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方牧曄與方牧恩的再次相見，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了。
看到登門拜訪的哥哥，方牧恩有一刹那不敢踏出房門。
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
哥哥來是做什麽的呢？這一個星期來他們沒有見過麵也沒有通過電話，方牧恩多少次拿起了手機卻又頹然放下。
她害怕，害怕再次見麵的時候哥哥會對她冷言冷語，會說他後悔那樣疼愛她。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她應該勇敢承擔。
但是隻要一想到哥哥生氣、難過的樣子，方牧恩就喪失了麵對的勇氣。
“牧牧，下來吧，我知道你在。”
方牧曄是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之後才來到陸家的，可再次看到方牧恩的時候，他依然無法忽視心中的波瀾。
方牧曄在心中苦笑，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製力了。
方牧恩一步一步走進客廳，她坐在沙發上之後始終低著頭不說話。
曾經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兄妹，在這會兒好像便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彌漫，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牧牧。”方牧曄終究還是舍不得方牧恩如此難受，他主動開口了。
方牧恩聽到方牧曄竟然還願意這樣親昵地稱呼她，緊張地雙手不住地抓著衣角。
“哥……”
此時千言萬語都顯得那樣蒼白，方牧恩曾經試想過，如果她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就算不會怨恨自己的哥哥，但委屈與受傷總是無法避免的。
可是事已至此，方牧恩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熟悉而溫暖的大手，撫上了方牧恩的頭，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無奈又寵溺地歎息。
“牧牧，你這樣子讓我怎麽放心離開？”
原本還像一隻鴕鳥一樣逃避著的方牧恩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方牧曄：“哥，你要走？”
方牧恩的手緊緊地反握住方牧曄，“是因為我嗎？我傷害了你，哥，對不起，對不起！”
這些天積蓄在心中的愧疚與痛苦終於衝破了最後的防線，方牧恩泣不成聲。
“沒有的事兒，我早就說過我得回英國去，畢竟那裏才是Me集團的大本營。”方牧曄溫和地勸著方牧恩，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
可是到了陸琛晟那裏，方牧曄的說法卻變成了：“經過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對牧牧的重要性。如果我再留在這裏，牧牧隻會越發的左右為難。我舍不得。”
說起“我舍不得”這四個字的時候，方牧曄的眼底充滿溫柔，“我舍不得牧牧因為愧對我卻深愛你而左右為難，我舍不得牧牧因為我們兩家這不可調節的生死矛盾而舉步維艱。”
所以，離開，是方牧曄最好的選擇。
“哪怕我在千裏之外，如果你敢欺負牧牧，我依然有能力回來與你決一死戰。”
在方牧恩不知道的時候，方牧曄與陸琛晟進行了談話。
最大的情敵離開，陸琛晟卻沒有得意。他知道對於方牧恩來說方牧曄是怎樣的存在，即使方牧曄離開，她的心卻會始終掛念著。
“留下吧，牧牧會擔心。”這是陸琛晟對自己情敵最大的誠意。
這可惜方牧曄心意已決，他瀟灑地披上外套走向門外，“不需要了，和她過一輩子的人終究是你。我這個做哥哥的……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方牧曄離開的時候，天是灰蒙蒙的，還下著點零星細雨。
這樣的天氣，讓方牧恩的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痛，可她卻無暇顧及。她貪婪地望著自己的哥哥，希望將他的身影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哥……”方牧恩忽然拉住了方牧曄的衣角，擦去了眼中的淚水，“在英國，照顧好自己。”
方牧曄發出了極為爽朗的笑容，“放心吧，牧牧。說不定什麽時候我還能給你帶回來一個嫂子呢。”
雖然這件事幾乎不可能。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方牧恩還是不禁含著淚揚起嘴角，“等到你的外甥出生的時候，你會回來嗎？”
“也許吧。”方牧曄沒有給出具體的答案，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是否已經釋然。
方牧恩掩去自己失望的樣子，又轉身過來對一直守護在方牧曄身邊的梅琳說：“梅琳小姐，這一次、還有過去的很多次，謝謝你一直對我哥不離不棄。”
