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樣少女 1
畫麵中是一名尋常男子,在酒店第三十三層一間房間裏。
他在黑暗中呼吸,急促而微弱,如同一條離開玻璃缸的金魚。血液從他的胸口洶湧而出,暈染在白色的床單,滴落在冰冷的地麵。恩泳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前,一邊吸煙,一邊安靜地看城市的夜景。
在他即將失去光芒的眼睛裏,她赤裸而完美的身體仍散發出野性的芬芳。她扭頭看了看他,那個正在死亡邊緣的男人。她又再深深吸一口煙,在燃亮的煙絲微弱的光線中,他看到她一臉不屑而又冷漠的神情。
幾秒鍾之後,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頭散開如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她背後,那些頭發緩緩變長,延伸並插進男子的身體裏。不久,他便變成一具幹枯的屍體。月光中,她的麵容開始變得更加年輕,完美無瑕。
恩泳在夜店遇見那名男子,他一眼便看上她。
“你有過死亡的感覺嗎?”她說。在他擁抱她的時候。
他拉起她的手,輕吻著上麵一寸一寸細嫩光滑的皮膚。
“為什麽人類會是這樣一種愚昧的生物,”她自言自語,“貝卡知道也會失望的。”
他停下來,略帶驚訝的口氣說,“貝卡是誰?”
“一個朋友。”她說著,笑了笑,笑容詭異而又邪氣,仿佛響起的一曲動聽的催眠的音樂。他醉酒一樣,眼前變得迷迷糊糊。
“你想要我嗎?”她用柔和的語氣說。
他呆呆看著她,她動人的美麗寒氣般深深地滲進他的皮膚以至骨髓。他為之震顫,瞬間陷入夢幻之中,完全沒有察覺死神的到來。
——
森川醫院,夏之風躺在706號病房。時間是早上9點,外麵已經有陽光,時不時有風把窗簾揚起來。他頭頂上方掛著一瓶點滴,已經滴了一半。他又想起那個時候,他從推車上醒過來,手邊剛好有一把刀。事情就是這麽巧,難道是天意?他昨天晚上給伊木前輩打了電話之後。伊木很快趕了過來,還有120救護車。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吧。夏之風心裏想著,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你還好吧。”伊鳴走進了房間。
“你是我的主治醫生嗎?”
“不是。”
“那你怎麽這麽閑有時間看我?”
“朋友出了事,我過來看看總是應該的吧。”
“你這麽說,我很感動。”夏之風半開玩笑地說,“隻是些皮外傷,等下午報告出來,我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這裏有份報紙,我想你會很感興趣。”伊鳴把報紙扔過來。
夏之風拿起報紙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個欄目標題是:新人警察舍命擒敵,肢解案已告破。下麵的內容半虛半實,總之把夏之風描繪成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並且還附上一張他受傷時的圖片。
“他們也太亂來了吧。”夏之風喃喃道。
“文章寫得不錯,我都有點崇拜你了。”
“別開玩笑了。”
“你這麽拚命,要是嫂子知道,不心疼才怪。”
“她不會知道的,她向來不怎麽看報紙。”
“伊鳴,曹康是不是也被送進了這家醫院?”夏之風問道。
“沒錯,不過昨天淩晨搶救無效,已經死亡。”伊鳴接著說,“案子的事你就別想太多的,你現在需要休息,真該叫我老爸放你幾天假。”
“他的確放了我幾天假。”夏之風拿起手機,道,“給我發了短信呢。”
“電話也不打一個,沒誠意。”
“大概在忙吧。”
“你下午出院?”
“嗯。”
“我送你啊,反正我下午有空。”
“那多謝了。”
“不客氣,”伊鳴說道,“我還要查房呢,先走了。”
“嗯。”
夏之風靜靜躺在床上,神色迷離,似乎又想起小時候住院的那些事情。
—
二十號早上九點,伊木趕到酒店。外麵已拉起警戒線。他進入房間時,瞬間被那具幹枯的屍體怔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死狀是這個樣子。從服務台那裏了解到,昨晚登記的男子名叫蕭宇。伊木蹲下去細細端詳那具屍體,根本無法從外貌辨別這人是誰。可是,他瞥見幹屍手上戴的手表。那的確是蕭宇常戴的手表。白色的床單上有一大片血跡,地上也有。伊木由此推斷受害者變成幹屍之前肯定受過傷,或者是被殺死後,才被凶手用某種方法弄成幹屍。
從監控錄像來看,蕭宇昨晚是跟一名女子一起來的。隻是那名女子晚上十點就離開了。伊木把監控的畫麵稍稍放大,竟然還是看不清那名女子的臉,不,她根本沒有臉。仿佛帶著一副麵具,沒有眼睛,沒有嘴巴,隻有鼻子。
“這位女客人有沒有戴麵具?”伊木朝大廳服務員詢問道。
“沒有。”
這就奇怪了。伊木深感疑惑。
“昨晚真的沒有戴著麵具的客人?”伊木又問了一遍。
“沒有。我確定。”
“她長得什麽樣子,你總該記得吧?”
“大概二十歲,眉目清秀。”女服務員回憶道。
“詩晗,”伊木對身邊一名警員說,“你負責畫出神秘女子的肖像,這位服務員會協助你。”
“是。”林詩晗便帶著那名女服務員到另一邊去。
回程的路上,伊木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在監控麵前隱藏自己的麵孔,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
夏之風出院後沒有休假,也參與了案件的調查,可是案件卻一直沒有進展。唯一的線索就是根據目擊者口述畫出的畫像,由於森川人口眾多,想要根據一張憑記憶畫出的畫像找出凶手並不是那麽容易。
兩天後,在天使街72號出租屋內,發生了類似的案件。受害人死亡的時候也是幹屍的形態。
一個月內,受害人增加到六人。
六個人,全是年輕男子,他們之間互不認識。凶手很有可能是隨機作案。
六具屍體在停屍間。
“法醫怎麽說的?”伊木問道。
“法醫也不清楚,他們也從沒遇到這種情況,初步判斷有細小尖銳的針管插入人體,吸走體內水分。”夏之風回答。
“也許他是吸血鬼的同類。”伊木淡淡道。
“吸血鬼?”夏之風愣了一下。
“傳說中吸血鬼會吸取人血。”
“我知道,可那畢竟是傳說,又怎麽可能真的存在?”夏之風不可置信。
“不然這一切怎麽解釋?”
“會不會是凶手故意造成的假象,想要迷惑我們,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夏之風猜測道。。
“那監控又怎麽解釋,她明明就在監控裏麵,卻看不到臉,你覺得普通人類能做到嗎?”
夏之風沒有說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案件比上一次的肢解案件要複雜得多。