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穆老憶當年
“哥，你不必這樣。”
原本回到房間的方牧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來了，製止王一一出門的舉動。
方牧曄不讚同地看著方牧恩，“我們方家的女兒個個身正清白，怎麽能任由他們胡說八道。”
這句話，方牧曄說的是很有底氣的。就算方牧恩還在陸家，能夠接觸到陸家最核心的事務時，方牧曄也從來沒有動歪腦子要求方牧恩透露什麽。
不是說方牧曄為人怎樣光明正大，而是他這個哥哥對妹妹的守護。
“老板，那……”王一一有些踟躕，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聽誰的。
“還不快去。”方牧曄不給方牧恩再次反對的幾乎，鳳目一瞪，王一一就暈暈乎乎地走了。
方牧恩覺得胃部有些不舒服，出來拿杯牛奶的，就聽到王一一轉述外麵的風言風語。
“這樣其實也好，哥你開始不還擔心有人對我為什麽會變成暮卿悅提出質疑嗎？這種言論，總比真實情況被猜到要好很多。”
方牧曄跟著方牧恩走進廚房，替她加熱牛奶，不讚同地說：“這件事情，我和陸琛晟早就達成共識了，由他出麵解決。如果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他陸琛晟還有什麽臉麵在我這裏耀武揚威。”
方牧恩知道每次遇到自己的事情，無論哥哥和阿晟打得多麽激烈，都會首先考慮到她。
就像安易欣來說的那個商場事件，如果不是她來說，方牧恩根本就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插曲。
“哥，我不問你對陸氏集團做了什麽，也不問陸家對咱們家使了什麽手段。但是你一定要記得，我不希望下毒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這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唯一的請求好嗎？”
方牧曄之前神不知鬼不覺下毒的舉動著實嚇到了方牧恩，好幾次深夜裏，她都被自己的噩夢所驚醒。
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方牧曄不願意讓妹妹再難過，隻能認真地回答：“你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情哥什麽時候食言過。”
方牧恩稍稍放下心來，刻意地不去想安易欣說的那些話，繼續假裝自己是一隻鴕鳥，與世無爭。
但是，穆老的一個電話打破了方牧恩的幻想。
雖然明知道穆老找她的意圖，但穆老的身份地位以及和方家的關係，都讓方牧恩不得不慎重對待。
這麽多天來，除了之前那次商場購物，方牧恩第二次踏出了方家。
她不知道的是，幾乎是她出門前後腳，陸琛晟就從隔壁別墅的書房快速走到二樓落地窗前，貪婪地看著她的身影。
準時來到約定的茶館，穆老的助手已經在外麵等候了。
“穆老。”方牧恩恭敬地問候，得到穆老一個慈祥的笑容。
“牧牧啊，快來讓我看看，最近的氣色也不太好啊。”
看著亭亭玉立的方牧恩，穆老不由有些感歎。這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雖然改變了麵容，但臉上那股子靈氣一看就讓人不能認錯。也隻有方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才能養得出這般女子。
隻可惜，命運……
一時間，穆老竟然有些恍神了。
等回過神來，杯中茶已經有些發涼，方牧恩沒有半點不耐煩地坐在他麵前衝他微笑。
“牧牧，你知道我今天請你喝茶的目的嗎？”
“知道，還是我哥和阿晟的事情吧？”方牧恩苦笑著挽住穆老的胳膊隨他一同坐下。早在來的路上，方牧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能讓穆老出馬的事情，恐怕已經不是小事情了。最近……也隻有兩家的爭鬥稱得上是大事兒。
穆老為方牧恩的聰慧點頭，“沒錯，這兩個小子，確實是鬧得有點兒大了。”
在方牧恩心裏，穆老是看著她從小長大的，就像親爺爺一樣，所以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穆老，我知道您是想讓我勸我哥和阿晟和解，但是……”方牧恩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苦澀與痛苦，“您也知道的，我一直在努力，可是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穆老禁不住有些歎息，這段時間方、陸兩家的恩怨打擾了他的清修，也讓他心疼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頹然氣息的丫頭。
“牧牧，為難你了。我老頭子活了七八十歲，對方、陸兩家的恩怨自認也是十分清楚了。我這雙老眼還沒昏花，當初你小姨的事兒，是陸家做得不地道。但你們家反擊不也差點讓陸老頭一命嗚呼，陸家基業差點兒被別人搶走？”