梅琳這回對方牧恩的態度倒是好了許多，她淡淡地點點頭：“放心吧，小姐。保護好、照顧好老板是我的責任。”
方牧恩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多說。
她的目光從方牧曄的身上移開，望向了被他推著的沈斯芸。
沈斯芸也定定地看著方牧恩，知道這是她一直嗬護著的女兒。看到方牧恩看自己，沈斯芸露出一個咧嘴的笑容，“牧牧……牧……牧……”
方牧恩努力揚起嘴角，蹲下來直視著沈斯芸的眼睛，“媽，哥是要帶著你去英國治療，等你好了一定要回來看我啊。”
沈斯芸也不知道聽懂沒有聽懂，她隻是啊啊啊地張著嘴，用幾個極為少量的詞匯表達心情。
“牧牧……想，牧牧……”
鼻子中的酸楚讓方牧恩險些維持不住形象，她將頭埋進沈斯芸舉起的兩手間，晶瑩的淚珠一點一點打濕了沈斯芸的衣服。
“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走了。牧牧，照顧好自己。”
方牧曄拿出自己最大的狠心來，將方牧恩扶起來親手交到陸琛晟的手中，“我的妹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給你了，好好愛她。”
“一定。”
兩個曾經惺惺相惜過，曾經刀劍相向過，現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勉強維持平和的男人，在航空站樓的VIP室雙拳交握，定下了屬於君子的承諾。
飛機從空中劃過，帶走了方牧恩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也帶走了她的精氣神。
方牧恩就好像一朵鮮花，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滋養，開始逐漸枯萎。
哪怕方牧曄說得理由再充分，在方牧恩的心中也是因為她傷害了他，所以他才會離開的。
這種濃濃的負疚感壓垮了方牧恩，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也一天比一天消瘦，等到林彩終於騰出手來看她，幾乎都要被嚇到了。
“牧牧，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
林彩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現在的方牧恩幾乎已經是皮包骨頭，除了大大的肚子之外，看起來就像是非洲來的難民。
林彩是被陸琛晟特意喊過來的，方牧恩的變化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是無論他怎麽勸慰，方牧恩都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個坎兒。
所以他才會讓林彩扔下對老五的審訊工作，立刻趕過來。
看到林彩，原本窩在沙發上的方牧恩勉強坐起來，“小彩，你來了，果果呢？”
因為最近精神不濟，方牧恩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果果了。
不提還好，現在一提起，她的心中竟然萬分難耐，如果不能立刻見到果果，她甚至坐立不安。
好在林彩這次的確是帶著果果過來的，她剛要去喊果果進來就看到陸琛晟已經抱著她走進來了。
方牧恩含笑著抱過正拚命朝她揮手的果果，看向陸琛晟的眼光柔情似水，“阿晟，謝謝你，我沒事兒了。”
就在剛剛聽到果果銀鈴般笑聲的那一刻，一直自我封閉的方牧恩猛地驚醒過來。
她當初選擇放棄哥哥最大的原因是什麽呢？是果果和肚子裏的寶寶還小，他們不能沒有爸爸。
可是現在，她如果再這樣頹廢下去，恐怕果果和肚子裏的寶寶就要沒有媽媽了。
所謂母為子強，陸琛晟努力開導了那麽久，都沒有振作起來的方牧恩的眼睛，終於亮了。
“牧牧媽媽！”果果歡快地揮舞著小手，還很貼心地說：“快把我放下來，不然要壓到小弟弟了。”
方牧恩沒有逞強，她把果果帶到沙發旁，拉著她的小手撫摸自己的肚子，“不會的，小弟弟可喜歡果果姐姐了。你看，他在和你握手呢。”
果果瞪大眼睛，敬畏地看著突然凸起的一個小包，小嘴張著，看起來可愛極了。
陸琛晟站在旁邊，看著方牧恩因為果果的到來而再次“活”過來，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雖然方牧恩現在心中還是充滿了對方牧曄的愧疚與難過，但至少她已經開始慢慢走出來了。
陸琛晟想著現在已經在千裏之外的方牧曄，心中不由苦澀。
就算方牧恩走過去，在她的心中也永遠為方牧曄保留了一個位置。哪怕這個位置僅僅是哥哥，也讓陸琛晟苦澀不已。
偏偏因為這次事情，他連表露苦澀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裏，陸琛晟恨不得將已經被打死的顧繼臣再打死一萬回。
在這場名為愛的戰爭裏，方牧曄輸得很徹底，而他，卻也沒有贏得完全。
不過，他們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陸琛晟走上前兩步，加入到了這場其樂融融的家庭聚會當中。
他，陸琛晟，會永遠守護著方牧恩，不讓她再流淚，不讓她再傷心。
用他的愛，將她包裹、融化。
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情話，卻也是他永遠都會踐行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