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隻會更恨你
穆杳坐起身來,還沒披好外套,房間門就“砰”地一聲被打開。
霍嶼崢身上穿著白襯衫,外麵套著一件馬甲,混身寒意地走進來。
他暗色的馬甲上濕了一片,不知道是沾了誰的血,握著把槍的手上也染著斑駁的血跡。
他大步來到穆杳麵前,舉起槍指向她的眉心。
“穆杳,你說你跟穆硯琛恩斷義絕了,我瞧著斷得還是不夠幹淨。他對你倒是用心,竟然趕在明早之前來了。”
“既然如此,我就帶你去看出戲吧。看看今天他到底是選擇大義,還是選擇你,到底是我死,還是他亡。”
甲板上。
海風攜著冰冷的濕氣席卷穆杳的全身,掀起她的長發撲頭蓋麵糊住她的臉。
她沒有穿外衣,風掠過,身上猶如刀割。
穆杳雙唇凍得青紫,麻木地眺望海麵,就見一艘燈火通明的輪船不遠不近地跟著,空中還散落著機架轟鳴的直升飛機。
這架勢,不像是抓一個混混黑白道洗白往日產業的商人,倒像是在抓捕恐怖分子。
霍嶼崢從穆杳身後半摟半挾持住她,瞥了眼不遠處空中的直升機,廣而告之:“飛機上的人也不用狙我,我手下也有狙擊手,我中槍了,馬上會有人一槍爆了穆杳的頭,船上各處也裝了炸彈,我死了,這艘船就給我陪葬吧。”
說完,他遠遠對著黑暗處揚聲問道:“穆硯琛!你也不想你親愛的侄女死吧?“
那邊沒有人回話,但霍嶼崢並不在意:“看來穆二少是覺得我誠意不夠,才躲著不肯出來。”
說完,直接扣動扳機,朝穆杳的腿上開了一槍。
霍嶼崢,就是個瘋子。
子彈鑽入穆杳的血肉,錐骨的痛還是讓原本被寒風凍得幾近失去知覺的她痛吟出聲,臉色“唰”的一下,白得越發像一張浸濕了的紙。
霍嶼崢看著穆杳腿上順著蜿蜒而下的血跡 ,滿意勾了勾唇:“穆硯琛,你再不出來,我可不保證不會再手抖傷了穆小姐另外一條腿。”
“砰!”
他話音剛落,就又一聲槍響。
霍嶼崢身邊的一個抱著槍的手下應聲倒下,胸口鮮血噴湧而出,隨即瞪著雙眼翻身摔落海水中。
穆硯琛從黑暗的躲藏處走出來,嘴角帶著些許弧度,眼底卻無絲毫笑意。
他手中拿著槍,好整以暇地看了眼霍嶼崢,慢悠悠將雙手抬至耳側:“抱歉,我也手抖。”
這手抖得可真厲害,隨便一抖就把人家一個親信殺了。
霍嶼崢氣得咬牙,掃了眼穆硯琛周邊,確定他是單槍匹馬後,開口諷刺:“穆二少好膽量,竟然敢自己單槍匹馬上船。”
說完,他指著穆杳太陽穴的槍往前懟了懟,抬抬下巴示意穆硯琛:“把槍丟海裏,衣服脫掉!”
穆杳腦袋暈沉,看著穆硯琛無力地搖了搖頭。
她不希望他把槍扔了。
保身的東西扔了,他就隻能任人宰割。
何必賠上這條命。
可穆硯琛跟滿臉冷汗的穆杳對視上,還是幹脆利落地甩手就將槍丟進了海裏,又脫下外衣,雙手攤開,對霍嶼崢臉色冷峻地轉了一圈。
他身上也沒武器,退伍也已好久,身手應該大不如前,造不成威脅。
霍嶼崢卻並不滿足,直接對著穆硯琛的腿開了一槍。
穆硯琛悶哼一聲,膝蓋一抽險些跪倒在地。
他下顎緊繃,抬眼盯著霍嶼崢,像是恨不得將對方抽筋扒皮了。
霍嶼崢挑眉笑笑,“別這麽看我,誰叫你和他們給我下套,還排個這麽大的陣仗來抓我。”
穆硯琛冷汗津津:“這是你應得的。怎麽不想想自己在國內做了哪些勾當……嗯哼……”
他話音未落,就被霍嶼崢又一槍打在另一隻腿,終是沒支撐住直接跪倒在地,膝蓋嗑在甲板上,發出“乓”的一聲響。
冷汗滴落在甲板上,穆硯琛喘著粗氣,緩解雙腿傳來的疼痛,霍嶼崢卻是又丟給穆硯琛一把槍:“很好,接下來,我希望穆二少可以自己動手,廢去右手。”
槍順著地麵滑到穆硯琛麵前,霍嶼崢不忘提醒道:“裏麵隻有一發子彈,希望穆二少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穆硯琛緩緩撿起麵前的槍,竟像是真要按照霍嶼崢說的做。
可霍嶼崢的做法,隻是先廢手,再廢腿,再一步步讓他交出性命。
穆杳見了,連忙揚聲道:“穆硯琛!你以為你這樣我會原諒你嗎?”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和急切:“如果你死了,我隻會更恨你!你想讓豆豆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嗎?”
霍嶼崢見她想壞自己好事,直接握著槍揮向她。
槍把嗑在穆杳的額頭上,瞬間就破口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湧了出來淌,眼前頓時一片血色。
穆杳被這一下打得腦袋眩暈,等她眨著眼清了眼前的視線,就見穆硯琛竟是利落地給了自己右手一槍。
槍響的那一刻,穆杳像是下定了決心。
她趁著霍嶼崢看到穆硯琛自殘時鬆懈的那刻,一口咬在霍嶼崢之前受傷的手腕上,身子往後猛退,逼得霍嶼崢抱著她一個踉蹌跌落船沿。
穆杳死死抱住霍嶼崢,兩人在船麵斜坡翻滾幾圈後,直直墜落深海。
“杳杳!”
穆硯琛驚叫一聲,拖著雙腿踉蹌著撲到船沿,卻隻見一望無際黑黝黝的海麵。
心髒一陣陣緊縮,胸腔像是壓著一塊巨石,疼得他近乎窒息。隨即,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暈厥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