見方牧恩要說什麽，穆老拿出手帕咳嗽幾聲製止了她，“你讓我說完。後來就是兩家爭爭吵吵，鬥來鬥去。那會兒，勵城的情況比現在還要差。”
想起多年前發生的事情，穆老不勝唏噓。
“方家是清流中的代表，陸家背景雖然有點不幹淨但發展勢頭很猛。原本兩家就恩怨不斷，又出了你小姨的事情，那會兒兩家對起來，根本就是死活不論的。”
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方牧恩還小，雖然知道大概，但很多事情都沒有人和她說過。
聽穆老說起當年的事情，方牧恩放在桌下的手在不斷顫抖，如果不是過去的這種種，是不是她早就可以和阿晟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緣無分。
穆老看方牧恩的樣子，已經略帶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殘忍地繼續說下去：“那會兒多少人家破人亡，都是托了你們兩家的‘福’。因為公司惡意競爭導致的失業、物價、社會和諧問題，簡直讓我想想就頭疼。牧牧，你是方家的兒女，你有義務阻攔悲劇的發生。”
如果可以，方牧恩真想不顧形象地大叫起來，問問麵前這個疼愛她的老人：憑什麽！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她隻是想要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而已，憑什麽要在她的肩膀上壓這麽重的擔子！
可是方牧恩沒有，因為她心裏很清楚答案。
就憑她是方牧曄的妹妹，陸琛晟的妻子。
就憑她享受了這麽多年嗬護與愛意。
所以，不管是安易欣還是穆老才會在勢態一發不可收拾的今天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方牧恩忽然背過身去，她不想讓穆老看到自己的淚水。
可不斷顫動的肩膀已經暴露了她的情緒。
“牧牧，你是個好娃娃。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勵城再現當年慘劇？給你交個底兒，當初如果沒發生這事兒，勵城現在的經濟排名最起碼能上升十位！”
方牧恩知道，如果這會兒告訴穆老她已經跟陸琛晟提出離婚，那以穆老的體貼是不會再逼迫她的。
但難道她真的能就此和陸琛晟一刀兩斷，眼睜睜看著穆老和官方說明之後采取鎮壓手段嗎？
即使陸家再強盛，也不可能是官方的對手啊！
閉了閉眼睛，方牧恩忍住即將滑落的淚水笑著對穆老說：“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勸阻他們的。”
穆老是個性急子，可這會兒也不忍心再逼迫方牧恩了。他咳嗽了幾聲才顫悠悠地說：“牧牧啊，別怪我老頭子逼你，實在是那兩個小子鬧得太過了點兒。”
方牧恩理解穆老的舉動，即使他位高權重，也不可能和官方對著幹。這會兒能夠坐在這裏和她聊這個，而不是以雷霆手段解決爭端，已經是穆老出了很大的力了。
“穆老，我知道您是關心我們。”方牧恩的心很累，但卻仍要安慰麵帶歉意的穆老，“我哥和阿晟，對我的意見多多少少還是會考慮的。最起碼，我會控製事態發展，讓他們不要太過分。”
穆老心疼方牧恩，同時也是氣陸琛晟和方牧曄不懂事兒，“造孽啊，明明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那兩個口口聲聲說心疼你的臭小子，怎麽就一點都不替你想想呢！”
這些話，穆老可以對方牧恩說，卻不能直接和陸琛晟以及方牧曄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根本已經考慮不到這些了。
方牧恩笑得很勉強，她把頭靠在穆老肩膀上，希望從這個老人身上得到一絲慰藉。
“丫頭，我知道，方家三年前出的事兒和陸小子脫不了關係，我的要求真是難為你了。可是現在的結果主要還是陸獨勝那個老家夥做的孽。當初你都能放下一切恩怨和陸小子走在一起，現在難道要眼睜睜因為上一輩的恩怨和陸小子變成仇人？”
被說到心底最痛處，方牧恩變得頹然又沮喪，她好像又變回了很小很小時候那孤立無援的小丫頭的樣子。
“穆老，我爸媽的事兒，看來您是知道了。我承認，我還愛著阿晟，可您要我怎麽去麵對他爸爸：我的殺父仇人？還有我媽媽，現在這個樣子，不也是阿晟縱容的結果嗎？您非逼著我放下這些仇恨，然後再去勸哥哥忘掉所經曆的痛苦，和阿晟和睦相處？”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方牧恩的聲聲質問讓原本還有點怒火的穆老一下子沉默了。
他臉上代表睿智的皺紋不再舒展，看向方牧恩的眼神也充滿憐惜，但該說的話他還是不得不說：“好孩子，是我為難你了。但冤冤相報何時了，現在勵城的情況就是這樣，難道你又忍心看著那麽多人因為你們兩家的恩怨而不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