天光自天而落，照在南京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將整座南京城染成一座白玉之城，纖毫畢現。
桃木劍再次展開神識，順著天光的照落去看，終於在城內找到一抹灰色的陰影。
那便是天妖分神時留下的痕跡。
原來不是生死，是陰陽，桃木劍終於明了。
妖神卸甲、神魂泯滅的代價雖大，但如果陰神尚存，那倒總也還有卷土從來的機會。天妖勝，便是勝在桃木劍沒有想到他竟然修成了道真之境最難參透的幾種造化之一的陰神。
若是桃木劍沒有這般通天徹地的手段，哪怕想到了此處，也決計找不出來天妖留下的一絲半毫的痕跡，到那時，他便可以隨便找個人類附身奪魂，以人類之軀躲避風頭，直至最後從南京城中逃出，再謀突破天地陣法、真正重獲自由的辦法。
“實在是好手段。”
透過和桃木劍之間的心靈聯係，李傾狐知曉了天妖從桃木劍下一時脫逃的手段，不禁抬頭再看了一眼天空，讚歎了一句。
“哼，再給他八條命也還不是一樣要死在本姑娘手上！”
像是被李傾狐的語氣刺激到了一般，桃木劍分出一縷神識鑽進李傾狐的神海，頗為不滿的大聲嚷嚷道，吵得李傾狐一時間竟是集中不了注意力為傷者繼續療傷。
“你還是早點把事解決回去吧。”
李傾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的勸道。他疼的不隻是青雲道宗為此付出的支出，雖然那些數目繁雜，堪稱可貴的名單他也看過，但相比之下，還是桃木劍本身更重要一些。
“哼。”
桃木劍小聲的哼了一聲，於是便沒再說話。
在桃木劍的全力驅使下，天眼大開，更加純淨潔白的天光充斥了整座南京城上下，耀眼的甚至讓許多修為不足的人都睜不開眼。
在這般天光的照耀下，那躲在暗處不動，期望桃木劍發現不了自己的天妖陰神終於是按捺不住了。
隻見一道極其細微渺小的灰影從南京城內城區的某一處飛射而出，以桃木劍一時間也難以跟上的速度，向那群鎮守著不知名的某物的押鬼司執行人員而去。
“月落！”
“天劍！”
“仙人撫首！”
一直戒備著的三名太上長老同時出手，但即便他們用的都是各自最快的劍招道法，在天妖陰神麵前還是一一落空。
隻餘陰神的天妖此時的速度和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除非是完全狀態的桃木劍，才有可能後發先至，提前截住他。
二十餘名修為不一的押鬼司執行人員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結成的陣法便被天妖陰神帶起的陰風破開，一瞬間的擦肩而過，便是半數傷，半數亡。
但，還有人擋在天妖陰神之前。
身受重傷直到方才才醒轉過來的白衣老者毫不猶豫的點燃了虛魂，引爆了金丹，化作一場足以席卷半座南京城的火焰風暴。
在場眾人，隻有他知道那處鎮守之下藏著的是什麽。
所以也隻有他，敢為了不讓天妖和那物相碰，不惜以生死阻攔。
但，天妖陰神此時乃陰陽之屬，和生死無關，對於這樣的爆炸，他連一瞬間的猶豫也沒有，便徑直的從中穿過，在身後的桃木劍趕上之前，終於觸碰到了那塊唯一讓他覺得尚有生機存在的無字碑。
與天道之眼有別的另一種波動突然出現，整座南京城上下開始顫動，一股比白衣老者自爆引發的火焰風暴還要強勁許多的氣浪從天妖所在的最中心向外席卷開來，掃清了火焰、塵埃、屍體、血液、一切。
三名太上長老齊齊看著隻剩下一把桃木劍浮在半空中的那處，一臉的不可思議。
無字碑、天妖，都消失了。
“天魔遁法。”
那終於反應過來的中年黃臉漢子慢慢走回遠處，看著早先還有部下和客卿長老在的空地，聲音稍稍有些低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